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思琪也不推辞。“如此就叨扰了。”
一行人进了正厅。阿元走在最后,进门时阻止了站在门边的婢女关门的动作,不仅如此。还让她们把其余几扇门也全部打开。
所谓瓜田李下,再如何清白自处,该避嫌的地方还是要尽量避嫌的。
进了厅堂,殷暖请马思琪在首座坐下,马思琪一向高高在上惯了,就算言语上再如何客气,也不过是做一点表面功夫而已。骨子里还是看不上殷暖庶出的身份,故而殷暖请她上座时,她也不过略做推辞,就理所当然的坐下。
殷暖在立她远一点的地方坐下,面上并无什么表情,微微垂下眼睑,对她脸上不经意的鄙夷好似没看见一般,心里也不可能为这么一个外人的一个动作起什么波澜。
马思琪环视一周,随意扯着话题说道:“五叔这里的布置清新高雅,倒是不俗。”
“三嫂过奖了。”
正这时,水奴端着茶水上前。马思琪抬头看见,眼里各种憎恶、鄙夷、蔑视的情绪一闪而过,而后又在水奴走在面前之时不动声色的敛去。
还是那样一副明明低贱却故作清高的模样,马思琪只觉心里的厌恶更是在每一次看见这人时都快要抑制不住。
马思琪为客,水奴自然先给她奉上茶水。
“三娘请用茶。”
马思琪伸手接过,茶杯触手温润,温度不冷不热刚刚好,在水奴的手正要拿回去时,马思琪忽然就着她的动作手上一个不稳,茶杯就反倒过来。
“啊!”马思琪立即惊呼一声,她身边的梅诗立即冲上来,猛的一下推开水奴,在那一瞬间甚至还速度极快的用力在水奴胳膊上掐了一下。
“三娘。”梅诗紧张的道,“怎么样,可是被茶水烫着了?”
茶水从水奴手上淋下,而后弄湿半边衣裳,马思琪的衣服前面也弄湿一片。她掀翻杯子的速度太快,水奴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猛的往后推了一下,手臂一阵刺痛,就已经被狠狠的掐了一把,茶盘里剩下的另一杯茶水也倾洒出来,弄了她一头一脸,一时颇有些狼狈。
“没事。”马思琪推开梅诗,怒道,“贱婢竟如此不小心,梅诗,教教她!”
“是。”梅诗转向水奴,抬手狠狠的一巴掌就要打下去。
“慢着。”殷暖上前一步,拦下梅诗的动作,冷冷的问道,“谁给你的权利。”
“我……”梅诗一时被他的神色吓住,竟不自觉的后腿了几步。
殷暖是那种没有表情的时候就是一副温润柔和的表情,所以在一开始和马思琪走进这个院子时,梅诗也偷偷打量过这个被四娘子殷萝形容得极为不堪的五郎君,见他一副温柔的模样,也只当是一个软弱可欺的。谁知现在被他用那毫无温度的眼睛冷冷的看着,心里竟无端生出几分惧意来。
“水奴。”殷暖却不在管她,转像水奴时面上已经只剩下满满的温柔和担忧,他伸手拿走水奴手上的茶盘,而后又抬起袖口给她擦去脸上的茶水,紧张的问道,“可有伤到?”
水奴摇摇头,轻轻推开他的手,而后退后一些,拿出巾帕简单擦了一下,躬身对马思琪和殷暖道:“婢子做事不小心,请三娘和五郎君责罚。”
“哼!”马思琪见她如此狼狈的模样,少了那般从容的姿态,总算觉得舒心了些。也不理她,不屑的对殷暖道,“五叔,你这里的婢女如此鲁莽不知规矩,确实是该好生管教一番。”
她之前的动作殷暖看的明白,只是未曾来得及阻止,此时闻言也好似没听见一般,只垂首水奴低声道:“水奴,你先回屋去梳洗一下。”
“是。”水奴点点头,行了一礼之后躬身告退。
走到屏风处时,穗映很是复杂的看了她几眼,而后面无表情的回过头去。
“五叔。”马思琪见殷昕不理自己,有些恼怒的道,“你这般忽视于妾身,这是什么意思?”
殷暖此时也少了与她虚与委蛇的耐心,冷冷说道:“三嫂这又是何意,不过为了找一个骂人的理由,何必陪上自己的一件衣裳?”(未完待续。。)
...
