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萱杀 (荒芜人烟)


独孤倾亦细致的看了他一眼,就算他蹲在地上,眼帘一抬,寒光毕露:“保定大人,本王该称他为什么?这许多年来,你换了名字,本王都忘记你原先的名字叫什么了,他……本王倒是记得!”
和保定大人相似的脸,那就是和他有血缘关系,有血缘至亲关系,却如畜生一样被他圈养着狼圈里,这是多大的恨意才如此做?
保定大人膝盖缓缓落地,鞭子双手奉上,垂目恭敬:“多说无益,一切都是微臣的错,请殿下责罚!”
独孤倾亦伸手拿过他手上的鞭子,用缠绕的鞭子挑起了狼圈男人的下巴,男人像狗发出嗡嗡的声音,要来咬那个鞭子。
“责罚你?”独孤倾亦带着一抹冷意,声调微扬:“兄弟血亲,你怎么就把他当成畜生来养了呢?事关十年前,你就不跟本王解释解释吗?”
“没有什么好解释的!”保定大人阴柔的脸,嘴角划过一抹笑意:“殿下,无论听到什么,都是微臣一个人的错,与旁人无关,请殿下,责罚微臣一人,切勿伤及无辜!”
独孤倾亦余光捕捉到保定大人嘴角划过的那一抹笑意,言语带着肃杀:“切勿伤及无辜?你的血亲兄弟,延卿,本王没记错吧,保定大人!”
保定大人错愕之间,阴鸷的双眼渗着一抹苍凉:“殿下好记性,微臣把自己的名字都忘记了,何况是一个畜生的!”
“佛曰,烟火缭绕梦境,只是因为爱情,因为刻骨铭心的爱恋,四大皆空不过过眼云烟,就算前世五百次的回眸,也只换来今生的擦肩相过!”独孤倾亦拿着手中的竹节鞭扬了起来,对着保定大人的脸,直接在保定大人的脸上刮出一道痕迹来。
“本王保你,是看着小时候的情分,你却欺瞒本王?你可知本王的父王如何含恨而终?”
保定大人动也没动,昂着头,硬生生地把脊梁骨挺得直直的,脸颊瞬间冒出血珠子,“微臣自然知道,所以微臣只求一死,求殿下成全,一切都是因微臣而起,微臣担下这个责任,以死谢罪!”
“以死谢罪?”独孤倾亦冰冷寒眸之中,尽是嘲笑:“姑苏台,是本王说了算,父王卸任之后,两淮之地送马去姑苏台,也是本王说了算,本王不知道,本王的发小,保定大人,你算计到本王的头上来了!”
“本王如此珍视与你打小的情分,你却把本王当成跳板,告知本王延卿已经死了,和那一匹被父王送到姑苏台的顶瘦马一起死了。要不是有人通知本王,你这里养了一匹狼,但我还真不知道,原来死了的人还能活着,还能在本王眼皮底下活着?”
保定大人双手俯地,对着独孤倾亦磕了三个头:“微臣隐瞒殿下,微臣就算万死也难莫赎!微臣还是恳请殿下,一切皆由微臣而起,到此为止可好?”
独孤倾亦把玩着手中的竹节鞭,竹节鞭一般九节十一节,鞭身顶端细而尖锐,捅进人的身体,能带出内脏出来。
“到此为止?”独孤倾亦漠然置之,如冰寒的笑意溢出口:“保定大人,曾经你找到本王,说,要来四周城当一城父母官,本王应允,本王的地界,本王做主,只要不跨越本王的底线,你在府中养幼女,你玩弄她人,在两淮地界名声极差,本王都可以漠视!”
“可惜啊,本王以为你逃得了情关,看淡一切,所做的这些事情,不过只是自己欢心,换一个活法,未曾想到,你在本王眼皮底下,包庇一个让本王父王含恨而终的人,你还让本王到此为止?”
保定大人垂眸浅笑,长相阴柔好看,这由心而发出来的浅笑,加之脸上的伤痕,让他越发阴柔还带着一丝风华绝代的味道。
“微臣斗胆了,微臣用一死换一人命,殿下,微臣如此厚颜无耻地恳请殿下了!”
言罢额头落地,又是三声响,光洁的额头,沾上地上的污秽,脸颊上的血痕血越流越欢畅。
胡椒拳头拽得死紧,目光紧紧的落在保定大人身上,咣嗵一下独孤倾亦手中的竹节鞭反手,在原来的痕迹上又刮了一道痕迹。
两道痕迹交叉,保定大人的半张脸花了,独孤倾亦睨着保定大人,“本王不应,你知本王只有父王一个亲人,但凡让他不悦,心伤的人和事,本王都不会让他存活在世。”
关于已故淮南王的故事,我未听说过,只知他管理两淮之地,深得先皇恩宠,先皇在世之际对两淮之地颇有照顾,如今看来,这所谓的照顾大概也跟顶级瘦马有关。
箫清让在短短的时间之内,能把十多年前的东西翻出来,他当真是用了不少心思。
没有得到他的承诺,保定大人突然悲怆地一笑:“你我自小相识,在这两淮之地,您对微臣也是照拂有加,微臣自知触动您的底线,这是微臣欠她的,微臣要保她,恳请殿下,应允,微臣来世做牛马来报答殿下!”
