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无昭不答反问,“你可知谢文为何被凋进京城?”
谢臻凉眸光一闪,一字一顿道,“莫非……是韩氏的命令!”
澹台无昭好似笑了一下,但那笑容消失得极快,快得谢臻凉以为自己眼花。
“月涵儿死后,谢重消极了许久,后来,罗娘找上了谢重,她是飘云楼的幸存者,经她提点,谢重慢慢发觉事情的真相,与韩氏撕破脸。”
“谢重一生都被韩氏掌握在手中,他没有能力反抗,更无法为月涵儿报仇。他是资质愚钝之人,而这正是韩氏挑中他,选择培养的原因。”
谢臻凉讶然,“挑、中!?因为他愚钝,韩氏觉得他好掌控……”
谢臻凉说着,话音一顿,脑中灵光一闪,“难道当年谢文被送到祖宅那边,并非因为他体弱多病!”
澹台无昭眼中浮现浅浅赞赏之色,“谢文比谢重聪颖,天赋好,且生性叛逆,韩氏欲将未来丞相掌控在手中,自然不会冒险选谢文这个潜力大的,未免他日后影响到谢重,韩氏还将他送出了京。”
谢臻凉咬牙评价,“她为了满足自己的掌控欲,当真是处、心、积、虑!眼下看我爹不再完全服从她,才生了将谢文召回来的心思,保他做丞相!”
“不错,自谢文回京,谢重和韩氏已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韩氏会想尽一切办法挤掉谢重的相位给谢文……说来,谢文倒是个明白人,相位给他,也不是一件坏事。”
谢臻凉嘴角抽了抽,“我觉得你还是看我爹不爽许久了,谢文做丞相,你好像很开心。”
澹台无昭不假思索地开口,“不。就事论事,论才能,谢重确实比不上谢文。”
谢臻凉静静看着他,眼神意味不明,他话音一顿,又补充了一句,“但要论毅力和正直,谢重比谢文好。”
“谢重用了十几年的时间,瞒过韩氏的耳目,开设遍布启尚的赌坊,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如今,有了能与韩氏一战的本事,他自然不会毫无作为。”
澹台无昭说罢,望向谢臻凉,一本正经地开口,“这次弑君的罪名,是谢重自己揽到身上的。”
谢臻凉怔愣三秒,紧紧抿起了唇,脸色一沉。
咬牙切齿道,“原、来、如、此!难怪让我什么都不要管!”
谢臻凉忽然想起了大牢中一身惨样的谢重,要不是她恰巧撞见明安帝对他用刑,他的双眼和双脚就没了。
“他这是自作自受!”
谢臻凉愤愤地说完,忽然明白了澹台无昭最初那句‘他想死,爷是好心帮他一把’的意思,胸口一闷。
她直视澹台无昭,眸色认真,“他想为月涵儿,不,我娘,报了仇后,以死解脱。”
澹台无昭淡淡颔首,“月涵儿的死、飘云楼的百十条人命、你的眼睛,都是他愧疚、自责的根源,也是心魔,还有对他生母的仇恨……他继续活下去,也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
谢臻凉垂下了眸,粉唇紧抿,情绪低落。
澹台无昭眸光轻然落在她身上,沉默一瞬,说起了别的,“谢重揽下弑君的罪名,其实是在给韩氏下套,他欲借明安帝的手除去她,用当年韩氏陷害月涵儿的罪名——与南跃勾结。”
静坐的谢臻凉闻言,眼睫一颤,想起了御书房里,他当着明安帝的面,说谢重有勾结南跃的迹象的事,“你在御书房里的话,是在帮我爹……复仇?”
澹台无昭勾了勾唇,“眼下,你爹承担下的罪名,日后,都会推给韩氏……包括那些赌坊的事。”
谢臻凉闻言,心中豁然开朗,疑惑地打量起澹台无昭来,“这件事,你为何知道得这么清楚?难道我爹和你通过气?”
澹台无昭眸光一顿,“京中没有能瞒过爷的事。”
谢臻凉盯着澹台无昭良久,没心力开口,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这般盯着他瞧,反正他美,看多久都是赏心悦目。
澹台无昭的眸色愈发幽深,谢臻凉盯着他看的眸光很淡,有些心不在焉,甚至没有任何攻击力,更看不出她对他有任何非分之想。
但他不自觉地想多,开始脑补。
谢臻凉却移开了目光,托腮望向一侧车壁,轻叹一口气,“我的眼睛,你又知道多少。”
澹台无昭被她的声音换回思绪,镇定自若地偏开眸光,看不出任何异常,“爷走之前,会都告诉你。”
澹台无昭出乎谢臻凉意料的答应了,她微微一愣,忍不住转过头去确认,“你果然知道!”
他的眼神无波无澜,凉薄淡漠,“你记得提醒爷,爷走之前说不准会忘了。”
谢臻凉扯了扯唇角,“一言为定。”
他低低应了一声。
212 昭世子告诉你的?
