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些落在姚儿和下人们的眼里,便完全变了味道。
南琉璃和陆怀瑾虽然说话相处的时候不多,但是陆怀瑾并没有给过南琉璃难堪,在府上给的权限也很多,南琉璃对下人不苛待,比起当初的于真真来说,要更受下人爱戴一些。
长永府里里外外都渐渐有了以南琉璃是从的趋势,姚儿气得不行,一个人守着黎婧姝的院子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南琉璃喜欢陆怀瑾,傻子都能看得出来,可南琉璃一点也不争不抢,像是温柔的水流一样就那么轻易的让陆怀瑾接受了她,旁人都觉着南琉璃是最安分温和的,姚儿却觉得南琉璃的野心极大,城府极深,这么长此以往下去,难免陆怀瑾不会因为愧疚给她更多的东西。
所以陆怀瑾不在府上的时候,姚儿便想着法子的给南琉璃使绊子,姚儿和别的丫头不一样,她是黎婧姝的陪嫁丫头,和黎婧姝的感情极端深厚,姚儿不接受南琉璃,南琉璃说什么她就怎么反着做,府上小状况一直不断,南琉璃常常盯着账本出神,在这些小事情上,她一点都没跟姚儿计较。
反倒是府上的其他下人爱来劝着姚儿说南琉璃也没什么不好的,姚儿为此事沉闷了一下午,呆在府上更是浑身都不自在。
若是黎婧姝在。。。
姚儿叹口气,若是黎婧姝在府上,她会怎么应对南琉璃呢?想必一定可以把南琉璃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吧,顺带着撕下她伪善的面具,就像当初的于真真那样。
可南琉璃当着陆怀瑾,背着陆怀瑾都是那样淡然的样子,就算黎婧姝真的在,难道就能抓住南琉璃的小辫子了么?
若这个人本来就没有小辫子,那要怎么办呢?
姚儿想得头都疼了,一想到黎婧姝远在北国还怀着孩子,就心揪着疼,不争气的抹眼泪。
“姚儿姐姐,姚儿姐姐你在吗?”
姚儿正蹲在地上抹眼泪花,听见有人叫她,赶紧用手袖往脸上一擦,抽了抽鼻子站起身来:“什么事啊?”
来的人是月牙。
姚儿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有些冷:“是你啊,怎么了?”
月牙浅浅笑着,微微福身:“姚儿姐姐,侧妃想见你。”
姚儿楞了一下,自己给她使绊子的时候没见她要见自己,现在她已经消停了,怎么反而要见了?
“我?”姚儿指着自己,有些不敢相信,“侧妃见我做什么。”
“姐姐去了便晓得了。”月牙见姚儿要找理由开脱,便照着南琉璃嘱咐的,没等姚儿开口,又接着道,“事关太子妃,姐姐应该不会不去吧?”
和黎婧姝有关?姚儿瞬间头皮发麻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月牙说的这句话叫她心慌得很。
姚儿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黎婧姝的事情长永府上下都是封了口的,南琉璃没理由会晓得,但她突然这样说,姚儿反而没有了自信,沉默了一会儿,还是乖乖跟着月牙去了,她还是挺想知道南琉璃能说出些什么关于黎婧姝的东西来。
姚儿跟着月牙一路到南琉璃的院子里,南琉璃刚刚看过账本,正在院子里的石桌子旁烹茶,见姚儿来了,还对着姚儿笑笑,免了她的请安:“姑娘坐下说话吧。”
南琉璃对姚儿很是客气,俨然是没有把她当下人看待的。
“姑娘心中想必很是记挂太子妃吧?毕竟太子妃一人在北国那边,也是很辛苦的。”南琉璃笑着开口,眼见着姚儿眼中警惕的神色慢慢变成惊惶,心中的一口气才算是顺畅了。
姚儿被南琉璃惊得说不出话来,见南琉璃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反而忘记了要反驳什么。
“长永府没有下人敢跟我说这个,姑娘吓着了么?”南琉璃知道姚儿在想什么,她不把话挑明白了说,就是要暗示姚儿,这个消息兴许是陆怀瑾告诉她的。
姚儿的确乱了分寸,一下子站起身来:“侧妃说这样的话,不怕太子爷怪罪么?这样的话可是能胡说的?”
“是不是胡说,姑娘比我更有分寸,至于太子爷会不会怪罪,便不是姑娘需要操心的问题了。”南琉璃扬了扬眉毛,把茶盏搁下,眼中的神色已经带上了一些锋芒,“姑娘明里暗里的给我使绊子,我也不愿意和姑娘计较什么,今日请姑娘过来,是想告诉姑娘,有些事情我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有些事情我不做不代表我怕什么,我是太后钦点了要嫁到长永府上来的人,姑娘不把我放在心上倒是没什么,不把敦慈太后放在心上的话,姑娘兴许是要掂量掂量的,不是麽?”