“佛曰,轮回之说,就算有来世,也不会带有今生的记忆,所以....所谓做牛做马之说,不存在!”独孤倾亦说着目光斜落在胡椒身上:“姬姒,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今日得见,你不肯以真面目示人吗?”
保定大人全身一僵,本来跪地的他一下子窜了起来,横挡在胡椒面前:“殿下有什么事情冲着微臣来,不管她的事情!”
独孤倾亦手中的竹节鞭,向上一抬:“保定大人,你都把利器给本王了,要的不就是本王替你解决你心中割舍不下的情爱?”
保定大人对着独孤倾亦摇首:“眠迟……”
“咣当一声!”
在保定大人声音还没有落下,独孤倾亦手中的竹节鞭,直接敲到他的脸颊骨头上,声如冰窖:“不要叫本王的名字,你现在不配!”
保定大人半张脸血肉模糊,我心头一紧,此番我在此听到他们如此隐秘的事情,大抵事情过后,我也是活不了了。
鲜血崩到胡椒身上。
胡椒扑满厚厚胭脂水粉的脸沾上了血,越发的像一个白面红唇鬼。
保定大人的头偏落一旁,鲜血都流到嘴里去了,他舔了舔嘴,眼中满是歉意,看着独孤倾亦:“遥记当年,你的字,还是祖父起的,这天底下没有几个人知道殿下的名字,微臣有幸知道,还唤过你几声!”
“与本王谈旧情,也挽救不了你和她都得死!”独孤倾亦刀寒般的眼中死寂般漠然:“延卿从未做错过任何事情,你把他当成畜生圈养,他顾念兄弟手足之情,把你抉择不下的事情亲手去做,你却恨他入骨,为一个玩物,你可真够本事的。”
“她不是玩物!”保定大人双臂一张,把胡椒完全挡于身后,似先前阴鸷残虐的狼化身为人,还是一个深情有加的人,“她是微臣心爱的人,是微臣求不得辗转反侧梦寐以求的人!”
独孤倾亦嘴唇微弯,无情极了:“两淮青楼女子,就是玩物,来人,本王要瞧瞧十年前顶级瘦马长什么样子,能让本王父王得到了先皇的责怪含恨而去!谁让你这个不顾念兄弟之情的人,死心塌地!”
哗啦一声。
保定大人来不及护着胡椒,胡椒从头到下被水浇了个透,脸上的水粉依然顽固。
独孤倾亦如刀锋利的眼神,凝视着一桶一桶的水直接往胡椒身上泼。
保定大人的脸溅上水,血和水交织在一起,水灌入脸上裂口中,他感觉不到疼一样奋力的把胡椒护在怀中。
作为旁观者的我,不知怎么双腿不听使唤,加入战场,挡在了胡椒前面,三月的夜晚冷风徐徐,遮挡不住多少水,自己却全身湿透。
独孤倾亦在原地来回的走了两圈,竹节鞭在他手中蓄意待发,似全凭喜好挥手。
胡椒脸上的胭脂水粉,仿佛是她的一个屏障,当这个屏障没有露出她病态般的天姿国色,她的所有强势都带了软弱。
她悲愤地扯出笑,用着自己湿哒哒的衣袖,把自己的脸颊仔仔细细的擦了一遍,问我道:“苏儿,妈妈美吗?”
这是第二次看她厚重胭脂水粉之下的脸,点了点头:“妈妈比苏儿美,苏儿不及妈妈三分颜色!”
胡椒伸出手扭了一下子我的鼻子,满脸是水的我,恍惚之间回到阿爹阿娘打趣我的时候。
我愣怔的样子,博了她一笑,她略带深意的说道:“真是一个傻孩子,连谎话都不会说,怪不得别人把你卖了,还在帮别人数银子呢!”
我无暇去想她话语中的深意,真心实意的说道:“妈妈天姿国色,哪怕上了年岁,这天姿国色的底子在,依然是一个漂亮的人儿!”
胡椒直接噗嗤笑出声来,笑中带着不知道是眼泪还是水,从脸颊上划过,“真是一个会说话的孩子,不枉费妈妈培养你一场,你会比妈妈更加出色,更加扬名于北晋做顶级瘦马!”
在她的笑颜中,看不见了生,只见死……绝望…无尽黑暗。
“妈妈……”
我欲伸手靠近她,她霎那之间凶狠一把推开我。
我跌到狼圈围墙边,抵在围墙上才稳住身形。
胡椒妈妈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眼带媚笑伸手抹了一把湿发,对着独孤倾亦道:“殿下,对奴家的样子还满意吗?若是殿下来做奴家的入幕之宾,奴家包君满意不收银子,可好?”
“泪光点点,娇喘微微,行动如弱柳扶风,病如西子胜三分!”独孤倾亦口中吟着,点头着:“十年后的今天,你都如此病态的好看。十年前变成顶级瘦马去了姑苏台,离开姑苏台,让先皇念念不忘责怪本王的父王的确有这个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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