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了这般多年,终于等到一个让将军府翻身的契机了。
月色悠然,风过,花叶轻响。
自谢将军书房出来,谢灵沁缓步走着,一身冷肃气息。
“紫河。”
少倾,谢灵沁唤。
紫河忙应声,“小姐,怎么了?”
“你说,我娘当年那般惊才艳艳的女子,能号令三军,召令五万神兵,退蛮夷之敌,叫天下人正色,该是眼睛雪亮的吧。”
紫河点点头,当然听出了谢灵沁话里的意思,沉敛的面容上,也是少有的不解,“是呢。”
“可是,怎么就看了这谢正山,这么一个自私自利男人,难道,就因为他长得好看?好看能当饭吃?”
谢灵沁越说越觉得讽刺和可笑。
“太子也长得好看,太子就不这样。”紫河忙道。
谢灵沁看她一眼,眉眼瞬间柔和一些,“那当然,我娘眼光有问题,幸好,这点我没有遗传。”
谢灵沁说话间,又朝身后谢将军书房的方向看了一眼。
她方才进书房时发现了,似乎,书房四下,不知何时竟增派了人手看守,难道,是因为书房内那暗室秘道?
为了秘道不被发现,谢将军上次可是二话不说,就将谢聃聆,他的亲生儿子给踢了出来。
说到谢聃聆……
还真是一想曹操,曹操就到。
谢灵沁一转身,谢聃聆便自前方小道转了过来,在距离谢灵沁几步远方站定。
少年锦衣华袍,眉宇复杂晦暗,一双与她极相似的明眸正瞪着她。
“呵!”
谢灵沁理了理袖子轻笑一声,“怎么,这是又来茬?我和你说,你姐姐我,今儿个心情非常的不好,对于送上门来挨教训的,一定不会手软。”
“你得了皇上旨意,这就摆上谱了?”谢聃聆抿了抿唇,一昂头,几分不自在。
谢灵沁点头,一点不谦虚,“是啊,所以,你要试试。”
谢聃聆后退一步,面上明显有些虚。
这个姐姐可是说动手就动手,绝对不含糊的主,他知道,更领教过。
只是……
“那个二姐姐,真的不是我的二姐姐?”谢聃聆突然问。
谢灵沁眸光一怔,须臾,点头,“确实。”
“那这般多年,我都被她骗了?”
谢灵沁不置可否,既而笑道,“你可以用你自己的脑袋想一想。”
谢聃聆听着谢灵沁的话,面色越发不好看,唇瓣咬得死紧,“可她一直对我很好,才不像你。”
“是吗?”谢灵沁笑意比这月色还要凉,突然上前几步,在谢聃聆面前站定。
气势无端强而冷。
谢聃聆下意识想退,却被谢灵沁一把抓住了肩。
“你你你……你别以为你现在成霸王了,我……”
“你什么你。”谢灵沁轻笑的看着谢聃聆,似乎在打量他,须臾,又侧眸看着紫河,面上颇现无奈之色,“紫河,我娘的眼睛确实是有问题的,不过,还好,都遗传给谢聃聆了。”
紫河……
这话,她可不敢接。
话落,谢灵沁又好心情的拍拍谢聃聆的肩膀,“好好伺候祖母吧。”然后作势要走。
“我今日又去了董老那里,董老每日的都折磨我,叫我干这样,干那样,一定是你和他串谋的。”谢聃聆被谢灵沁这太过淡然态度给惹到了,急声道。
谢灵沁回眸,瞅他一眼,“是么,那挺好的。”
“你……”
“嘘。”谢灵沁抬起手指,放于自己的唇间,眼神一眨,“谢聃聆,万一我这一查案,就把你查成了凶手,你说……”
“你敢,你威胁我,你的心怎么这么坏。”
“所以咯,赶紧回去睡觉,不要想一些有的没有。”谢灵沁当下面色一正,一吼。
谢聃聆闻言,面色一耷拉,只觉得这个大姐姐简直就是狡诈得不得了,可是眼下又斗不过她,跺了跺脚立马愤愤转头,朝自己院子而去。
“小姐,公子以前一直那般相信二小姐,如今被骗了,心里定然是不好过的,你若是小心开导,说不定,公子就想明白了,定然不会与你作对了。”
紫河见谢聃聆走远了,这才上前小声道。
谢灵沁神色清冷,眼底一片寒色,“她受谢灵沁影响太久了,有的事,如果自己不亲自经历,永远无法接受。”
“亲自经历?”紫河疑惑。
谢灵沁挑眉淡笑,不再说话。
……
贤王府。
好像一夕之间,整个鼎盛的气势都颓然而败,整个府里上上下下都弥漫着一股子死气。
丫鬟家丁们,走路都怕声大了,惹得王爷不高兴,招来杀身之祸。
毕竟,王爷从宫里回来后,已经砸了不知多少东西,还有那张脸,以前对下人温润和色,让男子看了都要露春心的脸,现在都是阴沉可怖。
此时,贤王府的书房里,宇文贤面色阴郁的坐在那里,看着正跪在面前的青翼,浑身都笼罩着一层郁气。
青翼脸上有伤,一脸挫败。
“王爷……当时属下奉你之令去抓谢大小姐时,便被人截了胡,而且,属下连对方是谁,都没有看清……”青翼说着,头都不敢抬。
“啪。”宇文贤将面前茶壶推倒,怒意不掩,“所以,也就说,在当时,在谢灵玉闯进花落殿内殿时,我所见的人就不是你。”
青翼垂下头,迎着贤王的怒意,大气不敢出。
“皇宫之地,守卫森严,外人进不得,能动手的莫过是太子,且,今日进宫的,还有余轻逸,此事,定与他也脱不了干系。”宇文贤紧握拳头,眼底猩红。
他自出生就让人羡慕,一直骄傲,今日一出,简直就是他洗刷不尽的耻辱。
“王爷……”须臾,青翼小声提醒,“那此事,与谢大小姐会不会也有关系?”