姚儿怔住,敦慈太后的厉害,现在想起来她还浑身疼得打哆嗦。
见姚儿不说话,南琉璃便晓得自己是把她给镇住了:“我会替姑娘说话,让爷把你送到太子妃身边去,对姑娘和对我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她想把自己支开,好控制整个长永府么?
姚儿忍不住要这样想,可是比起去到黎婧姝身边,姚儿发现自己竟然只能任由着南琉璃这么做。
她把自己的心思都看透了,每一步似乎都是在为了姚儿能够去到黎婧姝身边,实际上却是在铺垫自己的平坦路途。
南琉璃不是于真真可以比拟的货色,姚儿出了一身的冷汗,站在南琉璃的跟前,好似被她彻彻底底的看透了一般。
“送姑娘出去。”南琉璃说完自己要说的话,便让月牙领着姚儿离开。
月牙回来的时候很是高兴,到南琉璃身边笑着道:“小姐好手段,瞧她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似得,还想跟小姐斗?也不瞧瞧自己几斤几两。”
“太子爷呢?回来了?”南琉璃不置可否,盯着手边已经看完的账本看了一会儿,心中下了决心,扭头问了一句。
“爷在书房,小姐今个儿怎么想起要去找太子爷了?”南琉璃这几天难得提起陆怀瑾来,月牙原本还以为自家小姐是伤了心不想见了,只管自己过好便是,现在南琉璃又提起来,看样子不像是放弃了的样子。
“去把小厨房里做好的酥饼和茉莉茶带上。”南琉璃吩咐一句,站起身来。
月牙楞了一下:“小姐那是要做给太子爷的东西?小姐忘了太子爷说过。。。”
“快去。”南琉璃微微皱眉,陆怀瑾说过什么她自然记得,用不着月牙特地来提醒她。
见南琉璃有些恼了,月牙不敢多说,赶紧转身去小厨房拿东西,东西拿上之后,便跟在南琉璃身后往书房过去。
书房门外的小厮瞧见南琉璃过来了,不像之前那么尴尬拘谨,反而笑着上前对南琉璃道:“侧妃是来见太子爷的?”
南琉璃点了点头,瞧了一眼屋里边:“爷正忙着呢?”
“不忙,不过奴才得进去问一声,太子爷特地吩咐过的。”小厮笑嘻嘻的搓了搓手。
南琉璃倒是理解,微笑着点了点头,目送那小厮进了屋里,好一会儿他才出来,笑得一脸明媚的对南琉璃道:“太子爷让侧妃进去呢。”
月牙原本还很紧张,听到小厮这么说松了一口气,南琉璃含笑点头,回身接过月牙手上的锦盒,独自一人进了书房里。
书房里点了凝神香,陆怀瑾已经把面前要处理的东西都收拾了一下,见南琉璃进来,说不上高兴,也谈不上厌恶,不咸不淡的问一句:“怎么今天想起要过来了?”
“府上开支的账目已经清点清楚了,太子妃之前漏下的东西我也补上了,爷要看看么?”南琉璃把手中的东西放在桌子上,自顾自的说话。
陆怀瑾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抬头看南琉璃的眼神有些变了:“太子妃漏下的,什么意思?”
“我都知道了。”南琉璃直言不讳,把酥饼和茉莉茶在桌子上放好,侧过身子直视陆怀瑾的眼睛,“爷还要瞒我吗?”
陆怀瑾瞳孔猛地一缩,不知道为什么,南琉璃说出这样的话来,他并不是感到危险和恶心,反而是心底里的某一根弦被拨动了一下,整个人都紧张起来。
“太子妃的事情,晋王妃已经都告诉我了,不管爷信不信,我都会守口如瓶。”南琉璃把茉莉茶端到陆怀瑾的跟前,保持着恭敬的姿势,俨然是一定要陆怀瑾把这杯茶接下来,“我与爷如今是在一条绳子上的两个人,自然,和太子妃也是,我对爷如何,便会对太子妃如何,虽然我还没有见过太子妃,但在心里,已经是当做亲姐妹来敬重了,我和爷一样,做同样的决定,站同一条阵线。”
南琉璃已经想好了,她要放手搏一搏,博不到最爱的女人,至少也要博到重要的女人这样的位置。
只有做到被刻骨的记得,才有所谓的前程可言。
南琉璃绝不可能承认自己不如黎婧姝,也绝不甘心自己的一生平淡无奇,她还年轻,她也只能趁着年轻,去博一片自己要的未来。
她知道自己争不过黎婧姝,感情这种东西,先来后到虽然重要,但是同样也能够事在人为,肯舍得的人,才能有所回报。
至少,在黎婧姝回来之前,南琉璃希望自己能够有和她抗衡的资本,能够有立足长永府的根基,没有宠爱,哪怕是信任也好。
只要有了牵绊,就不会输的太过难看。
陆怀瑾被南琉璃的话震惊得不轻,眼前这个看上去柔弱娇美的女子,居然说要和他做同样的决定,站同一条阵线,不问缘故因果,不问是非对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