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刚赶到便听到父皇的话,再瞧底下,慕清彦神色不改地应下,心头一松。
“殿下,方才是……”有小太监上前将情况说明。
长宁点头,示意他退下。
银乔也长舒口气,给小太监塞了赏银。
“殿下,这突厥王子到底想干什么?奴婢怎么觉着他是另有图谋呢?”银乔常跟在长宁身边,如今已经有几分机警。
长宁冷笑:“他当然不会是为了娶我,你可别忘了他的人在不夜城里见过谁。”
银乔抿唇不明所以。
那不是个圈套么。
“真真假假,谁又知道。”长宁下巴微扬,长袖一拂,走出阴影。
“大殿下到。”内侍唱礼,也是向皇帝请示。
“长宁来啦,”皇帝笑说,眼睛在慕清彦和那若身上扫过,转而招手:“快叫她进来。”
原本这场宴因为那若和慕清彦两名男子在场,长宁可以婉拒,皇帝也没有硬要她来,但她还是来了。
皇帝没说什么,只看着自己的小凤凰从枝头飞来。
歌姬舞姬从两侧退下,层层流光溢彩的衣袂钗环次第散开,长宁走在最正中的红毯上,噙笑而来。
她着公主盛装,钗环比今日城墙之上的更加精美繁复。
楚朝浮华,奢靡之风盛行,长宁也不是什么勤俭之人,虽非浓妆却是盛放。
少女盈盈施礼,英气洒脱而不失柔美,与今日在城墙上弯弓搭箭的咄咄厉气大相径庭,看得突厥人都直了眼。
这就是大楚的女人。
大楚的公主。
那若抿嘴,又无意识地伸出舌头舔过干涩的唇。
若说此前长宁凭不俗的箭法武艺让他惊艳,令他忘记她不俗的容貌,此刻长宁便是以她明艳耀眼的美貌让那若忘记她是身怀绝技的凶悍母狼。
“长宁见过父皇。”行礼不过一瞬,长宁抬头道。
那若也恢复正常,冲着长宁笑出一口白牙,眸子里闪烁的精光炽热浓烈。
征服。
女孩没理他。
长宁径直走向自己的座位,余光只给了侧手的慕清彦一眼。
慕清彦早在听到她来了时便依着礼数退回座位,此刻正捏着酒盅看她,撞见她的目光方眼波微动,笑笑,仰头饮酒。
那若突然间也觉得口干舌燥。
他回到座位仰头大口喝酒。
“长宁来得正好,父皇有一事正要与你商量。”皇帝招手,福安躬身上前,听了句吩咐转身离开。
长宁方入座,闻声挑眉,显然皇帝这句话出乎她的意料。
“父皇给你准备了一份生辰礼物。”皇帝说,看了在座两位青年才俊一眼,又自顾自道:“这十五年父皇亏欠你的太多,如今,父皇想一并给你补上。”
“父皇……”长宁站起身,无意识地看了慕清彦一眼。
慕清彦微微摇头,显然皇帝此前也没有同他透露什么口风。
皇帝虚抬右手下按两下,笑容和煦:“坐坐。”
长宁落座。
皇帝:“你是朕唯一的嫡子,送你一份礼物又有何妨。”
那若有三分醉意的眼皮突然掀起。
嫡子。
慕清彦放下酒盅的动作显而易见地僵硬住。
唯有长宁毫不见怪。
父皇前世也有过几次是这么唤她的
她是嫡女,按说不该称嫡子,奈何皇帝并无嫡子也终生没有再立新后。
所以嫡出子女就唯有她一人,有时口误,也没人会闲着无事自讨苦吃地去纠正皇帝。
只不过这次是皇帝今生头一次说,还是在这种正式场合下,才会引得众人反应颇强。
皇帝若无其事地笑着,直到福安亲自捧着一副画走过来。
“看看,”皇帝示意长宁,“福安给公主送去。”
“是。”福安上前去。
那若也反应过来,皇帝是一时口误,转而将目光投向那画卷。
唯有慕清彦手指搭在桌上慢悠悠敲打,目光从皇帝身上挪到长宁身上,若有所思。
长宁已经对这个口误习以为常,倒是对父皇这突如起来的“礼物”很感兴趣。
前世父皇虽然也对她宠爱有加,但却没有过这一桩。
又是一个变数,也不知是好是坏。
长宁时刻警惕但并不忐忑,施施然挥手,命小太监展开画卷。
