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红妆 (楚青辞)

　　老夫人脸色难看，顾笙说的没错，但是……她咬着牙，“我找不到不代表你找不到，我找不到不过是我不想冒险罢了，但你……事关你父亲，你会去冒这个险的。”
　　顾笙凝眸看了她一会儿，耸了耸肩，“也罢，怎么说我也叫了你十四年的祖母，不过我只能答应你，若是有机会我会救顾聪一命，前提是他不要自己找死，至于全力去找他，我就做不到了，怎么样？要继续交易么？”
　　老夫人沉默了，费这么多周折也只换来了一个可能，可是……一句话换顾聪一个活命的机会，还是值得的。
　　“好，就这么说定了。”老夫人死死看着顾笙，“你若违背誓言，我就是做鬼也要回来找你！”
　　顾笙眼中带着嘲讽之色，“对你，我顾笙还不屑出尔反尔。”
　　老夫人得了顾笙的承诺，气势渐渐弱了下去，看起来比之前更憔悴了，看来顾聪的事支撑了她许久，如今有了结果，她的精气神一下子就萎靡了下去。
　　“你祖母，很有可能是楚国人。”老夫人沉沉开口，“这是我追查许久得到的答案，后来被你祖父发现，他大发雷霆，我才意识到，顾良可能并不是你父亲的亲生骨肉，这里面大概有什么惊天秘密，所以我追查此事就触到了你祖父的逆鳞。”
　　“后来我就不敢再查了，我也怕得到的结果是我所不能承受的……如果你父亲是楚国人，那我们顾家面临的就是灭门之灾！”她苦笑，“魏国的大半兵权都被握在了一个楚国人的手中，你说这是不是一个笑话？”
　　顾笙面色渐渐凝重起来，如果老夫人所言非虚，这件事就真的非同小可了！皇上如今还想留着父亲，自然不会深究什么，可一旦他对父亲动了杀心，那这些事情还瞒得住么？
　　老夫人一介妇人都能查到那些，诚然她是比别人查起来便利一些，也因为她当时就开始查，所以才有结果，但是现在虽然时隔多年，但如果要查的人是皇上，很难说结果究竟会怎样！
　　不行，她越想越心惊，她得尽快查出父亲的身世！这样才能有个完全的准备！否则一旦事发，顾家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老夫人看着顾笙的表情变化，心中有莫名的快意，“呵呵……知道怕了？老二一家之前被你害成那样，若不是老三一家还活着，我定会和你们拼个鱼死网破！”
　　顾笙回过神来，冷笑一声，“老夫人，你不会一句话就想打发我吧？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老夫人抿了抿唇，从枕头下掏出一块陈旧的手帕，看起来若顾笙不说，她是不想拿出来的。
　　“这是你祖父临死前给我的，说是顾良的东西，让我放好，莫要给别人看……想来是与你父亲身世有关的。”她为了以防万一才留了下来，没想到最后却成了给顾笙保留的证据。
　　顾笙接过手帕，那手帕手感极好，是用非常名贵的布料做成的，右下角绣着一个奇怪的图案。
　　顾笙抿了抿唇，看来事情比她想的还要严重，能用得起这样名贵布料的，恐怕身世绝不简单……楚国的权贵之家啊，顾笙只觉得头疼，若是普通百姓还好办，可如今……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待有机会了先试探一下，看看父亲的意思。


第50章 楚国使团
　　顾笙从老夫人那里离开后不久就带着她留在顾府的所有东西准备回黎王府。
　　临走前她见到了顾青，顾青看起来也清瘦许多，看顾笙的目光有着畏惧，他挤出一个笑来与顾笙寒暄，“阿笙，我们就要走了，此后恐怕再也不会回来京城了，但你跟容儿说的话我记下了，你不必再担心湘儿。”
　　顾笙淡淡的嗯了一声，对这个三叔她没有太多感情，前世他最后和顾家大房一起被满门抄斩，之前的一些小事顾笙也可以不再计较，而今世三房也还没来的及做什么，若诚心悔过，看在祖父对父亲的恩情上，顾笙完全可以放过，只是若要说庇护……顾笙也实在做不来那种以德报怨的事来。
　　他们此出京城，日后若是没有意外应当不会再见了。
　　“顾宅就任凭三叔处置吧，卖了也好搁置也好，我今后不会再回来了。”此处对她来说也着实没有什么好的记忆。
　　顾青闻言眼中露出一些喜色，他三房银钱着实不算太多，若按照如今的花销来算，也就能维持十年，顾宅若是卖了，可值好大一笔银子呢！
　　踏出顾府的时候，顾笙微微顿住脚步，可到底没有再回头，顾府……那些往日就如云烟散去吧！
　　过了不久，漠北的信就寄了过来，母亲柳氏对她一通数落，大意就是她压根没把她这个娘亲放在眼里，这么大的事都不跟她们商量云云，但是信的最后，柳氏却说，既然这是她的选择，那她们也支持她，只是希望以后她有什么事能跟她们商量一下再做决定。
