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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门娇 (鸿一菌)



奉圣阁所在城郊,现下只怕比奉圣阁内的接风宴还要热闹上几分,那一副来时曾瞥见的喧闹场面晃过眼前,恍惚间倒驱散了此地本有些古怪的氛围。

杜振熙又惊又喜。

已然明白陆念稚不管是不是真的为了给她买零嘴,然出过小门是真事,且多半隐在暗处听了几句她和余方德的对话,一番“体贴打趣”她的话真中带假,倒轻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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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松将她先前的说辞圆了过来。

她亮着眼看向陆念稚只是笑,一副被长辈撞破小心思的腼腆样儿,依旧秉持着少说少错的准则,倒是陆念稚心有灵犀,仿佛看进了她的心里去,一面将油纸包塞给杜振熙,故作失落的摇头道,“本来还想着给你个惊喜,现在叫你堵个正着,倒白费我亲自走了一趟。”

杜振熙暗道四叔诶,您给的已经够惊喜了。

陆念稚却不再只盯着杜振熙看,一面又略带歉然的看向余方德,熟稔而不显过分亲热的道,“没想到能在这里见着余内相,早知应该多买一份霜糖山楂,我买的那家虽只是小摊贩,倒在东市很有些风评。余内相若是闲来无事,既逛到了这里,不如我再陪余内相走一遭后巷子,岭南的市井风光,和京城又有不同,余内相想必喜欢。”

霜糖山楂,霜糖山楂。

陆念稚倒是不嫌拗口,余方德却不好真个去查看油纸包,且陆念稚这般一说,倒是坐实了后巷子小门确有其事,既不怕他跟着走一遭,想来定能找出见过他的小摊贩“作证”。

余方德狐疑的目光掠过陆念稚和杜振熙,老眼又是一眯,却听身后再次响起一阵纷沓的脚步声,随即想起竹开的声音,“七少!您这下可不能不信了吧!我就说临着小门的丛子里有解酒草的!您没听过这种野物,可不代表我哄骗您!快看,我给您摘来……”

了字没吐出口,似是乍见不该在此的余方德和陆念稚齐齐在场,很是吃了一吓,忙敛去那一副邀功的得意神情,束手垂头的一一行礼道,“余内相,四爷。”

垂落身侧的手中真攥着把看不出来历的野草。

和陆念稚掏出的油纸包一般,没人会去查看里头装的是不是霜糖山楂,也没人会去追究竹开手里攥着的,是不是真的是什么能解酒的草。

杜振熙险些乐了。

竹开果然有急智,竟编了这么个借口珊珊来迟,回转找她是真,却不是为了追追她的余方德而来。

她原本经不起推敲的说辞,越发圆满了。

杜振熙嘴角含笑,冲竹开招了招手,主仆二人凑在一起一阵嘀咕,真个挑出一小撮的“解酒草”往嘴里送,嚼着嚼着露出一脸苦相,“好呛。倒比解酒汤还酸辣!”

她一入口就知道竹开确是扯淡,也不知哪儿拔下来的野草,难吃得要命。

竹开脸上神色精彩纷呈,似愧疚似卖弄错了地方,忙将功补过道,“那您可别再尝了。偏您图省事,回头我还给您端醒酒汤去!”

说着把剩下的野草全嚼嘴里:主子做戏做到底,他赶紧同甘共苦补救一下。

“倒真是我来得不应该,扰了七少的清静。”余方德自陆念稚出现后,第一次开了口,“如此也算晓得了主楼的要紧处,往后却不会再误打误撞乱走了。四爷、七少,我先行一步,不打扰二位偷闲。”

开完口就告辞,转身走得极其干脆。

背过陆念稚三人的脸上却是冷意浮面,似笑非笑的眼中闪过一丝算计。

他从来只信算计,不信巧合。

何况巧合太多了,本来八分真的事也变成了五分假。

他几乎能断定,陆念稚大概是真无干系,而竹开……

余方德低哼一声,无声漾开笑脸。

第170章 帮你中和一下

竹开气息重,步伐乱,哪里是悠闲找“解酒草”摘“解酒草”的模样,且竹开突然现身的方向,可是相当值得玩味的。

余方德再次低声冷哼,习惯性的袖起手弓起背,走得不急不缓,脑子却转得飞快。

最好他回去时,他派出去的两位小太监都安然回传,那再三不识相的曲清蝉也好好的“等”在原地。

否则他不愿对上杜府,不想和陆念稚交恶,却不会高举轻放的轻易放过杜振熙,几次三番地败他的兴致、搅他的局,对着个烟花地出身的曲清蝉倒是护得紧,竟一点不将他这个有品有级的总管大太监放在眼里。

行侠仗义倒行到了他头上来!

