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认我这个女儿,我何必稀罕她这个母亲!”丁菀不屑地撇嘴。
“胡说!”皖娘呵斥道,“她到底是你的母亲,她不喜你,你更要加倍孝顺她,方是为女之道!”
“我知道啦!这么久我一直懵懵懂懂过日子,皖娘,相信我,今儿一下午我已经想通了!日子是过给自己的,在木锤镇我们过得好好的,没道理到了丁府,我们就只能过的悲惨兮兮!”丁菀一只手拉着皖娘,一只手握着丁嬷嬷的手,露出今晚上的第一抹笑容,“从今儿起,我会当好丁家四小姐!让你们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再不受窝囊气!”
丁菀知道自己不受宠,带累着翠微楼的一众人在府上也没好日子过。特别是丁嬷嬷,本是侍候老夫人的人,当年谁不奉承着,如今却常常为了翠微楼的琐事生了不少闲气。
“嬷嬷,你收拾些疗伤药出来,明儿我带着荷香去看看大哥哥!”丁菀笑着一一吩咐,“皖娘,你和府里各房交好,以后出门时不妨带上茗香那丫头,那丫头可不止能做一手好女红,以前跟着丁娘子出去,都是她去打探消息。咱们住在这偏远的翠微楼,总不能真成了聋子瞎子,外面的和府里的消息,该知道的还得知道。对了,去将那几个丫头叫过来吧!”
皖娘连忙去后厢房将荷香几个叫过来,荷香等一进房间,见丁菀虽然不似平常那般生龙活虎,可精神看起来好了不少,脸上也带着些笑意,都放下悬着的心。
“听说小姐终于肯让我出去走走了!”茗香笑眯眯地朝着丁菀的肩膀靠过去,讨好地帮丁菀捶着肩膀,“小姐放心,好歹三教九流奴婢都打过交道,这些后院的妇人自不在话下!”
“你就可这劲儿吹牛,别怕牛皮吹破了!”丁香忙站到丁菀另外一边,“小姐,你不能偏心茗香那丫头,快给我也安排点事吧!”
“你啊!我想想!”丁菀贼贼笑着,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既然要做好丁府四小姐,这最重要的,就是得挽回在父亲母亲面前的地位!丁香,从明儿起,你多和三弟房中的人接触接触,以前在木锤镇那些小孩子不是最喜欢你了吗?你要是能让三弟喜欢上我,就是帮我大忙了!”
丁香高兴地应了。
丁菀看向剩下的荷香和芸香,垂头想了一会,这才拉着她俩到面前。
“荷香,你还是跟在我身边侍候!”
“谢小姐!”荷香大喜过望,忙跪着称谢。
“荷香,这翠微楼太过偏僻,老是麻烦大厨房的人送饭过来,他们嫌烦,拿到我们这都成了剩菜剩饭,我们吃着也不爽口!我听说你娘有一手好厨艺,你回去问问她可愿意到我这翠微楼来!”
“我娘肯定高兴坏了,一百个一千个愿意!”
荷香她家是丁家的世仆,可她爹丁全并不像他名字一般周全,办差老是出篓子,早被贬去赶车了。荷香她娘丁嫂子有一手好厨艺,可厨房是个肥缺,她老实巴交不会讨好大夫人,厨房重地哪里轮得到她,至今还在外院做粗使婆子!若不是因为荷香家里人在丁府都混的不咋样,当初荷香也不至于被挑中跟着丁菀去了木锤镇。
丁菀于是看向唯一没有安排的芸香,“你素来不爱女红爱厨艺,这些日子我好想你做的卷饼。要是荷香她娘能来,以后你们就一起管着厨房,荷香她娘厨艺好,你跟着多学着点,可不能一辈子都只会做几样小点心!”
芸香眉开眼笑地应了。她在几个丫鬟中一直不出挑,丁香嘴甜,茗香手巧,荷香更不用说,稳重聪慧!唯有她,只有那一手点心还算拿得出手!
“我是要银子没银子,要东西吧,从木锤镇带来的那点土仪现在送的七七八八不剩多少了。芸香接下来你可得辛苦点,我就靠着你去征服他们的胃了!”
丁菀一席话,说的屋内众人都一起笑起来。看着丁菀不但没有颓废下去,反而将翠微楼安排得有条不紊,皖娘和丁嬷嬷欣喜不已。
丁菀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又看向丁嬷嬷问道,“丁府小姐每人配两个大丫鬟,四个小丫鬟,八个粗使丫鬟,两个嬷嬷,可是这样?”
“是这样的!”
“那你明儿帮我去见见大夫人,就说那四个小丫鬟如今空了两个也就罢了,这翠微楼里面如今看着不像个样子,粗使丫鬟还请早些送过来。另外提下在我们这翠微楼单独建个小厨房的事情,告诉她,若是可行,每天不必劳烦厨房送蔬果米肉过来,我们自派人去取!”
丁嬷嬷欣慰地连声应是,“小姐终于有了几分小姐的样子!”
