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天赐慢吞吞却尖刻地道:“爹,大哥许是在春香园待的日子太长,耳中只听到娇声莺语,听不到外面的讯息。这么好的机会,他要白白放弃,孩子却觉得不妥!”
燕天佑听了几乎跳起来,这个弟弟当着爹的面说他在青楼里时间待得太长,也太刻薄了一些,他愤然道:“你胡说八……”
话还没说完,燕洪阳将手一摆,阻止了他,却对燕天赐道:“说下去!”
燕天赐看都没看燕天佑一眼,苍白的脸上一片老成阴鸷之色,缓缓道:“上官千羽此人心思缜密,滴水不漏。这么久以来,从未听闻他有什么弱点……”
听到这里,燕天佑不屑地撇嘴道:“他怎么没有弱点,他的弱点是夏小姐,太子妃。若不是这样,爹爹也送不了一个女人到他床上!”
这话说得甚不好听,因为送出的那个女人是姓燕的,而且是燕家的女儿。所以燕洪阳看着燕天佑的眼神中带了一丝责备。
燕天佑没有看到,但燕天赐却捕捉到这份责备,心里暗笑自家大哥这个草包,连话也不会说,口中却并不停顿。
他似是反驳燕天佑,又似是继续向父亲展现他的观察力,道:“原本以为他的弱点是夏家大小姐紫柔,太子殿下先下手为强,娶其为太子妃,虽然让父亲与太子殿下占据了主动,可也未见上官千羽处于什么劣势。而燕……青蕊是父亲和太子殿下借此事顺利安插在他身边的一颗棋子。可惜却是个废棋,而且后来还成了死棋。现在形势有变,死棋活了过来,如果废棋能够盘活,这才是皆大欢喜的事!”
燕洪阳道:“你觉得废棋怎么样才能盘活?”
燕天赐笑了一笑,笑得阴阴冷冷的,道:“原本废棋只是废棋,只能弃之不用。但是几个月前,上官千羽的态度,京城人人听闻,无不说上官千羽是个痴情种子。虽不知道他这痴情到底是真情流露,还是假戏假唱,可既然有这么一出,现在燕青蕊活了过来,倒是个很有趣的局面!”
见燕洪阳鼓励似地看着他,燕天赐舔了舔有些干枯的嘴唇,道:“上官千羽若是真情流露,那么这废棋现在就已经活了,爹爹与燕青蕊毕竟是父女,让这棋子发挥作用,也不为难。若上官千羽只是假戏假唱,现在燕青蕊还在人世的事,可就让他弄巧成拙了。”
燕天佑不服气地道:“父亲和那臭丫头都已经是断绝了父女关系,这臭丫头的事与我们还有什么关系?”
燕天赐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冷笑不止。
第1043章 废棋盘活
燕洪阳有点头疼两个儿子现在的样子。
老大太不上进,老二太过阴鸷。
自从闹鬼事件之后,老二对老大已经不似以前一样隐忍,连讥讽都毫不掩饰了。
他摆了摆手,道:“继续!”
燕天赐便继续道:“断绝父女关系不过是一时气话,既没有经过官府,又未除去族谱,说断就断吗?”
燕洪阳微微点了点头,他不是没想过把这死丫头从族谱是除名,只是这件事还没来得及办,就听到死讯,既然是一个死人,除不除名,倒也无关紧要,现在,这没从族谱除名,倒也是一个理由。
燕天佑道:“但那死丫头自从从燕府嫁出去之后,除了回门那次,可从来没回来过。”
燕天赐道:“没有事,我们可以去请她回来。”
燕天佑吃惊又不服地道:“爹爹,你听天赐这口气,说的好像那个死丫头还关乎大局了似的。她有那么大能耐吗?再说,就算她真的关乎大局,我们有必要把她接回来吗?”
燕洪阳还没说话,就听见燕天赐清晰的声音:“她是没有那么大能耐关乎大局,但是爹爹可以盘活整盘棋,这倒是个不错的棋子。这也是必须走的一步。”
燕天佑不服道:“我不懂!”
燕天赐阴鸷地笑了笑,嗤笑:“除了眠花宿柳,你还懂什么?”
燕天佑大怒,正要发火,燕洪阳冷下脸道:“好啦,听你弟弟说!”
