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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姑花事 (鹿青崖)


  袁松越气得哼了一声,他只要一眼不盯着她,她就敢背着他搞小动作。
  人家摸她手她不知不觉,人家给她钱她更高兴!
  再没见过这样的女人!
  而这边,薛云卉自觉被他抓了包倒霉透了,心道他不会一生气又把她扔山沟吧,于是连忙解释:“我可什么都没说啊,侯爷的事我一个字都没透漏,我虽然拿了钱,不过没准备干实事的!”
  她摆着手,一副“我也是有底线”的模样,袁松越又是生气又是无奈,狠狠地看了她两眼。
  “洗手!”
  薛云卉被他突如其来的两个字砸晕了,“侯爷要洗手?我去打水。”
  袁松越几欲扶额。
  他又没被人家摸手,他洗什么洗?!
  “你洗!”
  ……
  薛云卉莫名其妙洗了个手,回来的时候正瞧见庄昊支使着二胖搬了个榻进去。
  她好奇凑上前,庄昊连忙朝她拱手,“给道长用的。”
  薛云卉一听就乐了,连忙谢他,庄昊说不必谢他,笑嘻嘻地道:“一路辛苦道长了,这是侯爷吩咐的。”
  说着,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
  他这一眼,让薛云卉闹不明白了。等他们都出去,她进了屋,袁松越正在拿手巾擦脸,她看着那榻,小心道:“多谢侯爷。”
  回应她的是一声轻哼。
  这个回应,让薛云卉放下了刚因庄昊那一眼悬起来的心,鬼侯爷大概就是偶尔良心发现了而已吧。
  ……
  翌日,袁松越好一通忙活,先来的几位官员领着他把案件又捋了一遍,个中细处也特特弄了明白,比如谯村卢氏一族的家底官府也去查了,实在没发现有多出来的银两,一族上下也没发迹的迹象,很有可能就是他们说的那般,被道士骗了。
  可是道士跑了,银砂也不知去向,丹药也都被族人吃了,这个案子查到这里,已经盘桓了很久没有进展。
  那几位官员的意思是,无论如何,谯村卢氏私挖银矿属实,持械斗殴也属实,按律,涉案人员应一律斩首,而卢氏百户所的军户,只有斗殴这一项,应发配边疆卫所服役。
  袁松越对这个结案的方式不置可否。
  下晌回到驿站,便直接回房换衣裳,进了门,发现薛云卉正趴在桌子上,手指头里夹了蓍草卜卦。
  他打量了两眼,并未出言相扰,可她却突然扔了手里的蓍草,烦厌地叹了口气。
  他还没见过她这般垂头丧气过,不由就问了出来。
  “怎么了?”
  薛云卉这才发现袁松越已经回来了,喊了声侯爷,将桌上的蓍草拢了拢,站起了身。
  “算卦总也全不好,恼人。”她道。
  袁松越瞧她果真一副恼怒的样子,红艳艳的嘴巴撅的老高,走到水盆前,单手领了空盆,就要给他打水去。
  他说不用,他觉得她接了水,一只手端过来,回头心不在焉地说不定又泼他身上。
  他让她不必去,又道:“卦象是什么,便是什么,还能强求?”
  她放下盆叹了口气,“我这不是觉得那一族可怜么,想替他们卜一卜前途命运?可是……”
  袁松越瞧着不大对,问道:“谁在你面前说什么了?”
  薛云卉点了头,“方才侯爷出门的时候,书瓷那孩子来了,知道了侯爷的身份,求侯爷替他们做主的,还来了好几个卢氏一族的妇人孩子,丈夫老爹都被关进去了,一个个哭的不成样。唉,我瞧着真是……他们定然都是被那个臭道士给骗了!妖道害人!”


第107章 再探破观(上)
  袁松越出门的时候,卢书瓷确实带了些族人过来叫冤,按理说这事很是奇怪的,谯村卢氏一族是百姓,是民,叫冤却叫到了在中军都督府任职的袁松越处。
  明面上讲,中军都督府的人,自然看重的是军户的利益。
  不过也算他们找对了人,袁松越之前便吩咐过,若有百姓前来喊冤也好,提供说辞也罢,俱都领进门来。
  谯村卢氏的人也并没有什么旁的证据证明自己清白,只是把那道士骗人说得确有其事,待薛云卉让他们拿出实证,他们拿不出来,皆急得要命,没了法子,便道道士之前给得药,让卢书瓷的三叔卢溯生了个儿子,这算不算证据。
  薛云卉觉得他们不似说谎,不过这委实称不上证据,也只得让他们回去了。
  “侯爷怎么看啊?那些大人们准备怎么着?”薛云卉问。
  “再没什么进展,待监察御史来了,八成便要定案了。”
  “怎么定案?”薛云卉连忙问。
  “涉案的谯村卢氏百姓问斩,军户流放。”
  薛云卉听了,眉毛挑的老高,喃喃道:“还真是这样!看样卢氏一族得的消息没错了!”