弟一七七章 孕忌
非是他不懂委曲求全,只是对方既然一开始就是奔着找茬而来,只怕他再如何忍让人家也不见得会愧疚分毫,倒不如一开始挑明了,也比暗箭难防容易对付些。再说马思琪一来就直接对水奴下手,这一点也是他最不能忍的最主要的一个原因。
“殷暖!”马思琪“蹭”的一下站起身,身上被茶水弄湿的衣物更是让她难受不已,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当我闲着没事特地跑到你这里来找一个下贱婢女的麻烦不成?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殷暖面上一派平静,只冷冷的道:“仆待的是客,非是来者不善之人,三嫂若是不喜,大可不必再来。”
“你……”马思琪伸手指着她,气得浑身都开始颤抖。
从小到大,她身边的人谁不是宠着她护着她,何曾受过这样的对待?殷暖却担心水奴情况,对她淡淡的道:
“仆还有要事,先告辞!”
“殷暖,你等着。”马思琪站在原地气了半响,方才一甩袖子走了出去。
水奴对于此事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除了手臂上已经青紫的一块,并无多大怨气。虽然明眼人一看都知道马思琪是在针对自己,不过想着在建康时的遭遇,也就没什么不能理解的。
况且殷萝对自己一向看不过眼,从建康的时候就能看的出来,马思琪与殷萝似乎意气相投,连带着讨厌起自己甚至讨厌起殷暖都是正常的。
倒是阿元一直不岔的在旁边碎碎念着:“水奴阿姊。下一次再有这种心怀不轨的人来,上茶之类的活就我去做了,反正我速度快,她要敢有什么不怀好意的做法,我就直接一下泼她脸上去。”
“哼!”因田方才没在,此时得知水奴受到这样的待遇很是生气,面上也是一片怒容,不带好气的道,“不过学得一点皮毛功夫,就沾沾自喜起来了。”
“因田阿姊。”阿元满面委屈的看着她。“你怎么能这样说我。也不过比你差那么一点点而已啊?”
因田直接扭开头,“别拿我和你比。”
马思琪一路气冲冲的出了司园,边恼怒的道:“殷暖也太不知好歹,我亲自去到他的屋子是看得起他。不感恩戴德也就罢了。竟还敢如此。”
“三娘。”梅诗见她在气头上。只敢小心翼翼的道,“现在怎么办,去告诉三郎君吗?”
“废话。”马思琪道。“不找夫婿为我出头,难道还咽下这口气不成?”
回去换了身衣裳,两人一路走到殷昕的书房外,就见殷昕的奴仆在门外守着,看见她来,就行了一礼。
“三娘。”
“夫婿在里面吗?”
“是。”奴仆回道,“三郎君已经在书房待了两个时辰,今日主母把私庄上的账册也命人送过来,故而三郎君看到现在也不得歇息。”
想起这段时日殷昕忙碌的情况,马思琪忽然就有些心疼了,只问道:“夫婿他可有用膳?”
“回三娘话。”奴仆道,“三郎君还未用午膳,不过已经命人送来。”
“如此就好。”马思琪道,“夫婿再忙也切记要让他用餐准时,便是其他时辰也让人送些糕点清粥之类的来候着。”
“是。”
马思琪又道,“如此我先回去,别让人打扰了夫婿。”
“是,三娘慢走!”
马思琪往回走,梅诗跟在她身边,犹豫半响还是有些忍不住开口道:
“三娘?”
“嗯?”马思琪回头看她,又说道,“你以为我打算忍下这口气不成?”
“不、不是。”梅诗被她口气里的狠意吓了一跳,有些结巴的说道,“三娘自然是有打算的。”
“哼!”马思琪冷哼道,“他殷暖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又何必再顾及什么?这深宅大院里弄死一个人的门道多得是,还怕他能猖狂到几时?”
“三娘说的是。”梅诗又道,“那那个水奴怎么办?”
马思琪不屑的道:“不过是一个媚惑邀宠的浪荡女罢了,贱婢一个,没了殷暖,她算得了什么?”
梅诗便又点头:“三娘说的又道理。”
在殷家这样的大家,因为对子嗣极为重视,凡是所有成婚的娘子,每过一段时间都会疾医前来检查身体,就是为了及时检查出是否有怀孕的情况出现,这样孕妇就能得到及时的较为妥善的照顾。
阮疾医收回脉线,马思琪起身掀开斗帐,满含期待的问道:“疾医,怎么样?”
嫁给殷昕已经两月之余,虽然不急,但是马思琪还是很希望自己能有一个殷昕的孩子,她虽然没有耐心应付吵闹的婴儿,但想着那是殷昕的孩子,马思琪便也有期待几分,反正殷家仆婢千百,难道还轮到她照顾孩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