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即便如此,因田还是觉得以一个家僮的身份留在这里,太过委屈公主殿下,“公主这样,值得吗?”
“以后不知。”司马君璧笑道,“但至少目前看来,一切都是值得的。因田认为,五郎君对我怎么样?”
“这……”因田想说,公主是公主,不管什么样的对待都是理所应当的,可是忽然又想起公主现在只是家僮的身份,五郎君那般对待一个家僮,便就不那么理所当然了,就她一路所见,殷家郎君对待公主,当真是无错可挑,她回道,“自是极好的。”
“那就是了。”水奴道,“父皇走了之后,那偌大的皇宫里的人,谁不是居心叵测、虎视眈眈?”
“可是公主不是还有王家郎主可以依仗吗?”
“再如何尊贵的身份,终究不过外人而已。”司马君璧叹道,“即便有一个明照放心不下,不过那李陵容如此紧张他,想来也不会受了什么委屈。相比那些,这里有个能时时刻刻把我的安危放在心上的人,所以因田你说,我那么急着回去做什么呢?”
“可是公主的身份……”不管公主是做何想,对她而言,都不愿殿下因为家僮的身份受了一丝一毫的委屈。
“那就等这个家僮的身份真正成为问题的那一天再说吧!”司马君璧无所谓的说道。
即便再怎么不赞同,可是这既然是公主的决定,因田也不能反驳,只在心里暗下决心,自己之后拼命护着就是了。谁知司马君璧接下来的一段话,却把她这个想法也否定了。
“从建康回来之后,我就一直在想王家被灭门的真正缘由,虽然当时是过于巧合,但此事是针对我的可能实在少之又少。而王友朝隶属王家,一般人顾忌着他背后的王家势力应不敢轻易下手,而既然敢出手的,那实际针对的很有可能便是王家。”
“那公主的意思是?”
司马君璧伸手拿起矮桌上的茶壶,发现里面是空的,便无意识的摇动着,边低声说了自己的安排。
“可是公主的安全……”司马君璧的吩咐因田自是不敢违抗,可是公主的伤才刚好,还不知接下来面对的会是什么,她实在不敢轻易离开。
“怎么都在担忧这个问题呢?”司马君璧好笑道,“之前你们都不在的时候,吾不是已经好好的活到现在了吗?”
因田不敢反驳,心里却忍不住补上一句:如果不看这满身伤痕累累的话。
“婢子一定会完成公主的吩咐。”因田起身跪下,半响,还是犹豫道,“只是婢子能否耽搁几日,待公主身体安康再行离开?”
“自是可以!”司马君壁无所谓的道,“你不是已经答应闫翁明日前去领取私庄事务了吗?况且那时我确实去问了,织房的确少人来着,正好这几天也想一下找一样怎样的理由说明你的离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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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〇章 庄人
几日之后,因田离开砚庄,理由是她失散多年的亲人忽然找来,想要见她一见。
这天水奴正在屋里看一册书卷——这也是殷暖走之前留下的——忽然听见一阵轻缓的敲门声。
水奴把书卷把放在矮桌上,又拿自己正在做的针绣遮盖好。这个时代无论在什么地方——当然,在殷暖的书房里是可以另外的,一个婢女拿着书卷在研读都是极不寻常的。
起身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是之间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右沁。
“水奴。”右沁笑的和善,她年龄较水奴大上许多,双十年华,已是两个孩子的阿母,因做事极其干练,便被安排管理这私庄上众人的日常所需杂物。
“右沁阿姊。”水奴侧身,“请进来吧!”
“我来看看,你这里可还需要些什么?”
右沁进来在胡床上坐下,水奴给她倒了杯热茶,边说道:“已不差什么,多谢右沁阿姊。”
右沁接过热茶轻抿了一口,笑道:“同样都是一样的劣茶,可是你泡的喝起来就是和别人的不一样,这香气就好似那种主人喝的一般,我都忍不住快要每日偷闲来你这里蹭茶喝了。”
“右沁阿姊过奖了。”水奴道,“许是此地水好,阿姊若是不嫌弃,便请常来。”
“那我可就记着你这话了。”右沁忽然又笑道,“大家都说水奴你极为寡言,我说你很好的相处的只是话少而已。她们还不相信,看现在不是挺好的吗?”
水奴有些愣住,按照之前因田的反应,她现在应该和以前变了许多,可是这个样子,在别人的眼里的还是“寡言”的吗?
