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郡王过来,我有话要跟他说。”长宁道。
侍卫颇有些为难:“殿下,郡王也想请您过去呢。”
这个慕清彦,也不知在搞什么鬼。
但眼前的事真的挺急的,长宁也就顺着他的意思赶往大堂。
没想到大堂布置得更加喜庆精致,红灯笼红纱,还有整整一院不知是从哪儿移栽过来的腊梅在枝头粼粼绽放,映着夜色烛光,好似人间仙境。
长宁穿过腊梅枝头,走向大堂正中,鹅卵石大道上摆着十二抬系大红花的檀木箱子前面有两只倒挂的大雁和喜饼糕点。
两侧有侍女端着许多珠宝首饰,都是极为贵重的物事,作为提亲的礼物可以说是相当贵重。
为首的婢女端着的则是一叠红色的薄纸。
长宁一出现,婢女就送上前。
庚帖二字,十分显眼。
她若再不明白堂前搞得什么鬼,就是傻子了。
“慕清彦呢?”她问。
婢女低头不敢轻易开口。
“长宁,”慕清彦着紫衫,束玉冠,金边绣线的乌缎面靴子踩在薄雪地面上咯吱作响。
他玉树临风而来,夺走了场上所有的光明。
长宁不知道,这几步不需要人搀扶的路他走了多少遍才能笔直地走到长宁面前,但他做到了。
“长宁,我们——”
“我不会跟你完婚的。”长宁抢在他开口之前道。
场面一时寂静,下一秒场上婢仆全部跪倒,婢女们将托盘高举,伏低身体。
不过辽东郡王府的规矩还是虽严,慕清彦却不是会迁怒于人的人,他轻描淡写地拿起自己的庚帖,将底下的婚书展开:“你看,我们的名字早在你出生那天就写到了一起。”
没错,就是皇家的公主也是有庚帖的,而长宁因为和慕清彦定亲,所以辽东郡王府里有他们两人的庚帖放到一起,并存留婚书也不足为奇。
“慕清彦,你别闹了好吗?”长宁正色道。
“我只是想娶你。”慕清彦认真道,他澄澈的眼中没有任何杂念。
长宁心神一动。
“就算你没有放弃求生,也不是为了给我个名分托付后事,现在也不是我们成亲的时机。”长宁垂下眼帘。
慕清彦看不到长宁的表情,却仿佛能读懂她的心。
“我知道,依兰来了。”
长宁半点也不惊讶,依兰的事还是辽东亲兵禀报给她的,慕清彦那边当然已经知道。
只不过他不务正业,忙着布置这些求亲的东西,才会错过依兰的事。
“那你更该知道,局势刻不容缓,我们没有时间成亲,也没时间——”
“有时间的,”慕清彦伸手抓住她的手:“辽东布防图我早在半年前就画好了,虽然现在稍有变动,但我心里都记着,刚才已经布置下去,你不必担心布防的事。”
这次轮到长宁一怔。
原来慕清彦不是不务正业,而是这个“正业”对于他来说……小菜一碟?
他镇守辽东多年,辽东边关有几座城,城中有多少驻军他早就烂熟于胸,即便现在眼睛看不见不能绘制布防图,但还可以口述的出来。
所以他在看到依兰的时候就猜到突厥恐生内乱,第一时间传令布防,根本不用她操心。
长宁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依兰说的事……”
“等你应下亲事,我们有很长的时间来说。”慕清彦攥着长宁的手,殷殷切切。
长宁看着慕清彦精心布置的一切,惊喜、礼数、华贵,他每一样都想到了,可只有一样他没想到。
那就是长宁的心。
她不想嫁,不只是因为时间空间不允许,而是因为她不相信自己。
一旦答应慕清彦的亲事,就仿佛是在完成他最后的心愿,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住不去换取解药。
而柳一战一旦得知情况也会即刻毁掉解药,慕清彦就相当于是判了死刑。
沐枕还没有消息,她不想放弃这最后的希望。
但慕清彦并不看好沐枕,以他对柳一战的了解,只怕沐枕连皇宫都混不进去。
“不要说了,突厥内乱随时有可能兵临城下,大楚也是内忧外患,我身为继位女君此刻不宜谈婚论嫁。你若真心待我,就把精力用在怎么活下去上。”长宁将慕清彦的手推开。
慕清彦脸上是难以掩藏的失望,不过他显然没有放弃。
求亲,不是为了托付后事,更不是为了将辽东军权过渡给长宁,只是因为他想娶她。
那么简单。
第七零七章:我嫁
长宁极为理智,拒绝慕清彦的求亲后便强迫自己抛去杂念,到木舍督建墨武。
她很清楚,不论是局势动荡的突厥,还是和柳家的争锋,墨武都会成为她最大的底牌,也是保卫辽东的根基。
但她不知道慕清彦并没有死心,府中张挂的红灯笼不但没有撤下去,反而还都贴上了大红喜字,就是傻子也知道辽东郡王府是要办喜事。
如此过了整一日。
长宁本想埋头在木舍,可当第二批组件分派下去后,她便又得了空闲,这间隙让她心烦意乱还是忍不住去了藏书楼。
其实这些日子,木舍和藏书楼都是长宁钻研的地方,慕清彦眼睛看不到,许多慕家的古籍不能被外人接触的就只能让长宁来检查,从这一桩来看,长宁早就已经将自己看做是慕家人。
只是如今二人陷入生离死别,难免让人心伤。
慕清彦不在藏书楼,长宁一个人拿出玉瓶,想破解其中秘密。
一瓶米粒,能藏着什么玄机呢?
