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徐子诚多年前就认识,打听故人的近况,不算议政吧?”秦雨缨挑眉。
“这……”廉清面露犹豫,躬身拱手,“还望七王妃不要为难卑职。”。
秦雨缨早已料到他不会如实相告,摆摆手便让他退下了。
“王妃,这廉清真是不识好歹,连芝麻绿豆大的事也要打马虎眼,摆明了不将王妃放在眼里!”冬儿气不过。
秦雨缨笑了笑:“你向来聪明,怎么今日竟糊涂了?”
冬儿不解:“您的意思是……”
“廉清不愿告诉我,定是因为被人吩咐过不许多言。以他如今的权势地位,还不足以提拔一个连秀才都不是的人当自己的师爷,此举有违夜朝律例,被抓到把柄可是要革职查办的。”秦雨缨耐心解释。
冬儿闻言更是诧异:“那……那究竟是何人,将徐子诚弄去了衙门?”
秦雨缨并未回答,而是反问:“你知不知,你家王爷最近在忙何事?”
冬儿摇头,她是秦雨缨身边的丫鬟,服侍王爷并不在她职责范围之内。
奇怪,王妃为何会突然问起这个?
略一思忖,她便明白过来:“您是说,这是王爷的意思?”
其实,秦雨缨也不甚确定。
串联起来,事情不难理解,无非是有人叫徐子诚娶秦可柔,娶了便赏给他一个官职,如此便解释了向来势利的徐家老爷,为何会答应这一门不对等的亲事。
正所谓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徐子诚这扶不上墙的烂泥能在京城谋个一官半职,对徐家来说简直是祖坟冒烟的大喜事。
除了陆泓琛,秦雨缨一时还真想不出谁会有动机这么干。
她的怀疑不是没有根据,就在前几日她偶遇徐子诚之后,陆泓琛便将她软禁在了府中,还直言不允她接触除自己以外的其他男子。
所以,这座冰山是在……铲除情敌?
难不成他觉得,徐子诚只要娶了秦可柔,就不会再对自己痴心妄想?
正想着,身旁的冬儿喃喃:“奴婢还以为那秦可柔倒了大霉呢,哪晓得……”
冬儿很是气闷,徐家那是什么人家?不仅霸道,而且潦倒,在京城出了名的风评极差,想不到却出了个师爷。
这未免,太便宜了那秦可柔!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眼光要放长远些。”反倒是秦雨缨这个正主安慰起了冬儿。
说实话,她对秦可柔嫁给谁并不关心,嫁给徐子诚也不错,至少徐子诚娶妻之后就不会再来烦自己,也算是省却了一桩麻烦。
可事实真是这样吗?
深秋时分,昼短夜长,太阳落山后,窗外天色渐暗。
不多时就到了亥时,秦雨缨关门关窗,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物件放入怀中,包括那根栓了粗绳的三爪飞天钩。
这飞天钩既能翻墙越户,又能防身打人,关键是带身上还挺轻巧,只不过塞在怀里有些鼓鼓囊囊的,好在夜里也没有谁会瞧见。
今日,她还有一桩重要的事要做——去抓那企图收买冬儿的青衣男子。
冬儿有些迟疑:“王妃,您……真要去吗?抓人这种事交给下人来办不就行了,何须您亲自动手?”
“这府里除了你和雨瑞,没有我信得过的人。”秦雨缨直言。
冬儿犹豫了一下,咬牙道:“奴婢陪您一起去,就是拼死也要保护好您的安危!”
趁着月黑风高,二人一前一后,脚步轻轻来到了王府北面的墙角。
子时刚过,墙那头就传来一声清脆的口哨。
“王妃,那人果然来了!”冬儿压低声音,心跳得咚咚的。
这未免也太渗人了,就跟做贼似的。
眨眼之间,墙外翻过来一个人,秦雨缨瞧着觉得有点眼熟,借着月色仔细一看,竟是徐子诚。
“是你?”她皱眉。
冬儿好不诧异,那企图收买她的青衣男子分明腰粗膀圆,从上到下与徐子诚没有半点相似之处,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就在此时,二人身后灯火大亮。
转目一看,竟乌泱泱冒出了十余人。
为首的一个是杜青,身旁站着那一身素白的柳若儿:“杜副将,我果然没说错吧?你要是再晚来一步,这两人说不定就已经私奔了。”
“你胡说什么,想冤枉王妃?”冬儿闻言怒极。
“冬儿。”秦雨缨示意她不要莽撞。
自己到底还是大意了,分明是来捉人的,眼下却成了他人瓮中之鳖。
柳若儿朝身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那丫鬟一把扯过冬儿,从冬儿袖中搜出一小包东西:“还说冤枉?若不是来私奔的,那这是何物!”
