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殷婴说的是真的,可是半只脚都已经踏进清净佛门的他又如何能明白,有些事,一旦开始就停不下来了。就算她现在去和殷颂坦白又如何?不说赵氏不会放过她,现在谢氏昏迷不醒,就算殷婴求情,殷颂也不见得就会饶过她。
之前在舒玉楼的时候,就算马思琪没有突然出现,水奴也已经打算离开了。因为就在舒玉楼院门处等待的时候,她忽然就后悔了——不管出于怎么样的理由,水奴下意识的不愿意和殷暖之外的其他殷家人有太多牵扯。所以才会在远远的看见马思琪的软轿之后,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回去的时候,水奴老远就看见在司园院门处等候的赵氏的婢女,对方可能是等得有些久了的原因。一看见水奴就满脸的恼怒,气冲冲的往她的方向走来。水奴抬起头,在对方开口之前冷冷的打断道:
“既然主母让你在这里等我,自然就是不想声张的原因,你若是再这般张扬,等下我少不得要到主母面前说几句了。”
“你……”那个婢女气急,却也无话可说,只得恨恨的道,“快些走吧,莫让主母等急了。”
水奴没说话。转身离开。那婢女恨的牙根痒痒的跟在她身后。心里不住的怨恨着:不就是长了一张还不错的脸吗?凭什么都是婢女的身份。她就能嫁到宋家这样的大家去当妾室,还是被主母风风光光的送过去?
赵氏看见水奴进来,把手上的茶杯放下,说道:“你来了?”
水奴行礼。“婢子见过主母!”
“今日叫你来是要安排一下你明日出门的各项事宜。”赵氏道。“毕竟你是咱们殷家送过去的。总不能失了面子不是?”
“是。”水奴恭顺的道,“谨听主母教诲。”
赵氏道:“明日你早些来我的院子,这里自然有人给你梳洗打扮。到时候宋家的人便会直接到这里把你从侧门抬出去,明白了吗?”
水奴点头:“回主母,明白了。”
赵氏对她的反应颇为满意,又说道:“到了宋家之后,机灵点儿。要明白自己是从什么出去的,心里该向着谁。”
水奴又点头:“主母放心,婢子知道。”
赵氏又嘱咐了几句,见她依旧恭敬顺从的模样,便又说道:“我也知道五郎那孩子对你有救命之恩,你放心,只要你安安分分的待在宋家,即便现在谢氏昏迷不醒,我也会也多顾着点五郎的。”
言下之意就是你若是有些其他心思,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毕竟虽然现在水奴不过是一个婢女而已,但是她姿色上佳,那宋贺却是个极贪恋美色的,待水奴进了宋家之后,万一受宠,作用可就是大大的不一样了,所以赵氏也不介意现在先好言安抚着。
水奴闻言跪下,认认真真的磕头道:“婢子谢过主母恩典,一定不会忘了主母大恩大德的。”
“那就好。”赵氏满意的道,“我一看你就是个机灵的,可有什么要求吗?你放心,既然让你从我院子里出去,自然会尽量满足你的想法的。”
水奴磕头谢道:“婢子并没有什么需要的,只是有一个不情之请,望请主母答应。”
“你说?”
水奴道:“此事可否请主母瞒着大娘和五郎君?”
赵氏想了想,这于她并没有什么坏处,甚至还省了以后的许多口舌,便点头道:“可以。”
“如此婢子就谢过大娘恩典。”水奴起身道,“婢子这就先告退了。”
“嗯。”赵氏点头,“去吧!今日好生休息,明日也精神点儿。”
待水奴离开,马思琪心满意足的走进来道:“阿姑,儿这个想法不错吧?儿听说宋家家主可是对这水奴非常满意,昨日就已经让人送来大堆谢礼了呢!”
“谁稀罕他这些东西?”赵氏道,“不过能牵上宋家这一条线确实是不错的。”
当天夜里,水奴去到谢氏屋子,只见灯火通明,众多家僮在门外站在,俱都是两眼通红的模样,她心里一沉,忽然想起之前疾医说的,让准备谢氏后事的事。
进了屋子,绕过屏风,就见殷颂满脸戾气的在窗下的坐榻上垂足而坐,眼睛死死盯着床榻的方向。疾医在床榻旁边给谢氏做着针灸,旁边还围着几个婢女。水奴行了一礼,知道自己过去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又缓缓的退了出来。
阿元也在床榻边伺候着,看见水奴就跟在她后面走了出来。
“阿元!”两人来到旁边一个僻静一点的角落,水奴见她两眼通红,泪珠子还挂在脸上,轻轻叹了口气,拿出巾帕给她擦去眼泪。
“水奴阿姊。”阿元抽噎着开口,嗓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疾医说大娘已经快要不行了,呜呜……怎么办呀!”
