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不作数,本王说了算。”陆泓琛二话不说,再次将她揽入怀里,语气霸道得可以。
秦雨缨哼了一声,被他宽厚温暖的手掌轻抚着脸颊,感受着那粗糙的磨砺,心里的气忽然就消散了不少,嘴上却依旧不肯服软:“去了这么久,终于肯回来了?那混沌之门里没有你喜欢的如花美眷?”
分明是有意挪揄,话说出来却有点酸溜溜的。
陆泓琛听得很受用:“如花美眷,如何比得过家中河东狮?”
秦雨缨又哼了一声。
看着她气鼓鼓的小脸,他伸手捏了捏,只觉得怎么也瞧不够:“本王瞧见,那徐子诚又来打搅你了?”
说起那徐子诚,秦雨缨就觉好笑,当时徐子诚昏迷不醒,她本想找个怀有异心的丫鬟塞在其怀里,哪晓得喻世墨竟亲自跑了过来,正好凑一对儿。
两个男子,可比一男一女有趣多了。
只可惜啊,这些事只有她与那湛飞鸣有记忆,旁人皆是不记得的。
这么一想,不觉有些兴致索然。
看来这一切真的只能当成是一场梦了,不过梦中之事却也多多少少给了她一些启发,她记得蒙栖元上次走时,的确给她留下了几只蛊虫,若其中有那子母蛊,不妨下在太后身上,让太后好好尝尝她的厉害……
让太后一个老人家痛不欲生,未免太不人道,不如就用蛊虫将她变丑好了,变得满脸全是密密麻麻的大黑痣,倒看太后还有何心思横挑鼻子竖挑眼……
陆泓琛未用法术窥探,却也能洞悉她的想法,忍不住刮了刮她的鼻尖,语气既是宠溺又是无奈:“你呀,为何总有这么多鬼主意?”
看着眼前这张俊逸逼人的脸,秦雨缨略略回过了神,柳眉微挑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长黑痣算是便宜了她。你若再帮着她欺负我,便与那玲珑、雪玉过温香软玉的日子去吧。”
经她这么一说,陆泓琛才记起府里还有这么两个宫女。
“千错万错都是本王的错,你想做什么,本王绝不插手。不过这二人,最好是尽快处置,为了躲避这‘一妻一妾’,杜青已借故住到兵部去了,再这么下去,他恐怕要搬离京城了。”陆泓琛道。
联想起那大胡子尴尬的模样,秦雨缨颇有些忍俊不禁:“知道了,人我收拾一顿便会还给太后,不会让她们在府里久留。”
至于如何收拾,自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很快,玲珑与雪玉就被安排进了下人房,做起了杂役。
大户人家杂役一般是男子,极少有女子,更别提七王府这种地方,让宫女子来当杂役,这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
二女自是不干,可七王府不比皇宫,没有太后为她们做主,加之四周有暗卫把守,想逃都没处逃。
饿了两日之后,二女不得不换上了杂役的衣裳,干起了苦力活儿。
雨瑞很是快意,这还是她头一次如此幸灾乐祸。
想当初太后将她和冬儿抓进宫里,扔进浣衣局,那苦日子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旁人不晓得,她却是再清楚不过,王妃娘娘这是在替她和冬儿出气。
秦雨缨并未命人封锁消息,故而这风声很快就传入了太后耳中。
“你说什么,她竟敢让哀家的人当杂役?”太后着实被气得不轻。
“是啊,”一旁的老太监连连点头,“听闻七王妃不止让玲珑、雪玉做苦工,还故意苛待这两个宫女,又是毒打又是克扣饭食,太后娘娘,您还是快些将二人召回宫里吧……”
听到这“毒打”二字,太后哪里还坐得住,立刻下了一道懿旨,将两个丫鬟传进了宫里。
二女入宫之后,自然是先来叩见太后。
见二女身形削瘦,脸色发青,太后愈发火冒三丈,只恨不得亲自去七王府狠狠教训秦雨缨一番。
“太后娘娘息怒,那七王妃深得王爷的心,太后娘娘若去兴师问罪,只会使得王爷与太后娘娘心生间隙,奴婢二人命如草芥,何德何能让太后娘娘这般厚爱,还望娘娘三思……”那雪玉叩首,说道无比诚恳,眼里却有恨意一闪而过,转眼就消失在了眸光深处。
第二百七十一章 不能操之过急
太后心觉可惜,如此乖巧贤良明事理的女子,她的琛儿怎就看不上眼,偏生娶了那刁蛮的秦雨缨为妃……
见太后眸中流露出一丝怜悯,一旁的玲珑眼珠一转,也连忙伏地叩首道:“雪玉姐姐说的是,若太后娘娘为了奴婢二人责怪王爷,岂不正中了那七王妃的奸计?”
