“是呐。”
紫河立马朝柜子走去。
“小姐,你今日穿这粉的,还是蓝色……”
“不用,就把那素黑色的拿出来吧。”
“没了。”
紫河道。
谢灵沁点了点眉心,挥退惺忪,看着紫河,“什么没了?”
“奴婢是说,小姐,你柜了里先前那一身素黑色衣衫不见了,而且……”紫河怔怔,“而且,柜子里还多了好几套颜色鲜艳质地上盛的衣裳。”
谢灵沁几乎是福如心至的看向那红木衣柜,看着那叠得齐齐整整的裙衫。
倏然,明了。
“这个宇文曜,可真是够得存进迟的。”谢灵沁愤恼一声,眉宇前却蓄满了温柔,随意道,“就那水蓝色金丝勾边的广袖流仙裙吧。”
“是。”
谢灵沁换好衣裳,目光倏然一瞥,眼底微有暗色浮过。
她的视线定在那个装着她娘宗政韶尸骨的匣子里,平静的眸色一层层幽暗。
脑中昨日谢将军书房暗道里所见种种,听黑袍所说种种,突然在脑海中一幕幕的浮过。
用过早膳,谢灵沁去了将军府祠堂。
一片沉肃的院子里,年老的嬷嬷正在打地,而里面,数个牌位在那里立着,看是去,就让人无端生寒。
“嬷嬷好。”谢灵沁走至那嬷嬷面前,轻声关慰。
老嬷嬷面上皱纹让她看上去要林实际年纪大些,抬眸上着谢灵沁,温柔平和,“大小姐来了。”
“我想找嬷嬷问问我母亲生前的事。”
“人死如灯灭,倒也是没什么可问的了。”
老嬷嬷苦笑一声,看着谢灵沁,“不过,小姐在天之灵,知道你长大成人,还出落的如此美丽睿智,一定欣慰之至。”
谢灵沁的视线落在老嬷嬷身上。
嬷嬷的头发里夹杂了多许白发,说这话时眼里隐有光束流泽闪动,就好像浑身都充满了希望。
谢灵沁不想拐变抹角,直接说明来意,“我知道嬷嬷是我娘生间最亲近信任的丫鬟,那,如今将军府的坟冢里,真的埋着我的娘的体吗?”
“是否有遗体,老奴想,凭小姐的本事,一定能查到的,又何须问我呢。”
老嬷嬷抚着脸笑笑,然后,对着谢灵沁恭身一礼,继续拿着扫帚扫着院子。
“我知道了,多谢嬷嬷。”
谢灵沁微微颔首,带着紫河出了祠堂院门。
“小姐,暗处方才有人在监视着。”
谢灵沁点头,“我感觉到了。”
“小姐你……”
紫河一怔,“此人轻功不弱,奴婢也是微微知觉,小姐你没有内力,就算是极敏感,也……”
谢灵沁摇摇头,“我也不知为什么,好像,最近对周边事物感知,越来越强烈了,许是,我最近勤练身体的成果。”
此河不疑有他,“那小姐,将军夫人的遗体。”
“一定不在将军府的坟冢里。”谢灵沁无比肯定,“不然,依嬷嬷对我娘的忠心,她会直接否认,可是,她没有。”
所以,她房间里那匣子里的骸骨,当真就是她娘的。
……
将军府书房里。
“谢将军,你说得没错,大小姐今日竟去找了那守祠堂的嬷嬷问夫人的遗体是否埋葬在坟冢里。”
正在桌上宣纸上书写着什么的的谢将军闻言,面色一肃,“那老嬷可以说什么?”
“禀将军,没有,大小姐也没有怀疑。”
谢将军点点头,“既然如此我与这个女儿如此背心,自然好生提防着,不过,以防万一……”谢将军叹一口气,“这位嬷嬷,也在将军府这般多年了,也是时候命终正寝了。”
“是,属下知道如何做了。”
……
谢灵沁从宗祠堂离开后,就出了将军府,去找许怡然。
她要找他要那黑袍人留下的东西。
当然,出门前,她用宇文曜留给她的药,擦了脖子,唇瓣,以及能一眼看到的明显的痕迹。
到底,她还是要面子的。
谢灵沁没有直接去黄山书院,而是让听海去请了许怡然在外面见面。
“我就知道你心里已经装了我。”许怡然一袭白色锦袍,腰束玉带,今日看上去,竟好像比往日还多了一丝风逸之气。
既清新纯然,又风流倜傥。
这两种相反的气质在他身上齐齐展现出来,竟毫不违和。
“许怡然,我找你要先前黑袍人让你交给我的东西。”
谢灵沁避开许怡然暧昧的话语,开门见山。
“哦,原来如此,不过,对我你不必这般生疏,下次可让人来唤我,亲自给你送去。”
许怡然的声音很好听,如风夏风吹过乔木,让人心灵清透。
可是,偏偏对她说话时,就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暧昧。
而这暧昧毫不做作,竟叫谢灵沁有种被动承受而推不开的感觉。
“许怡然,如今满城风雨,想必你也听说了吧,我心里的人是太子……”
“我知道,为了你,他昨日卑鄙的对我下药。”
许怡然轻轻娓娓,不见一点生气与挫败,剑眉舒殿,浑身透着一种淡然超脱的气质。
这样的人竟然是天机殿的殿主,可说符合,又不太符合。
当然,谢灵沁从宇文曜的嘴里听说了许怡然昨日被他下药的事,此下也不好多说什么,只不着痕迹的退后一步,“那,东西……”
“跟我来吧。”
“你不可以叫人送过来?”