  听了她这话,袁松越微微顿了一下。
  ……
  晚间快要睡的时候,薛云卉还在琢磨这个事,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袁松越被她吵到了,不禁不乐道:“你不是不怕蚊虫滋扰么?何不睡?难道睡不惯榻,想睡地上?”
  薛云卉连忙说不是,“哪有不想睡榻的?我也是不怕蚊子,我身上带了师父炼的驱蚊丹了,我就是想,那个道士难不成真有本事把银砂练成求子的丹药?”
  袁松越嗤笑了一声:“令师既会炼丹,何不把你教明白?”
  薛云卉撇了撇嘴,嘟囔道:“两年的工夫,我学这么多已经是少有的事了,要是连炼丹也学会了,我不是得被请进道录司供起来?”
  她嘟囔完,又道:“侯爷,你说倒这么多银砂在炉内,那个道士得费多大的工夫才能全都炼没有了,次日再让人倒进来?怎么这么让人难以相信呢?”
  她的话,不禁让袁松越又想起白日里听来的案件细处。
  几个文官其实对卢氏重判颇有微辞,毕竟银砂不知去向,银子也没从谯村卢氏那里查出来,采银和炼银还是有些区别的,这么一概论之,不太好。
  卢氏县的知县对私挖银矿一事管的很严,如若不然,现下也由不得他还稳坐县衙之内了。正因如此,谯村卢氏挖的是军户所地下的银矿,正好钻了个漏子。
  知县管不了百户所的地,而百户又管不了县里的百姓。
  若不是谯村卢氏太精明,便是早就被人算好了。
  看如今的情况,谯村卢氏不似有什么精明的人,那便是被人精心算计了。
  既然是算计,这银砂总得变成银子,才对得起这一番心思。
  袁松越推敲着事情的来龙去脉,薛云卉却琢磨起那个大丹炉来。
  忽然,她扑腾一下坐了起来。
  “那个丹炉,底下没座,直接置在地上,是不是银砂都从炉子底漏下去了?!”
  她这么一说,袁松越也坐了起来。
  薛云卉有些激动,心道要半夜出去溜达吗,两只眼睛似被烛火映了一般,黑夜中闪着光亮。
  袁松越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哼笑了一声,“城门都关了,明早去,睡吧。”
  ……
  翌日天没亮,薛云卉就被袁松越从黑甜乡里叫出来了,她揉揉眼睛瞧见到处黑咕隆咚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愣了几下神。
  袁松越便道:“你不要去?”
  他说了话,她才清醒过来,“去,怎么不去,还是我出的主意呢,侯爷可得带着我!”
  他就知道她爱凑这个热闹,袁松越几不可查地勾了勾嘴角。
  “侯爷,若是此行真的查有所获,算不算我立了功?”薛云卉不忘惦记着这个,还道:“那侯爷可得对我好些!那个词怎么说来着?礼贤下士,对不对?”
  袁松越瞥了她一眼,他对她哪里不好了么?谁家的逃妾似她这般好吃好喝还有榻睡?真是蹬鼻子上脸,还要他礼贤下士!
  一想到这个,他愣了一下。
  她方才还问他这个词怎么说?她不是自诩书香世家的小姐么,连这么个词都不会,还来问他?
  只听她那个口气,就跟没读过几年书一样……
  此时倒也来不及管这许多了,袁松越简单收拾了一番,见薛云卉也打理好了,便叫了冷成,轻车简从地在鱼肚泛白的天色中,直奔破庙去了。
  清晨的山里,还有些许清凉,鸟儿扑棱这翅膀飞出山林,往远处的山头去了。朝阳的清辉铺洒在林子里,薛云卉揉了揉肚子,“出城前该买几个包子带上的。”
  袁松越瞥了她一眼,她真是时刻不能亏待了她自己。
  三人进了破庙,冷成上前揭了门上的封条,又是一股尘土味冲了出来,薛云卉连忙避了避,几息过后才跟在袁松越身后进了屋子。
  炼丹炉还在那放着,薛云卉越看那底座越是觉得怪异。袁松越拉开了丹炉的门,用小棍子戳了戳那丹炉底部,发出敲击铁皮的咚咚响声。
  袁松越把那丹炉内壁皆敲了一遍,哼了一声。
  “肯定有机关,侯爷。”薛云卉道,她说着便四下寻了起来。
  袁松越也弃了小棍,目光在室内扫荡,突然他眼睛一眯,目光落在了薛云卉的脚尖前。
  “别动。”他道,两步上前,他指着她脚尖前的蒲团,“掀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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