燕天赐轻蔑地瞥了燕天佑一眼,分析道:“燕青蕊不是已经搬出了清河王府吗?咱们就把她接回来。把燕青蕊接回来,才是此局棋能盘活的真正关键。五皇子频频异动,上官千羽在其中出了什么力,大家都心知肚明。既然上官千羽之前有那样的行动,咱们这么做的好处有三。”
燕天佑心中极为不满,可是父亲威严的目光之下,他只好耐着性子听。
燕天赐轻笑一声,道:“其一,父女‘重修于好’,上官千羽如果还要惺惺作态,总不可能人死了装痴情,人活着反倒不管不问,那么他就会频频登门燕府。不管是虚情还是假意,不管是敷衍还是真诚,爹爹热情接待,翁婿和气,落在五皇子的眼里,总会生出几分怀疑,咱们再暗中推动一下,一旦他们之间彼此猜疑,太子殿下就可以安心了。”
“其二,冷煜源说燕青蕊是被白筱汐救出京城,这救女之恩,可值得父亲大人亲自登门拜谢,这岂不是有了和抚远将军交好的理由?”
“其三,如果上官千羽是真的对燕青蕊动了情,控制了燕青蕊,就是拿住了上官千羽的软肋。上官千羽难对付,但燕青蕊只是一个小丫头片子,却好对付!”
燕天佑听到这里,心里也是认同的,但仍是冷笑道:“你也说了,要重修于好,那臭丫头脾气又臭又硬,怎么重修于好?”
燕天赐自信满满又轻蔑地道:“她所不忿的,是咱们以前没有把她当人看。现在咱们主动示好,在她被人赶出清河王府之后接她回来,这天大的面子,她能不要?”
第1044章 什么,我去?
燕天佑觉得有道理,不禁拿眼看向燕洪阳。
他是燕洪阳的长子,一直被燕洪阳着意培养,虽然不成器,但是眼界还是有,对于大局,还是有一些了解的。
燕洪阳沉吟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
想了想,把今天早朝的事对两个儿子说了。
燕天佑惊得目瞪口呆:“是她休了上官千羽?”
燕天赐却皱着眉想了想,笑道:“不管她是被赶出来,还是自己搬出来,有一个强大的家族为后盾,都是她所需要的。”
燕天佑还有些难以置信地道:“不是休妻,是休夫这世上有休夫一说吗?”
燕天赐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了燕天佑一眼,道:“自然没有,所以,上官千羽此话不可信。我们得赶紧把燕青蕊接回府里。”
他看着燕天佑,道:“哥,明天我们一起去一趟!”
“什么?我去?”
燕天赐淡淡地道:“你是长子,我们都是她的兄长,难道你还要爹爹亲自去接不成?”
燕宅,燕青蕊正在用午膳,桌上摆的也就是两菜一汤。这是雇的厨子做的,虽然不算美味,倒也算是可口。
燕青蕊才吃了两口,眉头就是一皱,当然,不是因为饭菜,而是因为这西偏厅里又多了一个人。
一个玄衣凛冽,本该高冷,生人勿近的范儿,此刻却笑容满面,不请自来,不但如此,还不拿自己当外人地坐到燕青蕊对面,拿起碗来就盛饭的男子。
燕青蕊不悦地道:“你干什么?”
上官千羽理所当然地道:“用膳啊!”
燕青蕊皱眉:“我这儿可没备你的膳食!”
上官千羽很好说话地道:“没关系,我吃得少!”
“你堂堂清河王,膳食都是有定制的,这么简陋的膳食,岂不是委屈你了?”
“没关系,就当换换口味!”
燕青蕊翻了个白眼,这是听不懂人话吗?她干脆地道:“我吃饭不喜欢有人在面前!”
上官千羽挪了挪位置,道:“那我在你旁边!”
燕青蕊:“……”
上官千羽已经夹起一块鱼肉,殷勤地放进燕青蕊的碗中,道:“你多吃一点!”
燕青蕊:“……”
这人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她若执意赶他走,倒显得自己格局小了,连顿饭也舍不得,所以她只当没见。
上官千羽端碗扒饭,吃得有滋有味。
燕青蕊翻白眼再翻白眼,最后决定不理他,她还真不信,吃惯山珍海味的他,面对此刻桌上这一个鱼,一个青菜,一个汤,就能让他吃得如此满足。
装吧,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吃了半碗,燕青蕊就吃不下去了。
有个人一边吃饭,一边往你碗里搬菜,自己还在一边吃得津津有味,而且他和你还不熟,这种感觉,真是不太好。所以,她把碗一推,似笑非笑地揶揄道:“喜欢就多吃一点,慢慢吃!”
上官千羽一边吃一边点头:“嗯嗯,这话不错,就是饭不多,菜也太少!”
本来只是燕青蕊一个人吃的,份量自然不是很多,又哪里够两个人吃?
第1045章 谁信啊
燕青蕊被气笑了,道:“不知道清河王驾临,要不我叫厨下再去炒两个菜?”
上官千羽摇头:“也不用这么麻烦,勉强能吃个八分饱。”他问燕青蕊:“你不吃了?”
燕青蕊白了一眼,侧过头:“我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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