这次倒晓得不和他明火执仗的杠上,这般暗地里支走小太监、算计他,反而更让他无名火大。

余方德想到这里老眼又是一眯,既然竹开落后这样久才出现,想必曲清蝉那里应该另有援手,他不用想也知道,窥破他行径的既然不是陆念稚,那就是另一个和曲清蝉有着紧密关系的人了。

余文来。

好个深得帝心、一路晋升的余文来,身上背负的皇命尚未落到实处,倒先就跟他“抢夺”起一个烟花女子来!

还有那个竹开,径直找的就是余文来,是算准了他不敢和余文来硬碰硬?

倒是机灵,要是没这份机灵,等他寻着机会“戏耍”杜振熙时,这对主仆岂不是没意思得很?

他在谁身上败的兴致,就从谁的身上找补回来。

一眨眼间,余方德发泄扭曲心态的对象,就从曲清蝉变成了杜振熙和竹开,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袖起的手随着思虑完毕缓缓松开,甩开手挺直腰,踱着步子越发闲适的往他堵曲清蝉的小路而去。

左右那里是什么情景已有定数,他何必急着赶回去。

余方德不着急,杜振熙却有点紧张,一见余方德走没了影儿,就抓着竹开问,“你可是先去找的余指挥使?千柳怎么样了?曲大家可好?”

她没打算瞒着陆念稚,竹开忙呸呸吐掉嚼到一半的野草,抹着嘴苦哈哈的向陆念稚说明了前因后果,这才答杜振熙的话,“余指挥使的手下打晕了追我而去的那个小太监,后来听曲大家说您亲身调虎离山后,就去追另一个小太监去了。我建议余指挥使留下善后,就赶紧来找您了,想来曲大家和千柳姑娘已经没事了。有余指挥使在呢,保准都能好好儿的。”

杜振熙闻言点点头,跟着又摇摇头,望向陆念稚担忧道,“竹开去宴厅找过余指挥使的事,只能瞒得了一时。没想到余内相身边的小太监竟有个练家子,余内相竟是这样警觉谨慎的性子……四叔,是我刚才思虑不周,只怕解的只是一时困难,帮没帮成曲大家,反倒给余指挥使留下后患,也给您倒添麻烦了……”

她吸取“教训”,没像上次似的和余方德正面冲突,撇清自己倒容易,却没想到余方德不是个好糊弄的,后续种种,倒全摊到了余文来和陆念稚身上。

陆念稚却不以为意。

何况以他对余方德的了解,恐怕余方德肯离开得那样干脆,心里必定早已想透了竹开露出的破绽。

余方德现在肯轻易揭过,八成还是看在他的面子上,否则他也不必做张做致的替杜振熙圆场子。

至于曲清蝉那里……

“谁说你没帮成曲大家?竹开能请来西臣,才叫真正帮到了曲大家。”陆念稚笑意不变,似是解释给竹开听的,又似是在安抚杜振熙,“西臣这些天忙得无暇顾及曲大家,心里早就攒着一团火气,正憋得厉害,你无意间倒给他造就了个契机。以我对西臣和曲大家的了解,今晚的事对他二人来说,未必不是好事。”

竹开不好追问,杜振熙却没这个顾忌,闻言反而生出好奇来,“四叔,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西臣的性子,越是将对方看得重,就越是束手束脚。”陆念稚笑得略高深莫测,眉梢挑得有一丝丝坏,“而曲大家的性子,越是不珍重自己,越是一味想着将西臣推远。一旦有个引子激出西臣的狷介脾气,那些束缚他手脚的东西就不存在了。我猜,他不会放过今晚的机会,更不会再让曲大家脱离他身边,徒留再遭遇这类糟心事体的一丁点可能性。”

不得不说擅于谋算人心的陆念稚,几乎还原了余文来和曲清蝉面对面时的心路历程,只想不到余文来不仅被激发出狷介脾性,还对曲清蝉来了个霸王硬上弓啊呸,霸道强吻,没完全攻破曲清蝉的心,先把曲清蝉的身给制服了。

杜振熙自然也想不到其中旖旎后续,半信半疑道,“那余内相那里……”

“他不会再针对曲大家。一次两次都碰了壁,以余内相一贯的作派,断不会再费第三次心思。”陆念稚倒将余方德的心思也摸了八分准,又胸有成竹的笑道,“竹开请过西臣的事,你们都不必再介怀。西臣必会借此坐定和曲大家的关系,曲大家肯不肯是一回事,他认定曲大家的事一经明路,就算余内相不甘,谨郡王头一个就不会放纵余内相,他不给西臣面子,也不敢轻易得罪西臣指挥使的职衔和兵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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