谢臻凉推开车窗一角,朝外扫视了一眼,微一沉吟,转头冲澹台无昭开口,“前面的书铺停一下,我下去。”
澹台无昭闻声未回应她,倒是沉声吩咐外头的车夫,“听清了?”
很快,恭敬低哑的沉稳男音传进车内,“是。”
谢臻凉微一挑眉,扬起笑容,马车渐渐停下。
她扬声道谢,利索地弯身出去,轻巧一跳,跃下马车,步伐快而稳,身影很快消失在街边转角的阴影中。
澹台无昭从车窗处收回目光,车门忽而传来一声清响,他淡淡望去。
幽横坐了进来,与他隔着最远的距离,一丝不苟地禀报,“爷,赵将军一直在等的军师霍康,秘密进京了,入了武威将军府;两个时辰前截获了峻临王传给摇光郡主的信——密谋暗杀霍康。”
澹台无昭慵懒睥睨的眸光倏然变得凛寒,艳丽如妖的性感薄唇勾起嘲弄的弧度,“峻临王的意思?”
幽横低声回道,“传给摇光郡主的信出自峻临王,但实际,是渊王爷的意思。”
南跃渊王爷,苏白泽。
澹台无昭早有预料,神情平静而淡漠,如诗如画的精致俊颜在明灭不定的烛火掩映下更添几分魔魅,出口的话语冰寒无情,“保护霍康,阻拦者,一律杀无赦。”
幽横心头一凛,急忙沉声应下,“幽横领命。”
一律杀无赦……爷对摇光郡主是一丝情面也不留了。
……
谢臻凉下了马车,径直去了镇国将军府,她到了墨沉霁的房内,墨沉霁和陈星河、亿叔等人已经等了她小半个时辰。
谢臻凉普一踏进房内,就感受到了来自陈星河的怨念目光,她迎着他隐含指责的眸光,镇定自若地走过去,在圆桌前坐下。
“不好意思,有点事耽误,来晚了。”
墨沉霁理解,看向她的眸光温润,亿叔一脸平静,见她来了,还起身行了个礼,而陈星河一动不动地坐着,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谢臻凉回他一个安抚的笑,桃花眸弯起,眼中流淌的光彩晶莹温柔,陈星河脸颊僵了僵,终于不再是一副怨念颇深的‘小媳妇’脸。
“可以商讨怎么救我爹了吗?”
谢臻凉闻声,在他期待紧张的注视下……轻轻摇头,而后在他愤怒的情绪没发作前,先一步拽走了墨沉霁,远离陈星河两人,在一处隐蔽屏风后,逼问墨沉霁。
她双手抱胸,不太友好地睨着他,两弯柔美的黛眉微微颦起,冷下了声音,“我接下来说的话,你必须以诚实的态度对待。”
墨沉霁一愣,神情毫不见慌乱,镇静如初,声音含笑地应道,“好。”
“我接下来说的话,对的,你沉默,错的,你说话,如何?”
“嗯。”
墨沉霁一声应下,谢臻凉立即开口,直来直往,将澹台无昭与她说过的谢重的谋划,结合自己的推测,快速说了一遍。
墨沉霁本淡定的温柔神色,渐渐冷凝,随着谢臻凉的话,面上的惊愕再难掩饰。
谢臻凉见他一直沉默,再加之讶然的神情,便知澹台无昭告诉自己的,当真是事实了。
墨沉霁望着谢臻凉,轻叹了一口气,“你怎么知道的?”
谢臻凉闭口不谈,却是反问道,“陈海在我爹的计划里,是否有什么任务?你如实回答我。”
墨沉霁一双眼眸,如墨般纯黑,又似冬夜般寒凉,他安静地盯着谢臻凉,良久,才轻然出声,“昭世子告诉你的?”
谢臻凉闻言微愣,眯起眸子,疑惑地打量他,“你怎么猜到是他?”
墨沉霁闻言,面上露出一个无奈的笑来,头疼地抬手揉了揉额角,谢臻凉一撇嘴,眼睛一眨不眨地审视着他。
“他找过我,逼问出了谢相安排的所有事情。”
墨沉霁收回揉额角的手,双手背后,笼在袖中,身姿颀长,气息淡然如玉,他微微垂首,注视着面前的谢臻凉道,“他的身份摆在那里,一国丞相因弑君之罪入狱是大事,在他应该处理的事件范围内——查清真相、辅助皇上定罪。他在京中手眼通天,查到谢相和我有过接触,轻而易举。”
墨沉霁一早就料到澹台无昭会找上自己,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隐瞒他,也并不担心他知道后,会把真相告诉明安帝,因为墨沉霁心中清楚,澹台无昭并不是明安帝的忠心属下,他参与启尚国事,纯粹是为了打击南跃、朝辰、北灵的掌控者,至于启尚内部的政事,只要背后没有这三国掌权者的影子,他都懒得看一眼……更何况,谢重是谢臻凉的父亲,他总会顾忌她一些,毕竟,他肯允许谢臻凉化名‘白九’,跟在他身边,就是一种认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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