“她的身份尴尬,此次进宫就够如履薄冰了,更何论皇宫之地,她能做出什么,能算计这般?之前在宫里皇上下旨时,她也并没有异样,一定是太子……”突然想到什么,宇文贤又一掌重重拍在桌案之上,震得桌上茶杯都砰碎作响。
“当时,本王给谢灵沁的那瓶药,药瓶上面明明作了手脚的,她却没有中招,而当时,太子是在的,所以,一定是太子作了什么。”宇文贤咬牙,眼底辣戾之色不掩,“宇文曜,这般多年,我不该留你的,在那唯一一次寻到你痛脚时,就该下手的……也不置于落到这般。”
宇文贤越说越是懊恼。
“那王爷,皇上将肖氏之死交由谢大小姐一并查,万一,查出,那封举报她的信,是王爷你所为,会不会……”
“她有这本事吗?不过是皇上为了应对世人才让她查的。”
“……是。”
“倒是如今本王只能初一十五出门,还被剖了上殿议事的权利……”
宇文贤越说越气,须臾,冷笑出声,“不过,我倒是可以暗中做些什么,定然不叫宇文曜得意。”
……
而同一时间,据说,京兆尹府牢当真有黑衣人闯入,招招欲置于那肖氏男子死地,不过,幸而京兆尹早加派了人手,才险中得胜。
京兆尹得下面人来报时,忙披衣而起,再三查看,肖氏男子只是然被吓到,可是依然活得尚好时,紧崩的身体方才一松,拍着胸口。
幸好,幸好。
这白日里才将人交到他手里,若是晚上就死了,那他这京兆尹之位,也真是不用再要了。
京兆尹当即又加派了人手看管,心用余悸回去睡觉时,不禁想到白日里谢灵沁的丫鬟说是奉谢灵沁之令,劝说他多加派人手,好言相说,不凌不势。
这么有前先见之明?
这个谢大小姐,能得皇上如此看重,果然不简单。
……
皇宫内院,兰榭殿。
“失手了?”
“是,兰妃娘娘,京兆尹加派了人手,我们又不敢大动静叫人生疑惑,所以……”
“废物,饭桶。”
兰贵妃气得面目狰狞。
“娘娘,要不卑职等再去……”
“去什么去,已经有了一出,你们当京兆尹傻吗,不知道有防备。”
兰妃呼吸急促,须臾,又看向另一边,“淑贵妃那边呢?”
“回娘娘,卑职去查了,之前娘娘所看到的那几个欲去花落殿的宫娥好模好样的,淑贵妃也好好的,没什么事。”
“怎么会这样。”
兰贵妃染着鲜红蔻丹的手指拧出一道血痕。
她不会服输的。
……
将军府,清水阁。
“小姐,如你所料,当真有人去牢里想杀那肖氏男子,谁这般大的胆子啊。”
“兰妃。”
谢灵沁道,面上一点不意外,“于她而言,谢灵玉无所谓,可是那肖氏男了凭空冒出来,她当然怕,她怕我万一和这男子串谋,来一个什么犯上作乱,诬陷的三六九等罪名,那她兰妃,再有就是贤王,可就彻底永远跌落谷底。”
“那小姐,你会这般做吗?”
“没有必要?”
谢灵沁笑,“兰妃娘娘平日里多么聪明的一个人,这是慌了,就算是那肖氏男子这般说,皇上,会信吗?而且,他若真这般说了,反而会叫皇上怀疑我,怀疑到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