“应该是你整日闷在屋子里不出门的缘故。”右沁起身道,“咱们出去走走,你来了这么久应该还没好好看过这私庄上的景色吧?正好今日我有空闲,便带你出去逛一下。”
“可是……”水奴有些犹豫,她实在不是很明白。有事没事的在外面走一圈有什么用。
“走吧!”右沁亲切的拉起她的手。“出去和大家熟悉了以后也好相处啊,你身体看起来这么孱弱,多出去走走也是好的。”
水奴无奈,只得起身跟她出门。此时午时左右。正是私庄上的人忙了一早之后回来用午餐的时辰。众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看见右沁时都很热情的打了招呼。然后视线又都聚集到水奴身上,打量片刻之后又都回过头去,气氛一时有些怪异。
“我们去那边看看吧!”右沁仿如未觉。又指了指远一点的一片房屋。
“嗯。”水奴点点头,继续沉默着跟在她后面。
今日天气晴好,太阳暖暖的照着,微风徐徐吹过,总算是退去了往日的那一丝冰寒。倒真是一个很值得出游的天气。
两人走走停停,右沁时而停下给水奴介绍一下,哪儿是牧区,哪儿是田地,甚至哪一片山头是专门种植桑麻。因为较杂,所以私庄上的人几乎一年四季都是繁忙的状态,不过好在虽然劳累,但是一路走去,所见之人的面上都是一片平和与满足的状态。
“这里没有压迫,没有生命之忧。”再次和一个路过之人打过招呼之后,右沁忽然说道,“大家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尽心尽力,甚至在冬天极冷和夏季极热之时,主人都已经放了农闲,庄里的人都会自动的找来事做,绝对不闲着给主人增添负担。”
“为什么?”这样一种剥削和被剥削的关系,缘何会如此伤心?
“因为五郎君和娘子都是很好的人。”右沁说道,“冬有棉被夏有凉饮,很多以前从来不敢奢望的待遇在这里都可以得到。在其他私庄,像我们这样的田客比牲畜好不了多少,可是在这里,大家都能感觉到自己就是活生生的人。”
她说着笑了笑,显然也是对这样的处境极其满意的,“就像去年,才刚入冬,夜里忽然下起了大雪,众人还来不及准备过冬的物资,正担忧着怎么度过,第二天一大早,才推开被大雪覆盖的门,就发现大概十辆左右的马车停在私庄门口,上面摆放着厚厚的棉被和各种过冬的物资。后来才知道,原来五郎君早先就已经猜到夜里恐会有大雪,便和大娘让人去准备了这些东西,然后连夜冒雪送了过来。”
这确实是殷暖会做的事,明明年岁不大,可是温雅柔和、细致入微却是他最让人惊讶的地方!
右沁接着说道:“那一日很多人都哭了,这种有人担忧冷暖的感觉,在来到砚庄之前,是从来没有过的。”
右沁一路说个不停,且都是些谢大娘和五郎君的各种事迹,水奴也不嫌聒噪,好像只要那话里的内容是有关殷暖的,她就能一直这样听下去。
如此走到先前右沁所说的那一片房屋前面时,已经大半个时辰之后。此时大多田客早已经下地,其他三三两两走动的,除了孩子,就是一些准备吃食的妇人。
“右沁来了?”
一看见两人,便有妇人上前来打招呼。
“哎!”右沁应了一声,立即上前去帮忙把盛饭的大锅抬起来放到一边。水奴站在原地看着,想要帮忙又不知道从何处入手,而且她能感觉得到,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这里的人好像有些排斥她。
“右沁。”妇人把大锅放好,忽然凑近右沁小声问道,“这位白惨惨的小娘子就是五郎君这一次专门送来的那个吗?”
“恩。”右沁点头。
“这是什么身份?”妇人有些不屑的道,“看起来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如何就劳烦五郎君亲自送了来?”
“柳阿嫂你误会水奴了。”右沁笑道,“她针绣极好,于织房是极为熟悉的,只是之前在司园伺候五郎君时,被其他人陷害受了大刑,听说昏迷好久,好容易才救回一条命来的。”
“什么?可真是个苦命的娘子!”柳家阿嫂闻言,眼里的轻蔑立即褪去,换成满满的同情,她们这些家僮,最是能理解深宅大院里的奴婢的艰难的,那里面的刑罚更是让人听起来都不寒而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