太后叹了口气,这才打消了去找秦雨缨兴师问罪的念头,转而问起了两个丫鬟在七王府里究竟都受了些什么罪。
“听闻那七王妃胆敢毒打你们,可有此事?”太后问。
雪玉连忙摇头,玲珑亦是摇头,不过,却是悄悄将袖子捞起了几分,露出了手腕上的一抹青痕。
太后虽然老眼昏花,身旁的太监却是眸光犀利,很快就瞧见了那玲珑手腕上的猫腻,凑在太后耳边悄声说了几句什么。
太后听得面色微变,转目看向二人:“大胆,竟敢欺瞒哀家!玲珑,若七王妃未曾毒打你们,你手臂上那淤青又是从何而来的?”
“这……”玲珑垂下双目,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二人越是胆小怯懦,太后就越觉得秦雨缨蛮横恶毒。
不止她是这么想,身旁那太监也是这么想的,当即训斥起了雪玉与玲珑:“这里是后宫,不是七王府,有太后娘娘在,难不成你们还怕被那七王妃活活吃了不成?”
雪玉咬唇,竟是一下子哭出声来:“太后娘娘,您可要为奴婢们做主,奴婢们刚到七王府,就被赶去了下人房,那七王妃叫人扒了奴婢二人的衣裙,扔来几件破破旧旧的衣裳,叫奴婢们干起了清扫茅厕的活儿……”
“什么?”太后听得脸色大变。
虽然早已晓得这两个宫女在七王府吃了不少苦,但亲耳听见时,她仍忍不住大为火光。
秦雨缨明知这两人是她的心腹,却还百般羞辱,居然叫人清扫茅厕吗,分明是在挑衅她太后的威严,叫她如何能忍?
“不止如此,她还不许奴婢二人吃饭,稍有不悦就叫人拳打脚踢……”玲珑也哭着道。
那梨花带雨的模样,真是楚楚可怜。
太后看得甚是愤然:“既如此,为何不早些派人进宫禀告?”
雪玉抹着眼泪答:“回太后娘娘的话,那七王妃将奴婢与雪玉妹妹牢牢看住,不许奴婢与玲珑妹妹出府,奴婢哀求七王府的下人,想让他们进宫报个信儿,可那些人对七王妃皆唯命是从,他们说……说……”
“说什么?”太后皱眉问。
“说七王府大大小小的事,皆是王妃娘娘掌管,别说奴婢二人了,就是……就是七王爷亲自下令派人入宫,那也要经王妃娘娘同意才行,王妃娘娘不点头,谁的话都不好使……”雪玉抽抽噎噎道。
太后怒然拍案:“真是反了天了!”
琛儿乃堂堂王爷,居然事事听从一个女子,这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见她火冒三丈,玲珑与雪玉连忙伏地,小心翼翼道:“太后娘娘息怒……”
太后揉了揉额角,深吸一口气恍过神来,心道自己这身子着实虚弱,大动肝火之下竟有些头晕目眩。
虽明知动怒对身子恢复不利,但一想起两个宫女方才的那番话,就忍不住七窍生烟。
“小福子,备轿,去七王府。”她咬牙吩咐。
声音虚弱,却饱含愠怒。
那小福子一愣:“太后娘娘,你的病情……”
话未说完,就被太后冷冷打断:“哀家的话,你没听见?”
“听……听见了……”小福子讪讪点头。
“那还不去办?”太后冷冷问道。
小福子哪里还敢再多言,连忙退下,叫人备轿去了。
雪玉与玲珑依旧跪在地上,垂目之际,眸光交会,眼底皆多出一丝若隐若现的笑意。
按照常理,宫女出行,是不能坐轿的,太后却格外开恩,赏了二人一顶软轿,叫二人随行。
待上了轿,出了宫,雪玉看着玲珑手腕上那抹淤青,心疼问道:“妹妹,这伤还疼吗?”
玲珑摇头:“这点疼算什么?早知太后娘娘会如此生气,我便多掐几道青痕了,说不定能让那七王妃多吃些苦头。”
这淤青自然不是秦雨缨派人揍的,而是二女自己所为。
干脏活累活是一码事,毒打又是另一码事,太后听闻她们在七王府当杂役时,可没下决心非要去七王府找秦雨缨算账,直到见了这伤,才勃然大怒。
玲珑想了想,有些不解:“姐姐,方才何必费这么多功夫劝太后娘娘别去七王府,径直将这些伤给太后娘娘看不就是了?”
“这你就不懂了,有些事得慢慢来,否则岂不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太后娘娘掌管后宫这么多年,一些雕虫小技,哪里瞒得过她的眼睛,总要先将表面功夫做足才行,不能操之过急。”雪玉解释。
她入宫之前读过不少诗书,故而自视甚高,实则并不愿意与玲珑这等俗人为伍,可进宫当了宫女,读书再多也是无用,还不如多多结交来得实际。
手里没几个傻子使唤,叫她的“满腹经纶”如何施展得开?
就好比这淤青,叫她自己掐自己,她是一万个不情愿的。
这等皮肉之苦,自然是叫别人来受更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