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就是……”一旁的几个小厮纷纷应声,皆磨拳搓掌,看样子色心不浅。
“陆浩淼,你以为蒙上脸,我就不认得你了?”秦雨缨柳眉微挑。
陆浩淼闻言一惊,瞪圆了眼珠子:“你你你……胡说八道什么,谁是陆浩淼?”
秦雨缨简直要被他的蠢样子给气笑:“你若识相就快让开,若不识相,我不介意把你两只胳膊全卸了,对了,还有你那两条腿。”
人一蠢简直天下无敌,连蒙面这种馊主意都能想出来。
蒙面便蒙面,说话声丝毫不加掩饰又是怎么回事?
当她不认得他那难听的公鸭嗓吗?冷汗很快就浸湿了陆浩淼后背的衣裳,胳膊被卸的滋味他是记得的,那叫一个生不如死……
可当着这么多人,他又不甘丢了自己的脸。
“大爷我才不是什么陆浩淼,有胆子你就把我这帮下人的胳膊腿全卸了!”他吼了一嗓子。
说着,连忙后退一步,躲到了一个小厮身后,吩咐道:“还不给我上!”
众小厮一齐上前,朝秦雨缨二人围拢。
“啧啧,这小娘子长得还真不赖啊!”
“就是……这小丫鬟也长得眉清目秀的,想必别有一番滋味。”
眼看一只色胆包天的手,伸到了竹箐跟前。
只闻“咯噔”一声轻响,那手指忽然诡异地变了形,扭曲如脱节的蜈蚣。
小厮当即惨叫起来,抱着手滚在地上哭爹喊娘。
秦雨缨双目微眯,看向身旁的竹箐。
那张略显呆愣的脸,已全然不似从前,眸光凛冽如利刃出鞘,浑身上下,杀气腾腾。
竹箐的动作极快,几乎只在眨眼之间,又有几人被放倒。
很快,那些小厮就四仰八叉倒了一地,巷子中除了秦雨缨与竹箐,便只余陆浩淼一人还瑟瑟发抖地站着。
“你……你们别过来……”方才还嚣张至极的陆浩淼,此时吓得只差没尿裤子。
是哪个蠢货告诉他,秦雨缨身边只有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鬟?
这是手无缚鸡之力吗,这简直就是力大如牛……
竹箐一步步上前,打量着陆浩淼,似乎在犹豫该不该将他也一并收拾了。
趁她犹豫的当口,陆浩淼狠狠一咬牙,飞也似地劲儿朝来时的方向跑去,跑得那叫一个狼狈,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为何不追?”秦雨缨问。
竹箐转目看着她,没有说话。
那目光中似有杀意闪过,只是没有太过明显。
秦雨缨却始终面色自若:“你来我身边,究竟有何意图?”
“你是如何看出我身份的?”竹箐反问。
“我并不知你是什么身份。”秦雨缨道。
这是句大实话,否则她也不会特地走着青石小巷了。
经那蒙栖元提醒,她才惊觉这竹箐根本不似寻常乞丐,双臂粗壮,下盘极稳,走起路来毫无声响,似乎有武功傍身。
原本打算借此机会,诈一诈竹箐会否对自己动手,却不料半路杀出个陆浩淼。
不过也误打误撞,试出了竹箐的身手。
“七王妃如此胆大,就不怕死在我手里?”竹箐的语气听不出半点情绪波动,整个人冷冷清清,那目光无端令秦雨缨觉得很是眼熟。
她并未回答这话,而是眯了眯一双清澈的眸子:“我先前,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第七十九章 你的命是我的了
竹箐面色微怔:“七王妃恐怕认错人了。”
秦雨缨闻言一笑:“我见过的人并不多,仔细回忆一番或许能想起你来。不过还是你亲口告诉我为好,我太懒,很多事不愿费神。”
她的语气越疏松平常,竹箐就越觉她深不可测,闻言蹙起眉:“你是在要挟我?”
“当然不是,你从那陆浩淼手中救了我,我为何要要挟你?”秦雨缨问。
竹箐嗤笑出声:“你若连那几个小喽啰都打不过,何来的胆子与我单独出府,何来的胆子能从我手中全身而退?”
秦雨缨闻言点起了头:“这倒也是……不过,你武功虽高,观察却弱,竟没发觉自己早已中了埋伏。”
埋伏?
竹箐见她不似在说谎,心中似有一根弦渐渐绷紧。
这是条窄巷,若有埋伏,只可能在巷头巷尾……
对了,还有巷子两边的高墙之上!