第13章 第 13 章
“阿嚏!”丁菀边打着喷嚏边往翠微居外走,过了一夜,雪非但没停,那雪花像绒球似的,大朵大朵从天上掉落下来。
“小姐,要不改天再去看大公子吧!”荷香忧心忡忡地扶着丁菀,替她裹紧了身上的披风,“你昨儿在冰天雪地里待了那么久,就该请个大夫来看看!”
“你这丫头越来越啰嗦了!信不信,从这里走到大公子院子,我就完全好了!”
“是!是!咱们家小姐那身体是铁打的,这点冷算什么!”
两人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外走,走着走着身子暖烘烘的,等到站在丁一骅住着的荷风居门口时,丁菀的喷嚏早就不打了。
“麻烦去告诉大公子,我们四小姐前来探望!”荷香叩响了院门,等到一个小厮打开门探出一个头,她笑眯眯地对着那小厮道。
“四小姐?啊,你等着,我先去问问公子啊!”说完,那小厮啪地一声将院门关上。
“这……”荷香恼怒地指着被关上的院门,“小姐,你走这么久来看他,他的小厮就这样对你!”
“大哥这院子倒是个好地方!”
丁菀抱着手炉,任由荷香替她拢好风帽。荷风居旁边就有一个大湖,风吹过来,冷的荷香直搓手。丁菀却兴致勃勃地打量着那个湖,目光落在结了冰的湖面上。
“不知冬日凿湖捞鱼,会不会特别好玩?”
“好玩极了!这湖里的鱼,又肥又美!”
荷风居的院门大开,丁一骅裹得好像一只熊,整个人严严实实藏在狐皮披风里。他带着几分讨好地迎到丁菀面前,朝着丁菀深深作揖。
“这熊孩子,看到四小姐来了不赶紧迎进来,还敢给四小姐吃闭门羹!”说着话,他一脚踹在刚开门那小厮身屁股上,“丁冬,还不赶紧的,给我四妹妹赔礼!”
丁冬一手摸着被踹疼的屁股,一手有些不好意思地摸着头。
“四小姐,都是奴才的错,奴才这就去给你捞鱼去,爷说了,中午留你吃饭呢!”他话还没说完,人已经重新跑回了院子。
“妹妹,赶快和我进去,这外面冷的要死!”丁一骅亲热地拉住丁菀的胳膊,“这些日子天天躺在床上,不能坐不能站的,好不容易身上好点,我爹又下了死命令,不让我出门,我都要憋死了!”
丁菀跟着丁一骅往院子里走,还没走到正房门口,那叫丁冬的小厮带着一应捞鱼的物事一溜烟地又出了院门。
“大哥!”丁菀的目光跟着丁冬一路出了院门。
“想都别想,好妹子,你可是来看我的,可不能丢下我去捞鱼啊!”
丁一骅连忙吩咐另一个小厮去关上院门,他连拖带拽将丁菀拖进了房间,嘿嘿笑着将披风脱了扔在一旁,又脱下厚厚的棉袍,袍子里面穿着一身家常的墨绿色衣衫。一下子觉得松快了许多的他,忙指挥小厮们上茶上点心。
他殷勤地将丁菀请到炕上坐了,“妹妹你今儿可得留在我这里吃饭,你要是敢走,我以后就不认识你了!”
“大哥可好些了?”
刚刚丁一骅裹得像个熊,丁菀还没觉出什么,这时候看他,却险些让丁菀以为丁一骅脱胎换骨了。这才不过十来天,丁一骅从一个胖子到瘦骨伶仃,那墨绿色的衫子穿在他身上,竟显得空荡荡的。
“也就勉强能行动!”丁一骅见丁菀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索性配合着在丁菀面前转了个圈,沾沾自喜地说,“以前蝶儿老觉得我太胖了不好看,我如今这样子,倒是因祸得福,她想必能满意了!”
这次受了这么大的罪,他竟还记挂着那个熊蝶儿!
“大哥……到如今还不死心吗?”
“我不死心,我怎么可能死心?”丁一骅激动地瞪着眼睛,呼呼喘着气,“我要是死心了,这些罪我不是白受了!”
“四妹妹,你还小!蝶儿就是我这辈子的追求,只要能娶她,让我做什么都甘愿!”他突然想起那天受罚时丁菀写在身上的字,满脸感激地看向丁菀真诚道,“那天多亏了妹妹指点,要不是你叫我装晕,还不知能不能留下命来!啧啧,我爹下手可真狠!”
“那种场合,你硬扛着,老爷子下不了台,你怎么可能落得好?”丁菀正色道,“我今日过来,除了看望大哥,还想问问大哥,对将来的事,可有什么具体的打算?”
“打算?”丁一骅愣住。
“大哥若是什么都不做,难道老爷子会改变想法?”丁菀看着丁一骅那张懵懂的脸,心中不免一声叹息。这丁一骅身为丁家长房长子,将来要担负起整个丁家,却是这样没心没肺的一个人,难怪老爷子要痛下狠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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