打开来,里头尽是些金银珠宝。
栽赃?
秦雨缨眸光微凝,这出戏,还真是越演越精彩了……
冬儿一愣,这些是王妃的首饰,何时跑到自己袖中去了?
首饰自然不会长脚,而人却是有手有脚的。
她恍然大悟,一把推开那抓住自己的丫鬟:“是你,是你在我身上动了手脚!”
“连行头都叫丫鬟带上了,看来王妃是铁了心要走啊。”柳若儿看着秦雨缨,眼底是浓浓得意。
“人证物证俱在,王妃还有何话可说?”杜青冷脸道。
若非亲眼所见,他真想不到七王妃竟会做出这等不齿之事!
第三十一章 本王的王妃,早已被人掉了包?
“陆泓琛呢?”秦雨缨倒很是淡定。
她知有些事现在不能说,就是说了,也说不清。
能在七王府里设这样一个局,那青衣男子想必本事不小,说不定眼前这些正义凛然“捉奸”的人里,就有被他安插进来的眼线,自己又何必浪费口舌一五一十地辩白?
对的话,若讲给错的人听,就是口干舌燥也讲不出个子丑寅卯,扪心自问,她没有这样的耐性。
陆泓琛不一会儿就来了,一身玄色长袍衬得他在夜色中更显高大挺拔,轮廓分明的脸瞧不出一星半点的情绪波动。
人群主动让开一条道,柳若儿手里提着灯笼,快步迎了上去。
她素裙裹身,薄妆敷面,整个人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栀子花,本想鼓足勇气走到陆泓琛身旁,却在他毫无温度的目光中不得不缓缓滞住了脚步,柔柔弱弱地躬身一福:“王爷……”
她幻想了无数次这样的情形,幻想着王爷朝自己走来,抑或自己朝王爷走去……想象是无比醉人的,现实却格外的冰冰冷冷。
“你是何人?”陆泓琛问。
“什么?”柳若儿不由愣住,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王爷,这是太后娘娘亲自为您挑的牵引姑子,今日就是她让属下带人过来的。”杜青上前,小声提醒。
本想说,是带人过来捉奸的,话到嘴边,却自动省却了那两个不堪的字眼。
他不是怕王爷一怒之下将自己流放三千里,而是怕王爷闻言气急攻心,愈发加重了病情。
毕竟,大婚才数日,王妃就迫不及待地红杏出墙,任谁都受不了如此打击……
秦雨缨却并不担心这些,在她看来,陆泓琛的抗打击能力挺强,至少现在还算冷静,没有气急败坏地要抓她浸猪笼。
可看向徐子诚时,那杀意逼人的眼神又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他打算把徐子诚抓去浸猪笼?
一旁的徐子诚很快被侍卫押了过来,踹得“噗通”跪在地上。
“王爷,这就是那偷偷私会王妃的男子。”侍卫道。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徐子诚吓得脸色发青,“此事与小人无关,全是秦雨缨勾引小人……”
“好一个与你无关!”陆泓琛眸光极冷。
徐子诚大着胆子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战战兢兢道:“这是秦雨缨写给小人的情诗,写得不堪入目不说,还非要小人带在身边,作为她与我之间的定情信物……”
情诗被呈到了陆泓琛面前,他瞥了一眼那七歪八扭的字迹:“然后呢?”
“她还叫丫鬟转告小人,今夜子时在此与小人相会,小人此番前来其实是想劝她死心……”徐子诚继续辩解,说得那叫一个正儿八经。
“哪个丫鬟转告的你?”沉默良久的秦雨缨忽然开口发问。
她问得如此不咸不淡,一时间众人皆愣。
被抓到与人私奔,却还如此平静,没有半点哀求认错的觉悟,除了脸皮太厚,谁也想不出还有第二种可能。
鄙夷的目光一道道打在秦雨缨脸上,见状,一旁的柳若儿暗自得意,连被陆泓琛遗忘得一干二净的痛楚都冲淡了几分。
那消息,果然是准的……
昨日她一觉醒来,枕边忽然多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着七王妃今夜要与人私奔,时间是子时,地点是王府北墙的墙角。
柳若儿被吓了一跳,将所有服侍自己的丫鬟全叫来,仔仔细细盘问了一遍,然而谁也未曾在她熟睡时出入过她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