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酒楼掌柜的心情一直处于大起大落的状态,先是有人来清场说是大家娘子要前来用膳,有这样好的生意上门他自然是很高兴的,虽然还是担忧伺候不周,但是利益面前,这些不过浮云罢了。
之后在贵客离开之后不过多久,又匆匆忙忙走进来一群人,且人人气度不凡,当中一人更是仙人一般。本以为又来一桩大的生意。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来人自报身份给惊吓住。
殷、殷家五郎君?不说殷家是如何的尊贵,单是对方书法大家的名号他也是如雷贯耳的。
“掌柜的?”阿元见他呆滞的看着殷暖,有些恼怒又急切的伸手在他们面前晃了晃,“我家郎君在问你可有看见一个灰衣的娘子?”
之前殷暖和阿元才刚回到树砚阁不九,就得了王禹慈说的水奴失踪的消息,便急急忙忙的来到这家酒楼。而因田心里自然是懊恼不已,再是相信王禹慈,她之前也不应该放任公主一个人离开的。
殷暖心急如焚,一向温和的面容此时已经带了几分掩饰不住的杀意。
“啊?”掌柜方才反应过来。一见面前几人满脸的恼意。就知道自己冒昧了,忙小心翼翼的想了想,方才回道,“灰衣的娘子老朽今日看见过的。一个时辰之前曾和另一个娘子前来用膳。”
“竟然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了吗?”殷暖眉头皱得更紧。
掌柜说的这一点和王禹慈说的一样。因田有些心急的问道:“然后呢?那个灰衣娘子去了哪里?”
被因田面上煞气吓住。掌柜慌忙恭敬的说道:“那个娘子下楼说要去买糕点,过了一会儿之后另一个娘子也下楼来,问了灰衣娘子去处之后。也就离开了,之后老朽就再不曾见过。”
阿元一听,忙道:“那你可知她是去了何处?”
掌柜的忙指了一个方向,阿元匆匆转身就要出门,殷暖却皱了皱眉,问道:“老翁当时可看清楚,那位娘子面上可有疤痕?”
掌柜的闻言有些惊讶,想了想摇头道:“实在对不住,五郎君,老朽当时未敢细看,不曾注意。”
“五郎君?”阿元有些惊讶,“问这些做什么?现在赶快去找到水奴阿姊才是啊?”
殷暖没有回答,又继续问道:“那老翁可记得,那位娘子梳了个什么发型?”
这个掌柜确实记得的,毕竟当时虽未细看,到底还是不小心看了几眼。他想了想,说道:“那位灰衣娘子未曾梳任何发髻。”
因田闻言,心里一惊,忙问道:“老翁可当真?”她可是记得的,公主出门时梳的是垂挂髻。
掌柜的行礼道:“回娘子话,老朽绝不敢欺瞒。”
阿元闻言,有些惊讶的来来回回看着掌柜和殷暖,方才反应过来,她家郎君,或许根本就一直是怀疑那个灰衣娘子的真实身份的。不过也是,水奴阿姊那样淡然的人,怎么会一句不说突然就消失了呢?
殷暖确实是不相信的,不过理由也并非全部是阿元说的这个,而是他不相信王禹慈,或许该说,是不相信和马思琪经常接触的王禹慈。只是王禹慈和司马君璧关系非同一般,他便未曾提醒,本来想着小心防备着就是,却不知因为自己此番大意,还是出了这样的意外。
殷暖攥紧了双手,不停的提醒自己,现在阿姊不在,自己千万不能失了理智,一定要更加冷静谨慎才行。
“老翁可否带我等去之前那两位娘子所在的隔间看看?”
掌柜慌忙点头,亲自带着众人上楼。他见多识广,心知今日那位娘子怕是出了什么事,只盼望好生伺候着不波及这间酒楼就好,哪里还敢询问其他?
