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元衣愣愣的点头。
“走吧!”因田又率先下了水。宋元衣一咬牙,也跟在她身后跳进去。
她不会水。扑腾两下就慌乱的往下沉去,正在惊慌时,因田又伸手揽住她,甚至还给她稳了稳嘴里的细竹。感觉自己随着因田的动作往前游去,宋元衣渐渐也安定下来。
在水底不知游了多久,她就感觉水流越来越快,似乎周围空间越来越小一般。就在她觉得快要被水冲走的时候,嘴里的细竹忽然被撤下,然后一直手伸过来紧紧捂住她的口鼻,虽然不呛水。但是窒息的感觉越来越难受。然而宋元衣一直记得不能乱动给因田添麻烦,只咬牙忍着。
就在她觉得已经快要忍受不了的时候,忽然觉得两人被大水冲到一个地方,水流渐渐缓下来。然后是因田揽着她不停的上浮的感觉。
终于在她快要昏厥的时候。嘴上的手忽然被放开。四面八方的空气袭来。宋元衣大口喘了几口气,待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双脚已经踩在地上。
宋元衣咳嗽了片刻。抬头就发现面前所见正是自家的围墙,又看着墙下那个几乎被水淹没的小小拱桥,有些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也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又想起之前看见的因田的身手,心里不由赞叹,本以为是铜墙铁壁一般的地方,竟然在她的带领下,这么容易就出来了。
“抱歉。”因田见她咳嗽得有些狼狈,歉疚的说道,“之前有一处地方入水较深,只能如此。”
“不,是我该说感谢才是。”宋元衣转向因田,真诚的道谢。
“宋娘子不用客气。”因田问她道,“可能走吗?”
“嗯。”宋元衣点点头,“已经无碍了。”
两人顺着湖边走了片刻,就看见一条青石铺就的道路,路上停着一辆马车,宋元衣记得,那上面的标志是殷家的。
果然因田直接带着她走到马车边,扶她上了马车。宋元衣才进去,惊讶的看见水奴正笑盈盈的看着自己。
“水奴?”
“宋阿姊,辛苦了。”水奴笑了笑,先是拿出巾帕给她裹着她的湿头发,然后问她道,“我们这就出发?”
“嗯。”宋元衣也笑了笑,点头道,“好。”
“因田。”水奴唤道,“走吧!”
门外传来因田的回答,然后马车就动了起来。
宋元衣擦着头发,满腹的疑问要问,却又忽然觉得没必要,水奴和因田救了自己,自己感恩便是,又何必问?
“宋阿姊。”水奴从旁边拿出一套衣物,对她说道,“这是方才买的,你换上吧!虽然不冷,到底不舒服。”
“嗯。”宋元衣伸手接过,还是没忍住说道,“水奴,多谢!”
“不是说了是阿妹吗?”水奴笑道,“阿姊又何必客气?”
“嗯。”宋元衣重重的点了一下头,忍住眼眶里的眼泪。
殷暖和阿元出城之后,因为骑马的缘故,很快就赶上王倾尹等人。
这一次抓的人大概有十来个左右,全都坐在一辆无顶的马车上。情形和那时殷暖和水奴的遭遇颇为相像,唯一的不同大概是王韵书等人毕竟不是将要被卖的奴隶,而是朝堂强征的重役,是以身上并无枷锁,但也有多人看守着。
殷暖直接打马上前,拦下前行的马车。
“什么人?”旁边跟着的看守猝不及防,忙上前呵斥,待看见来人是殷暖时,忙又换了一副笑脸道,“原来是殷家五郎君,不知五郎君突然到此有何吩咐?”
殷暖道:“区区有位故人被抓重役,未曾告别,是以想来补上。”
“竟有此时?”那看守似乎愣了一下,惊讶缘何殷暖这等身份的好友也会被抓重役,不过很快就讨好的笑道,“鄙人刘五,不知五郎君故人是何人?”
殷暖四处打量一下,指着不远处的茶棚道:“几位想必赶路也有些乏了,不如去那里歇息片刻如何?”
刘五何时与这些士族子弟如此接近过,闻言立刻欣然道,“此计甚好,五郎君请。”
说完众人立即赶往茶棚,殷暖让店家上些上好的菜肴,放才对刘五说明来意。谁知刘五听完之后,有些为难的道:
“原本五郎君有命,小的是不敢不从的,若是其他人,小的只当不成见,就让五郎君领回去了,只是那个叫做王倾尹的,却是不行的。”
“怎么?”殷暖道,“如何刚好他就不行了?”