“阿元,辛苦你了。”水奴轻声安慰着,又低声说道,“五郎君呢?”
“五郎君这几日不明不休,方才累得昏睡过去,郎主就让疾医给他喂了安神药之后,让人扶到旁边的屋子休息去了。”
“这样吗?”
“水奴阿姊。”阿元问道,“可是有什么事吗?”
“没有。”水奴摇摇头,说道,“阿元,明日我可能会离开一天的时间,五郎君和大娘就麻烦你了。”
“嗯嗯。”阿元用力的点点头,“我会的,水奴阿姊,你要去做什么?”
“只是商铺出了点麻烦而已。”水奴轻轻笑了笑,又抬起手指抹去阿元眼泪,低声说道,“好了,你去陪着大娘,我去看看五郎君,晚些时候再过来。”
“嗯。”阿元点头,“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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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六章 拒嫁
水奴来到谢氏房间的隔壁,因为家僮大多去了谢氏屋子,剩下的也要去忙谢氏后事,所以此时屋子里安安静静的,只有香炉里的安神香在摇曳着。
水奴绕过屏风,就见殷暖安安静静的躺在三面围屏的床榻上,斗帐没有拉下来,所以远远的就看见殷暖睡得颇有些不安稳。
水奴走过去在床榻边的胡床上坐下,静静的看着殷暖。想了想又起身把窗扇打开,因着夏日的缘故,即便已经到了晚上,屋里还是有些闷热。
殷暖脸色苍白,这几天的不眠不休让他看起来憔悴非常,虽然双眼紧闭,眉头却沉沉皱起。看来即便是在睡梦里,也是极不安稳的。
水奴拿出巾帕轻轻给他擦去额头上的冷汗,又从新给他换了一床薄被。方才又在床榻边坐下,轻轻叹息了一声,低喃道:
“暖暖。”
第二日,一夜未眠的水奴回到树砚阁,简单梳洗一下就直接去了赵氏的院子,那里早已经有人在等候着,几个婢女看见她时态度很好,给她换上嫁衣,带上凤冠,画上精致的妆容。
赵氏又亲自前来叮嘱她诸多事宜,水奴依旧沉默的听着。出了侧门,就见宋家的花轿已经等候在那里。
宋贺看来是真的对水奴很是满意,花轿看起来精致非常,除了轿夫之外,还有两个婢女和一个老妪在等候着,看见水奴出来。俱都上前客客气气的见了礼。
赵氏打发送水奴出门的婢女上前给几人见了礼,送了喜钱,然后又礼数周到的把水奴迎上轿。
进了轿舆,只听得那先前站在轿舆前面的老妪念了几句祝词,花轿就被抬起缓缓离开。
从来没想过,原来出嫁还可以这么简单。
新安城极大,从殷家到宋家的路途不近,向这般抬着花轿缓缓前进,只怕两个时辰也不能到达,到了辰时左右。天上开始下起毛毛细雨。路途湿滑,前进的速度更是缓慢了些。
视野里一片红色,水奴微微闭了闭眼,而后伸手把盖头扯下。
过了最热闹的一条街市。花轿外面渐渐没有了声音。水奴在心里默默的计算目前可能会到的地方。正在此时。花轿外面忽然传来那两个婢女的说话声。
“真是不应景。怎么好端端的下起雨来了。”
“是呀,而且还有越来越大的趋势,这下可怎么办?”
“方才在街市上就应该买几把油纸伞的。现在浑身都湿透了,荒郊野岭的,要买也无处买。”
水奴记得,出了街市之后,要路过一座山。除了偶尔路过的行人,并无人居住于此。
“这山上好像有个破庙吧?要先进去躲雨吗?”
“算了,若是不能及时把新妇接回去,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雨声越来越大,一颗一颗敲打在轿舆顶上,外面的路上行人越来越少,直至渐不闻人声。水奴静静听着,手心里攥的越来越紧。
“慢点走,慢点走!”只听轿舆旁边的老妪道,“当心摔着新妇。”
只是虽然这样说着,然而路上越来越湿滑,花轿还是开始摇晃起来。
“呀!”只听其中一个婢女道,“真倒霉,怎么好端端的这里垮塌了?”
“早上还好好的呢?”另一个人说道,“好在已经清了一块出来,勉强能够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