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
侍郎夫人眼珠都要蹦出来了。
谢灵沁帮忙,那她儿……
“董老,您,没有开玩知吧,这谢家大小姐和我儿有恩怨,她会不会,从中做什么手脚啊。”侍郎夫人说话时,声音都在抖。
“侍郎夫你,你是不相信我吗?”董老却生气了,声音陡然一沉,吹胡子瞪眼的,“你若不信我,还何必求我救你儿,走,现在就走。”
“哦,不不不……董老,不是这个意思,治治治,现在就治。”
谢灵沁看着侍郎夫人这样子,真是对这个董老佩服的五体股地。
这分明是仗着自己医术好,把对方拿捏得丝丝入扣啊。
再瞄一眼秦起。
估计都只剩半口气悬在那里了。
方才那般旋转跳跃估计已经使完了洪荒之力。
“董老,你这和秦起多大仇啊,下这狠手。”谢灵沁眉心瞅了瞅,小声道。
果然没有虐,只有更虐。
谁知,董老瞅她一眼,极其淡定,“我难道不是在救他。”
谢灵沁……
董老你一把年纪了,可真是好幽默,不过,她看得很过瘾。
不一会儿,几名护卫便将秦起抬进了屋里一间硬板床上,让秦起趴着。
谢灵沁一走近,那秦起就浑身抖得厉害,一双眼里都装满了恐慌。
“儿啊,没事,没事,董老给你施针,一会儿就好了。”侍郎夫人上前安抚。
“夫人,我要施针,你先出去吧。”
董老温声道。
侍郎夫人听着这话,若是平常,必当毕恭毕敬早退下了,可是,眼下,谢灵沁还在屋子里呢,而且,她还拿着那般长的一根针。
“董……董老……”
侍郎夫人搓了搓袖子,犹豫着,“我可否……”
“侍郎夫人,你不想救犬子了。”董老声音暮然沉了沉,不可置疑。
“那,那谢大小姐为何要留在这里?”侍郎夫人不敢责问,不敢质问,尽量柔顺着语气。
董老闻言,看一眼谢灵沁,“哦,老夫要留她在屋里递针,这丫头行事稳妥,讨人欢喜,颇得老夫信任。”
“这……”侍郎夫人张着唇,又看一眼床榻上眼睛睁得大大的,却浑身不能动弹的儿子,只能是再紧了紧他的手,“儿啊,那为娘先出去,你放心,董老一定会救你的。”
这话,明显是说给董老的。
不过,董老八风不动,好像没听到。
秦起眼底恐惧流转,似想拉住身边侍郎夫人的手,可是,他没力气。
于是,门关上。
谢灵沁这才方才看着董老,声音压得极低,“董老,您老人家到底是想害死秦起,嫁祸我手呢,还是想给我个机会,出气。”
语气清冷阴凉,不开玩笑。
董老抬起那双覆着褶子的眸,睨她一眼,“随你便。”
随她便?
而此时,屋内只剩下她和董老,以及榻上的秦起,三个人。
“针来。”董老道。
“几号?多大小?”谢灵沁盯着那一排排大小不齐的针,有些脑仁疼。
“你想几号就几号,想多大小就多大小。”董老走向一旁,执起茶杯,漫不经心,全然不理会谢灵沁在听到这话后那几近错愕的表情。
谢灵沁的确是错愕的。
她以为今日来董府,这个董老必定是想着法子倒腾她的,没曾想,竟然给她这般大的福利。
抬眸朝他看去,一幅悠然自得老神在在的样子,真是,多么的可爱。
“董老,你老德高望众呢。”谢灵沁脸上有了笑意,走至一旁,取了一只足有筷子那般粗的一根针,在指尖,细细的揣摩。
“不不不……”
床榻上的秦起见此剩下的那半口气都快要吓没了,本来就一片惨白脸更加白,那眼神也跳得份外突兀有力。
拼命,努力的想退后,想起身,想反抗。
然而,无力。
此时此刻,哪里还觉得谢灵沁美貌如花,那样一脸风清云淡的笑,衬着手里那只闪着冷光的银针,几乎快要让他晕死过去。
这就是恶魔啊。
来自地狱的恶魔。
让人恐惧心底蔓延至四肢百骸的恶魔。
谢灵沁拿针站在床榻边,声音异常的温和,“秦公子,我手重,你大度些。”
“不不不……”
秦起伤重,口齿不轻,拼命拒绝。
“董老,我找哪里下针?”谢灵沁这时又询问董老。
“想下哪里下哪里。”
谢灵沁闻言,舒口气,“董老,您不止德高望众,还惊彩绝世,老当益壮,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董老眼皮子都没搭一下,继续品茶,只不过,茶雾缭绕中,那覆着细纹的唇角闪过一抹极浅的笑意。
于是乎。
谢灵沁真下针了。
第一针,戳手指。
“啊!”