　　顾笙摸了摸鼻子，这事儿确实是她做的不地道了，父亲母亲生气是一定的，却没想到他们最后可以理解她，有这样的父母，她何其幸福？
　　又过了不久，江县的事情终于处理完了，卫桑带着凤羽军回京了。
　　随着江县的事情解决，她处理江县一事的过程也被人们所知晓，两名贪官被就地处决，出钱出力为百姓重建家园，再加上有情有义嫁给死去的南瑾黎……一件一件都被百姓所传颂，一时间顾笙几乎成了一个传说，成为百姓人人敬仰的存在。
　　听着茗烟眉飞色舞的形容百姓如何如何夸奖她，她一时之间心绪复杂，不禁想到了前世。
　　那时她已经成为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女杀神，替南瑾寒四处征战，立下汗马功劳，百姓人人都道，有顾小将军在，魏国就四海安宁。
　　后来南瑾寒一脸愁容，“朕才是这江山之主，可皇后你却是民心所向……”
　　她不解的问他，“我们是夫妻，百姓爱戴谁不一样？”
　　“……可大臣们都觉得，我是靠着你才得来了如今的皇位。”他定定的看着她，“阿笙，你也不想朕被别人看不起，对不对？”
　　后来，她这个傻姑娘就为了他放弃了征战沙场，在皇宫里稳稳当当的做他的皇后，他想除掉权臣却又怕被人诟病，好，那就她来……
　　再后来，她这个曾被举国百姓爱戴的顾小将军，就成了人人唾骂的妖后，铲除异己心狠手辣……
　　直到后来死的时候她才终于明白，她若被百姓爱戴，南瑾寒不仅觉得没有面子，还不敢对她下杀手，后来她傻的败光了自己的名声，才会在最后顾家被满门抄斩的时候孤立无援。
　　顾笙勾了勾唇角，笑的讽刺，“民心所向啊……”南瑾寒，这一次没有我主动丢盔弃甲，你还斗得过我么？这一次，我就让你看看，什么才叫民心所向！
　　“也是时候处理一下谢丞相了，”顾笙喃喃自语，“也不能一直让他逍遥法外不是？”
　　对待谢丞相，顾笙不能像对付李哲等人一样二话不说杀掉，也不能用陷害的手段，有谢如意在那，她只能关明正大的用谢轩的罪证来拉他下马！可现在谢轩对皇上来说还是不能轻易动的，所以若是走正常的程序是行不通的，还需要用悠悠众口来逼迫一把才行。
　　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利用自己如今的名望了，她如今正是在百姓眼中最值得敬仰的存在，那这个时候如果谢轩对她做了什么而被大家所知晓……面对犯了众怒的谢轩，自己再拿出些他往日的罪证，皇上还保得住么？
　　对了，还有一件事差点忘了，“茗烟，严华可安排妥当了？”
　　“小姐放心，他被安排在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只等着让他与祁王相遇了。”
　　顾笙点点头，“如何把他送到祁王面前……此事交给离姜去做吧，雅香阁很适合做这件事。”
　　“对了，之前还有件事忘了说，您离京这段时间，谢相与祁王走的很近……”
　　顾笙皱了皱眉，上一世谢相可是明年才终于决定投靠南瑾寒的，那个时候南瑾寒已是大势所趋，若再不站队恐怕日后日子就不好过了，可以说完全是被逼着的，怎么这一世突然这么快就同南瑾寒交好了？谢相那种老狐狸，若不是投靠了南瑾寒，他是万不会让旁人看出他与南瑾寒之间交好的，所以现在基本可以说谢相已经入了南瑾寒的阵营了。
　　而大趋势上唯一变了的，顾笙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南瑾黎的死，这样算起来，上一世也是南瑾黎死后谢相才投奔了南瑾寒……难道谢相本意是南瑾黎？他那样的身份竟能让谢相看好？
　　顾笙将疑惑说给了离姜，离姜笑道，“谢轩那个老狐狸，无意间得知了雅香阁所属是咱家王爷，加上他见识到了别人得罪了王爷的下场，因此他认定王爷手段高超，暗中又有势力，所以这才看好了我们王爷，只是王爷一直都没怎么搭理他。”
　　顾笙饱含深意的看了离姜一眼，能让谢相认定的，绝不会只有雅香阁这一个势力，离姜恐怕隐瞒了些什么，因为她只知道雅香阁，所以他就只提了雅香阁。
　　离姜被顾笙这一眼看的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张嘴想解释一下却又什么都没说，反正也骗不了顾笙，所幸就破罐子破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