谢灵沁紧眉,许怡然却对着轻笑,他的身量与宇文曜一般高,站在她面前,视线落在她的脸上,有种搜剐人心的味道。
谢灵沁莫来由的紧张,下意识改了话,“若不然,我在这里等你,你帮我取来。”
“谢灵沁……”
许怡然突然近前一步,清凌的视线一瞬不瞬的盯着在谢灵沁浓睫扑闪下那又明亮的眼眸。
她的眼里,星华璀璨,而他,恰然于中。
“谢灵沁,你在怕我。”
许怡然转而低低一笑,笑声如轻乐在这山间弥漫开来。
谢灵沁拂了拂袖子,后退一步,“没有。”
“没有吗?”
许怡然又近一步,干净如雪的气息扑面而来,“是怕爱上我吗。”他道。
“许公子,请自重。”
紫河突然一下子挡在谢灵沁面前,全神戒备,敌意十足。
许怡然看她一眼,无辜的耸耸肩,而后转身,“跟我来吧。”
谢灵沁面无波澜,心头却暗暗松下一口气,事着紫河跟了上去。
依然是上次的路,不过,许怡然不允许紫河跟着。
谢灵沁无奈,只得让紫河在外面那棵大树旁守着。
纵然紫河极不甘愿,可也只能听命适从。
长长的地道里,已经来过一次,谢灵沁便不再算是陌生。
许怡然就这样走在他的前面,衣袍在寂静的空气中,随着脚步动作,响起极轻微的摩擦声。
“许怡然,你把背影如此留给我,就不怕我对你不轨。”
谢灵沁道。
“我可以拒绝这世间任何人,唯独不能拒绝你,若你想对我不轨,是生是死,随你高兴。”
许怡然头也未回,可是清凌的声音却就这般一字不差的撞进谢灵沁的耳中。
蓦然的,谢灵沁的心有些生生的疼,竟一时凝噎,不知如何答话。
二人又走到了之前那处吊桥上。
这次,许怡然和谢灵沁一前一后,同时走上去,就在谢灵沁行至一半时,许怡然却突然回身,一个大力的抱住了谢灵沁,将他紧紧的拥入怀里。
陌路的男性气息撞来,谢灵沁本能的拒绝。
“许怡然,你想死吗。”
“别动。”许怡然紧紧的紧着她的腰,示意她看向下面。
谢灵沁冷着脸往下一瞧,这才发现,相比较上次来时,这吊桥下方若有似无的火焰拂开缭绕的云雾蹿更高了些,方才那一瞬间,是差点蹿上来,几乎要烧着她。
“火焰已经退下,你可以放开我了。”
谢灵沁猛的大力推开许怡然。
而,许怡然却在她推来时,已经忽然退开,若清风明月般的高洁,却好整以暇的看着她,说着低柔的话语,“我的味道,比起宇文曜的,谁更好闻一些。”
谢灵沁面色一黑,“无耻。”
“我若无耻,你便能爱上我吗?”
许怡然竟很是认真。
谢灵沁懒得理他,径直错过他往前走去,“许怡然,你是天机殿的殿主,请不要再和我开这种玩笑。”
“我是认真的,你怎么就不信呢。”许怡然星眸微蹙,似乎有些无奈。
谢灵沁紧了紧呼吸,看着他,“我还爱我家隔壁的阿三,不过他是条狗,你信吗?”
“你这月的月事推迟了。”
谢灵沁的脚步倏然一顿,回头看着许怡然,“你……”
“我说过,我爱你时时关心着你。”
谢灵沁小脸已经沉黑一片,大步朝前走去,直到一跳而走,跑到一旁的平地上。
不过,谢灵沁眼色一勾,突然转身,看着还没有走过来的许怡然,唇角浮过一抹冷笑,上前几步,猛的拽着那吊桥拼命的甩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