长宁已经找人仔细眼看过,这就是普通的大米,没有任何异常之处。
她新手撕下一块大红绸布,将米粒全部洒在绸缎上,红白分明,她一一数来。
小玉瓶不大,只装了九十二粒米。
“这当中到底有什么秘密?”长宁捻起一粒在指腹揉搓,闭上眼感受米粒的棱角,忽然睁开双目。
没错,米粒有问题。
她伏低身子,明亮的眼光从绸缎上扫过,每颗米粒都浑圆饱满,像是打磨过一样!
这米粒不是天然的,而是有人做过手脚。
长宁蓦然想到,前世宋宜晟曾作出过一件稀世奇珍,是一只能看得很远的竹筒。
她记得,当时宋宜晟还为了讨她开心,让烧纸琉璃的工匠们连烧三个月,才打造出透光完美的琉璃镜片放在竹筒上,让她能看清天空中的鸟儿,云朵里的大雁。
不出意料的话,那件宝贝应该就是墨家机关术里记载的东西。
而墨子机关术的秘籍分上下册,为了督建墨武,慕清彦已经把下册的内容交给她,并没有吹制镜片制造竹筒的办法。
长宁思来想去,还是派人去问慕清彦,想知道他有没有办法放大米粒上的东西。
慕清彦听到消息派人带长宁去郡王府的藏宝阁。
藏宝阁位于郡王府西侧,高五层,又是建在王府最高的山坡之上,成了附近最高的建筑。
一二层是一些古玩字画,三层收藏着慕家的财务账册,四层则更贵重一些,是慕家历代先祖的铠甲兵器和行军手札兵书之类,而五楼虽然地位最高,但事实上只是慕家存放族谱的地方。
因为世袭罔替,慕氏宗族倒是不小,只是宗主一支一直血脉单薄,常常是一脉单传,所以主脉的册子就供奉在最中央的匣子里。
长宁此前已经来过藏宝阁数次,目的是历代先祖的手札,希望能从中找到什么蛛丝马迹,不过结果当然是失望而归。
但至少她对这藏宝楼并不陌生。
“郡王说,东西在藏宝阁的顶层,请您亲自去取。”
长宁几可以猜慕清彦等在顶楼,不过她也不是什么矫情的人,且撩袍上楼。
慕清彦穿着白狐裘大氅,背对着她站在阁楼顶端的窗前。
窗是敞开的,月光洒下,为他的白狐绒毛渡上一层金色。
“怎么开窗了,也不怕受寒?”长宁从楼梯上来边想着关窗,还抱怨亲兵不会伺候人。
慕清彦转身,用一支小巧竹筒拦住了长宁关窗的动作。
“你说的是这个东西吧。”他问。
长宁接过竹筒检查,发现这支比前世宋宜晟送给她的那支还要精致,而且看上去这东西也有些年头,竹面上油滑光亮,显然是被使用过很多次的。
“看来你家祖上是真救过不少人,连墨子行会的东西也有。”长宁道。
慕家的医术源自医圣,机关术也是当中翘楚,现在又拿出了墨子机关术的宝物,显然是真的同墨圣一脉交情不浅。
“先祖积下的福荫,后人乘凉罢了。”慕清彦应道。
长宁笑笑,当下拿出小玉瓶,想现场验看米粒,也方便同慕清彦商议。
慕清彦却一把抓住她的手。
“长宁,我看不见,你告诉我今晚的月亮圆吗?”
长宁心头一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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