隔间早被人打扫过,此时也看不出什么奇异之处。故而殷暖进去之后,只着重看窗外和走廊处。窗外临街,又是青天白日,要从此路离开怕是不可能。而走廊里有些昏暗,尽头似乎有一道大小和窗扇差不多的木门。
因田知道他的意思,也走过去看了看。推开那道木门之后,果然看见一道有些窄小的木梯。掌柜的慌忙解释说这是急用的木门,平日很少使用。
这种木门很多酒楼都有,来的客人尊贵了,其中总有一些是不方便从正门进出的。
因田沉着脸色默不作声的打量,忽然抬头对殷暖道:“五郎君,这里不久之前才刚有人经过。”
木梯上因为少有人走,故而积了薄薄的一层灰尘,先前行走之人虽然功力深厚,并未留下明显的脚印,但仔细看的话,还是能看见有人走过的痕迹。
却说另一边,司马君璧昏昏沉沉的被人带出酒楼之后,就被直接放进一辆马车离开新安城镇赶往郊外。
马车很普通,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目,在来到一个郊外之后转向一条少有人行的小道,又行了差不多一刻钟之后,远远的便看见树丛之间有一个清澈的湖泊。之后马车停下,从上面下来两个身着黑色粗布衣衫的奴仆,其中一人手里抱着一个用大块黑色布巾裹住的包裹,随着他行走时摇晃的弧度,从里面漏出来几缕几乎拖到地上的黑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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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〇章 湖救
那两人小心翼翼的往四周看了看,然后便急走几步到了湖边,毫不犹豫的把手里被布巾缠住的人往湖中抛去。
水面上有一层一层的涟漪漾起,人影缓缓下坠。直到湖面再一次平静,那两人方才小心翼翼的离开,上了马车匆匆离去。
直到马车彻底的消失不见,方才距离马车不远的一丛灌木后面,一道窈窕的人影匆匆往湖边奔去。
苏碧湖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她甚至第一次因为自己的软弱而后悔,若是她再厉害一些,说不定方才就能在那些人把水奴抛进水里之前把她救下来。
好不容易到了湖边,苏碧湖毫不犹豫跳进湖里。她只希望自己还来得及,也希望水奴被抛下来之前,只是昏迷而已。
无巧不成书,之前那个酒楼,刚好就是苏碧湖家的产业。有人突然要求来清场的时候,苏碧湖和宋之于刚好也在,掌柜自然不敢让苏碧湖离开。
而她在恍恍惚惚看见那个很像水奴的背影之后,心里就一直有些心神不宁。直到后来,听见隔壁的隔间渐渐无声之后,她还以为是人已经离开了,谁知不过一会儿,极是轻微的脚步声又响起。苏碧湖忍不住,再一次偷偷掀开帘子往外看,谁知刚好看见两个奴仆抱着一杯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小心谨慎的走过走廊,而在布巾被走廊上的穿堂风吹开一点之后,苏碧湖终于看清了那个熟悉的面容。
此时宋之于有点事出门去了。苏碧湖来不及等他回来,只匆匆吩咐婢女几句之后,就骑上一匹酒楼原有的马小心翼翼的跟在这两人的后面。
到了郊外,她怕被对方发现,干脆下了马,拼命的追在后面。好在对方在到了郊外之后转向小道,小道难行,速度一直不快。而路边灌木众多,也易于她隐藏自己。
当初马思琪刻意选了一家较为陌生的酒楼,就是想着。万一到时候殷暖质问起来。一个和她毫无关系的掌柜说的证词自然会比较可信。而苏家初来新安,酒楼开张时间不久,而且装潢华贵,又是极为符合王禹慈身份的。所以自然便是她上上之选。
苏碧湖水性不错。又兼湖水清澈。她很快就拉住了司马君璧。虽说是带着一个人,但是因为司马君璧现在昏迷不醒,只是顺从的任她拉住。故而也轻松许多。
先前昏迷着未吸进多少湖水,而且苏碧湖把人救上来之后慌忙去试探了她的鼻息,心里感叹万幸,她真的只是昏迷而已。
苏碧湖不知她是被人下了何种迷药,只能不停的掐她人中,边不停的在她耳边大声唤着。
让她惊喜的事,如此不过一会儿,司马君璧果真在咳嗽两声之后,缓缓清醒过来。
“苏娘子?”司马君璧有些惊讶的看着眼前有些模糊的人影,闭了闭眼,又睁开,方才缓缓说道,“是你救了我?”
苏碧湖点点头,问道:“水奴阿姊,你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司马君璧摇摇头,苏碧湖救得及时,她除了浑身酸软得厉害,确实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可是……”苏碧湖还是有些担忧,“之前你一直在昏迷着。”
司马君璧摇了摇头,“只是一般迷药而已,并无什么大碍。”她在皇宫里的时候需要防备的太多,一般迷药的效用,她是清楚的。
苏碧湖闻言,方才真正放下心来,又道:“水奴阿姊,你现在可好些了?能走吗?”
司马君璧摇摇头,有些歉然的笑了笑,“抱歉,碧湖,可以再等一下吗?”
“好。”苏碧湖连连点头,见她虽然面色有些惨白,精神倒也还好,也放下心来,干脆也在身边坐下,而且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司马君璧面上除了苍白之外,还带了几分心灰意冷的叹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