抬起头,果然看到了数道藏在暗处的人影,那几人气息极为隐蔽,身手想必不输自己。
那是……七王府的暗卫?
竹箐脸色微变,这种情形下,她就是插翅也难飞。
可无论如何都须得一试,哪能如此轻易将性命断送于此?
思及此,她身形忽而一动,一双手极快朝秦雨缨脖子上掐去。
一众暗卫皆惊,一时间只见寒芒闪烁,也不知有多少刀剑朝竹箐背后砍来……她却虚虚一晃缩回了手,就地一滚,弯身夺过其中一把长剑。
兵刃在手,竹箐如虎添翼,一转眼就打退了几个暗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出了巷尾。
外头是熙熙攘攘的西街,此时恰逢赶集,那叫一个车水马龙。
眼看竹箐钻进人堆里不见了踪影,最前头那个暗卫猛一挥手:“追!”
言罢,率领几人冲将过去。
追是追了,却并未追到。 那暗卫很快就垂头丧气地回来了:“属下无能,让那人……给跑了。”
秦雨缨嗯了一声,没责罚他,而是径直转身回了府。
回府不久,杜青便上前禀告:“启禀王妃娘娘,那竹箐独自去了西郊的一处破庙,一路上并未与什么人见面。”
破庙?
秦雨缨思忖了一下,吩咐:“继续跟踪。”
“是。”杜青领命。
那竹箐一离开巷子,他就立刻亲自跟了上去,悄悄跟到了破庙之中,距离保持得不远不近,根本没让她发觉。
若不让她“逃走”,又怎能知道她会去见谁? 此事,是秦雨缨一早安排好的,为的就是揪出那幕后主谋。
然而竹箐在破庙里待了一夜,一直没与任何人接触,次日再出来时,俨然变成了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脸上脏兮兮的,与先前判若两人。
“乞丐”就这么来到了永安街上,沿街乞讨起来。
得知此事,秦雨缨愈发狐疑,正好闲来无事,索性与杜青一同跟踪起了此人。
前两日还没见什么古怪,第三日,那“乞丐”在包子铺讨得了几个热乎的糖包子,捧在怀里似乎怕人抢了,躲进一个僻静处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没吃两口,几个手里持刀的人就围拢过来了。
为首的一个,长了一张马脸,阴测测的目光上下打量她:“你真当我是瞎子,以为弄成这样我就认不出你了?”
“乞丐”竹箐依旧大口吃包子,似乎根本没听见他在说什么。
马脸一脚踢向她手中那包子,竹箐忽然站起身来,恰好躲过了这一脚,陡然将包子朝马脸砸了过去,那滚烫的糖汁溅向马脸的双眼。
马脸后退一步,气氛剑拔弩张。
几人将竹箐团团围住,不假思索拔刀相向。
藏身于高处的秦雨缨,这次一清二楚算是见识到了竹箐的武功——此人果然厉害,以一敌众却毫不费力,只是那马脸招招阴险至极,令人防不胜防,着实不好对付。
陡然间,马脸袖中飞出一道寒光,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刺向竹箐左胸。
秦雨缨的眸光立即尖锐了几分。
暗器?
以多欺少,居然还使暗器?
他大爷的,这也太没公德心了……
见状,杜青忍不住问:“王妃娘娘,此人救是不救?”
“救,当然要救。”秦雨缨言罢起身上前,指间银光一闪,那两个企图一刀劈向竹箐脑门的人,顿时软软倒地没了声息。
马脸方才使的是一把袖中刀,竹箐躲闪不及,被飞刀所刺,此时已是血流如注,冷不防身上又挨了好几下,眼看已然落了下风。
杜青眸光微凝,没问秦雨缨为何会武功,径直拔出腰间长剑。
只见剑光一闪,人已从屋檐欺身而下,三两招就击退了那几人。
马脸见竹箐身边忽然来了个如此厉害的帮手,连忙转身想逃。 “竹箐?”秦雨缨弯身扶起她。
竹箐见是她,径直闭上了双眼,只装自己是个死人。
秦雨缨索性松开了手:“你要死也可以,一条小命而已,除了你自己,旁人皆不会当回事。”
竹箐眼皮一动,闭上的眼睛又睁开了。
秦雨缨并未急着施救:“上次救你忘了讨要报酬,这次我先说清,救你之后,不管我问什么,你都要一五一十地答。”
竹箐嘴唇蠕动了一下,正想说些什么。
冷不防又是一道寒光闪来,竟是那逃走的马脸偷偷折返了来,一转手腕,再次射来一把阴森森的袖中刀。
那刀犹如一击毙命的毒蛇,舔舐过竹箐的颈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