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却他,恐怕没人敢这般调戏秦雨缨。
“……”秦雨缨很有一脚将这货踹飞的冲动。
旁人皆只知他冷面无情,生性凉薄,是座难以接近的冰山,殊不知这座冰山底下藏着炽热的暗涌,唯有在她面前时才会暴露“本性”。
回想起先前每每同房时,自己虽身怀仙骨,却常常对他无力招架,总忍不住连连求饶,一切分明早有端倪……
若他真是凡胎肉身,岂会有如此“本事”?
思及此,她的脸立刻红了个透,看着眼前这座比先前更为高大健硕的冰山,忍不住愤愤然:“陆泓琛,你欺负人……”
“欺负你,是本王一生所好。”
“……”
“你若不喜欢,本王便去欺负别的女子。”
“不行!”秦雨缨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说完,才发觉中计。
而陆泓琛俊逸逼人的脸,已在视线中渐渐放大:“那就唯有欺负你了……”
话音未落,唇已朝柔软覆盖下来。
秦雨缨只觉双颊一阵滚烫,连耳根都烫得出奇:“我……我如今怀了孩子……”
“本王会万分小心。”他道。
好看的唇,轻吻她的耳垂,修长的手指在她娇嫩的唇瓣上来回摩挲着。
那力道很轻,如羽毛拂过,痒得她睫毛微颤。
任凭无十足的把握,他断然不会在这种时候碰她……
这夜,房中春意盎然。
次日,秦雨缨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夏儿在一旁伺候着,见她醒了,连忙上前:“夫人,饭菜方才已端上来了,奴婢伺候您洗漱吧。”
这时已是正午,桌上不止有饭菜,还有不少包点和粥。
那些包点和粥,先前是清晨送来的,因陆泓琛吩咐,不许擅自叫醒她的缘故,夏儿便没敢唤她起来用膳。
“王……”秦雨缨结巴了一下,及时改口,问道,“夫君他人呢?”
叫王爷,定是不行。
叫阎君,只怕会被当成疯子。
叫老爷、少爷,也似乎不太合适……
思来想去,唯有唤他一声夫君了。
她到底活了百儿八十世,在陈国待了这么几日,已将这京城口音,学得足有八九分相似,就连夏儿都没听出什么端倪。
“公子方才出去了,说是有事要办,晚膳时分便会回来,要您不必担心。”夏儿道。
有那生死册化作的古剑在手,秦雨缨自然不担心陆泓琛会遇上什么危险。
即便被人认了出来,牛头马面这两个手下,也能轻易摆平。
如此想来,陆泓琛想要离开陈国,似乎并不是什么难事。
他在此停留,或许另有原因……
与此同时,皇城郊外,陆泓琛沿着一片竹林,行至了一栋小小屋舍前。
屋舍被木栅栏围住,院子里收拾得干干净净,显然有人居住。
外头的水井边不见半点落叶,桶里盛满了水,几只白鸭正扑腾着翅膀绕着水桶走来走去。
不远处还摆了满满一碗米糠,时不时有飞鸟偷食,被几只白鸭伸长了脖子毫不客气地啄跑……
陆泓琛刚行至门边,就有一名衣着朴实的年轻妇人,从屋内走了出来,好奇地看着他:“这位公子,您是……”
“我是来找人的,你的夫君可在?”陆泓琛问。
“外子今日上午去了一趟市集,看天色应当快要回来了。”妇人答。
她长了一张十分秀气的脸,连这一身平平无奇的灰衣灰裙,都遮掩不了那份清丽,稍稍打扮一番,定会是个沉鱼落雁的美人。
那眼角眉梢的神韵,分明与秦雨缨有些相似……
言语间,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
一名男子手里提着一筐果子,推开栅栏走了进来,见了陆泓琛这个陌生人,不由一怔。
“飞鸣,这位公子是来找你的。”妇人上前,提过他手中的果子,声音柔柔和和,一如她这个人。
“你是……”男子上下打量陆泓琛,眉宇间无端有了几分警惕。
不知为何,此人身上的气息,令他感到无比熟悉。
“你是湛飞鸣?”陆泓琛问。
男子点了点头。
许是从陆泓琛身上察觉到了一丝异样,他朝身旁的妇人道:“娘子,有客前来,快去沏碗茶吧。”
妇人点点头,抬脚进了屋子。
男子蹙眉,看向陆泓琛:“你到底是何人?”