刘五道:“回五郎君话,上面传话下来,说这个叫王倾尹的,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少的。”
“这样。”殷暖也不急,只问道,“既然说是故友,总得践行才行,不知可能成全?”
刘五看着忽然出现在自己手里的银子,想也没想立刻眉开眼笑的道:“不过说几句话而已,小的立刻去把王倾尹王朗君叫过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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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三章 凝噎
不一会儿,王倾尹就走了过来,只见他着一身灰色的粗布衣衫,神色也有些憔悴,却依旧在看见殷暖的时候,笑得从容温暖。
殷暖之前就已经让店家重新准备了些酒菜,待王倾尹坐下,就给他倒了杯酒,边说道:“王阿兄,多日不见,仆竟不知你即将远离,这践行之宴虽然迟了些,到底也是仆的一番心意。”
王倾尹伸手接过,一饮而尽,而后笑道:“多谢五郎好意。”
殷暖又直言道:“王阿兄,仆来之前,已经答应了尊君,保证带你回去。”
王倾尹愣了一下,而后苦笑道:“家君家母可还好?”
殷暖摇摇头,道,“令尊令堂年事已高,此番打击之大,只怕难以纾缓。”
王倾尹垂首叹气,“是我不孝,此生怕是再难侍奉跟前。”
殷暖又问道:“那你可愿回去?”
王倾尹摇摇头,叹气道,“仆此番经历虽是被迫,却也是甘愿而为,所以在这里就先过五郎好意,只是不用麻烦你了。”他顿了顿,脸上的最后一丝笑意也被敛去,说道,“仆在新安这些年,也算是小有积蓄,又有阿弟侍奉膝下,二老也算是能安享晚年。”
殷暖闻言微微皱眉,问道:“这便是那个人给你的条件,用你来换亲人的平安?”
“五郎?”王倾尹诧异的抬头看着他,惊讶他为何会知晓。
殷暖想了想。摇摇头道:“或许还不止,比如,王阿兄可曾想过,你此番离开,宋家娘子可怎么办?”
王倾尹闻言更是惊讶,“五郎你怎么?”
殷暖叹口气,道:“王阿兄,或许仆还未与你说起,仆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原是宋家娘子瞒着送家人亲自赶来告知的。”
王倾尹闻言。眼里最后一点光亮也隐去。他垂下的眼里或许还有着满满的不甘,终究也只是叹了口气,说道:“是我对不起她,门第之差。其实在一开始就知道的。却还是自私的放任了自己。最后害她至此。”
殷暖道:“这是宋娘子告知王阿兄的她的想法吗?”
王倾尹摇摇头。“是与不是又如何?五郎,你不是我,你不知道门第低微在这个世道是怎样的概念。所以,我怎么能、怎么能让她也过这样的日子?”明明很容易做成的事,仅仅因为门第低微,就要白白错失多少机会?更何况,这低人一等的滋味,有岂是那么容易忽略的?
“一样的。”殷暖忽然说道,“只要能陪在那人身边,便早已经做好这样的觉悟。”
“五郎,你?”
“仆只是在想。”殷暖抬起头,面上已不见方才神色,他说道,“若不知宋娘子如何想法,王阿兄就如此擅自决定,岂非对她不公?”
王倾尹摇摇头:“知晓她的想法又能如何,只要我离开,她自然就恢复了她的生活,依旧是那个高贵温雅的大家娘子,也不会再受人诟病。”
殷暖叹道:“若是吾执意救你呢?”
“五郎君好意我心领了。”王倾尹道,“只是……仆已决意离开。”
更何况,宋之章的雷霆手段他早已见过,即便自己无所谓,也断没有连累别人的道理。
正说着,忽然一辆马车从远处而来,马车大气华贵,茶棚里的其他人的视线都被吸引过去。王倾尹和殷暖也抬头看向那边。
“那是?”王倾尹认得那应该是殷家的马车,他有些疑惑的转向殷暖,“五郎,那是?”
殷暖起身道:“王阿兄,你的决定仆自然无权干涉,只是有些事,或许你还是当面说清楚的好。”
王倾尹听了他的话,忽然就明白了那马车里可能会出现的人,他有些紧张的跟着站起来,几步走出了茶棚。可是很快又反应过来,有些矛盾的转身往那辆无顶的破旧马车走过去。
“王朗君!”再是不愿面对,那一道已经镌刻在心底的声音还是在他身后响起。
“宋娘子。”王倾尹并未回头,只是说道,“你不该来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