秦起痛得尖叫,颤栗。
十指连心嘛,应该的。
“秦公子别叫,这只是救你的第一步,你看,这般多年,到现在我都还活着呢是吧,那冰冷的湖水都没冻死我呢。”
再是一针。
“啊!”
又一声痛呼,似能掀翻屋顶。
如此惨烈。
“叫什么呢,这点痛算什么,你父亲母亲听你之言,那日与谢灵玉勾结,找了阎王殿的人暗算我,我若不是上天保佑,现在这会儿保不准在哪儿挂着呢,你说,是吧……”
谢灵沁凉凉的笑,抬手,再是一针。
“啊!”
秦起快要受不住了,可是,偏偏,他晕不了,只能瞳仁里无限放大谢灵沁那张美丽而含笑的脸。
那是容谷幽兰,那是地狱曼陀罗。
“我我我……错错错……了了了……”
“呀,知道错啦。”谢灵沁这下,摆了摆手,看向一旁还在品茶的董老,“董老,是不是该换针了。”
“嗯,你喜欢就好。”
谢灵沁喜欢听这话,当下又去取了根细一些的银针。
可是,仍然很粗。
秦起……
生无可恋,心如死灰,一脸绝望。
“娘……娘……”
侍郎夫人此时就站在院子里,听到屋内那凄惨的嚎叫声后是五脏六腑都在扯着痛啊,可是,刚想挪步冲进去,又想到,董老的医术。
她不相信谢灵沁,却是相信董老的。
而屋内,谢灵沁自窗户的缝隙里将侍郎夫人那揪扯痛的面色收尽眼底,唇角,没有同情,只有凉意。
自己的儿子命是命,别人的呢,在他们眼里,就如蝼蚁般可以随意践踏。
这个秦起恶贯满淫,真时罪该万死,过去那般些年,她受的嘲讽,欺唇,眼下一幕幕都在眼前走过。
那次落湖,原主是忍着多大的痛意,才存活下去的。
谢灵沁再插一针,这下没有很快取出,而是就对着那一个穴位,使劲的左摇右晃。
秦起痛得满身大汗,却不能动弹。
“秦起,记住,这就是你付出的代价,今日不让你死,只是为免麻烦,给你一个机会,记住,我要是想让你死,有一千多种法子,而且,绝对没有一种是你能想到的,听到了吗?”
谢灵沁的声音,如丧魂的钟声,敲打在秦起的耳边。
他睁着一双惊恐的眼睛,几乎是机械似的点头。
很好,谢灵沁唇角笑意薄凉。
让一个人不想再找你麻烦,不想报复,那便要让他只要一想到你,就能彻骨生寒,遍体鳞伤,连呼吸都能喷薄出自己受苦的画面。
永远,恶梦。
“好了,董老,我这边针好了,该轮到你了。”
谢灵沁缓缓起身,正要放下针,董老却走过来,抬手一阻,同时,拿着一排细如牛毛的针放置于她面前,“你来,我教你。”
“什么?”谢灵沁比之方才还要诧异,迎上董老那认真的面色,唇角扯了扯,“董老,你突然对我这么好,我真的……除了美色,无以为报。”
“你的美色不是已经给了太子?”
谢灵沁一怔。
董老怎么知道?
难道说,董老在太子府邸里有眼线?
“来吧。”董老却已经将一根针递了过来。
“神庭,入针两寸。”董老说。
谢灵沁……
“神庭在哪里?”
董老睨她一眼,抓着她的袖子,定在秦起的头上,“这里。”
“阳白……”
董老又说。
谢灵沁又看着他,“哪里。”
一老一少在这里研究,下针……
秦起……
能不能一把刀杀了我。
这比死,还要可怕。
好久,好久,直至夕阳西下,那紧闭的房门终于打开。
谢灵沁当先走了出来,面上可见几分疲惫之色。
“小姐,你没事吧。”
紫河和砗磲立马上前扶着。
谢灵沁摆摆手,“没事。”
一下子吸取太多针灸知识,她需要沉淀沉淀。
不过,董老竟是在教她医术么?
而此时的侍郎夫人已经急吼吼的冲进了屋子。
“侍郎夫人,可以带着令郎回府了,记住,清淡饮食,静养一月,便能下床。”
董老挽了挽袖子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