陆泓琛依旧未答,手中长剑出鞘,道:“凭你的修为,又岂会认不出我?”
见了那剑,湛飞鸣先是一愣,而后被吓得不轻:“这……这剑怎会在你手中……”
言罢,重新看向眼前衣着普通的陆泓琛,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小心翼翼地问:“你……你是阎君?”
陆泓琛点头。
湛飞鸣虽已猜到了几分,闻言还是觉得难以置信:“你……你不是早就死了吗?”
“那是数千年前的事了。”陆泓琛道。
确认了他的身份,湛飞鸣忍不住后退了一步:“我与你并不相识,你来找我,究竟所为何事……”
“若并不相识,又怎会猜出我的身份?”陆泓琛反问。
湛飞鸣被问得一怔,嘴唇动了动,却未开口。
“我原以为散落于人间的残魂,皆会寄居于凡人体内,想不到被寄居的不止人,还有妖。”陆泓琛缓缓说道。
湛飞鸣又咽了一口口水。
这人说得没错,他的确是妖。
而且,是一只修行了数千年的妖。
活得久了,所知之事便自然而然多了起来。
就好比他晓得当初阎君被天君算计,下界投胎,成为了凡人,魂灵散落于整片大陆之中,若有人能将这些碎片一一收集,便能活得阎君之力……
一开始,湛飞鸣并不觉得自己与此事有什么关系。
直到有一日,他做了个梦,梦中,一个一身玄衣的女子依偎在一男子身旁,他虽看不清那男子的样貌,却鬼使神差能感知到那人的一言一行、一喜一怒……
就好比,他是自己的分身。
又或者,自己是他的分身。
这种感觉着实奇怪,随着时间的推移,湛飞鸣愈发觉得自己与此人之间有着某种说不出的关联。
他无父无母,自小便与寻常妖物有所不同,只用了短短数年时间就开启了灵智,修炼成人更是速度极快,妖界至今都无人能及……
正因如此,他才觉得自己的身份是个谜。
他不是没有思忖过,自己会否就是那失去了记忆的阎君,梦中的种种,是不是前世的经历……
可他又有一种更为强烈的直觉,他所梦见的男子并未死去,而是好端端地活在这人世上,总有一日,会亲自来到他眼前。
只是他没想到,这一日会来得如此之快,快得有些措不及防。
此人周身的气场,着实不像个凡人。
看来,十有八九真实传说中的阎君……
言语间,那小妇人已端来了茶水:“这位公子,请里边坐……”
陆泓琛颔首,步入这间小小的屋舍。
厅堂中只摆着一张木桌,两条板凳,瞧着甚是简陋,却是一尘不染,收拾得格外干净,板凳不见半点灰尘,木子更是被擦得十分光亮。
“公子请坐。”妇人一边斟茶,一边客客气气地说道。
陆泓琛落座后,那湛飞鸣又叫妇人去溪水边洗方才提回来的果子。
“家中水井又不缺水,为何要去溪边洗?”妇人不解。
“很快就是旱季了,能节省些便节省些。”湛飞鸣解释。
说着,笑了笑道:“有劳娘子了。”
妇人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提着一篮果子出门去了溪边。
妇人走后,湛飞鸣面色一变,看向陆泓琛时,眼里写满警惕:“你来,是想取我身上的残魂?”
身份都已表明了,不是来收取残魂,又是来干什么的?
湛飞鸣拳头悄然捏紧,心道这魂灵说什么也不能轻而易举地给了别人,否则自己岂不就要一命呜呼了?
他并不晓得取出残魂,并不会害他性命,故而对陆泓琛敌意颇深。
即便是拼上这条性命,他也要给这阎君一个好看,让此人晓得自己不是个好欺负的……
陆泓琛本想说是,略一思忖,却又改了主意:“那魂魄,我暂且不打算收回。”
“那……那你想怎么样?”湛飞鸣自是不信的。
传闻阎罗只有收回所有残魂,才能聚集天地之力,与那天君一战。
若此人的确是阎君,岂会让到手的鸭子白白飞了?
陆泓琛手指微动,很快就有透明光幕将这屋舍与外界隔绝。
他轻言了几句,湛飞鸣听得半信半疑。
陆泓琛手指再次一动,那光幕一下子消失无踪。
湛飞鸣面露犹豫:“我怎晓得你说的是真是假,万一你出尔反尔,那我岂不……”
岂不是要白瞎了这条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