众人的目光都在画卷之上,那若,慕清彦都随长宁抬头。
入目是一座巍峨宫殿,宫殿建于高台之上,那御路踏跺用的乃是同乾祥未央一般用龙凤制,规格甚高,更别说其他规制。
图卷落地,众人的下巴也落了地。
这和帝后寝宫同一规制的宫殿图是何人所绘,也忒大胆了。
但长宁看到卷尾绘制的宫殿位置顿时周身一阵,猛地抬头:“父皇……”
“喜欢吗?朕打算叫它,长乐宫。”
第三六三章:摆驾
“长乐宫。”长宁张张嘴,伸手上前抚摸到画卷上的恢弘殿宇。
她眉头攒动,浓密的睫毛抖了几抖。
长乐宫。
还是从前的位置,拆除戏台后重建的那间宫殿。
最靠近前朝的后宫之所。
长宁指尖向下,在看到长乐宫后身紧邻宫道之处开了一扇宫门时戛然而止。
这道门前世也有。
不过那是在她掌权后为方便来往前朝才后令工部修建的,开此门时,父皇已是弥留之际。
但今生父皇却是在修建之初就为她设置了这扇门,各种意思耐人寻味。
长宁心中忽起一阵欣慰。
她重生归来步步艰辛,终是没有白费心血。
父皇是承认她的。
承认她在处理朝政上的天赋,承认她的才华本领,承认她,参政议政的资格。
“多谢父皇。”女孩声音低沉,没有半分推辞。
“陛下,这不合规矩啊!便是真要为公主新盖寝宫也不该用这龙凤御路,这规制乃是皇后专用……”礼部尚书下意识上前一步道,但看到长宁娇小却挺拔的背影时猛然一顿。
好像回到了今晨那少女英姿勃发的模样。
腹中那些祖宗家训礼法规矩在瞬间纠成一团,掰扯不清。
身旁鸿胪寺卿刘大人拉他一把。
礼部尚书看向他,刘大人摇摇头,低头默不作声。
皇帝看向这边一眼,“长宁是馥桐为朕诞下的唯一血脉,女承母制有何不可?”
礼部尚书迟疑地看了鸿胪寺卿一眼,退了回去。
皇帝这才展颜,扫过慕清彦和那若,笑道:“这长乐宫的草图朕前些日子已经命工部加紧赶制,明日就先将戏台拆了,相信我儿明年生辰前定能住进这长乐宫中。”
他一脸希冀,像个献宝的孩童。
长宁张张嘴,扬笑屈膝:“多谢父皇恩典。”
前世的长乐宫是在旧建制基础上增建,用时一个半月便完工,只是普通宫殿的规制,后来的气派都是在长宁掌权后重新翻建增加的。
但今生,父皇为她重新设计了一座等同未央宫仪制的宫殿。
白玉台高一丈三,只比未央宫低了三尺,这样的高台想建成就需要不少时间,还有那御路踏跺上的龙凤石雕,工匠们就算加班加点,想完成雕刻至少也要三个月。
皇帝想赶在她明年生辰前送上,就要耗费大量人力物力财力。
这无疑是在朝廷捉襟见肘的国库里雪上加霜。
但长宁眉梢一扬,瞥向那若神采极尽张狂骄矜,尽显奢侈本性。
“儿臣喜欢。”
那若抿唇,突厥人中便是一直不动声色的青须狼卫都眼珠抖动,别说其他突厥人红了眼的嫉妒。
“喜欢就好,你是朕的掌上明珠,也是大楚照耀四海的明珠,朕要让天下臣民都知道,朕对你的宠爱堪比天高海深。”
皇帝张开双臂酣畅大笑,难得的豪爽恣意,令歌舞声起。
一场欢宴就在突厥人的眼红中结束。
席间慕清彦没有再提亲事,那若也没有再说,宴席过后便各自散去,没有任何多余的交流。
“皇帝老儿欺我太甚!”那若回到营帐一拳砸在桌上发出嘭地一声。
突厥人也纷纷叫嚷不休。
“他们楚人果然不是好东西!那公主先把上好瓷器全都浪费掉,现在这皇帝老儿又当着王子的面儿送女儿那样豪华的宫殿,这分明是炫耀,是在羞辱我大突厥!”伊戈尔暴怒。
他虽然憨直,但也看得出深浅,皇帝那几个眼神实在再明显不过。
“他就像帐篷前的吝啬老爹,挥舞着鞭子喊着,没有三十头牛羊休想娶我的女儿。”伊戈尔强调,颇有两分汉人文化的达尔敦纠正:“是嫌贫爱富。”
“是这意思没错!”伊戈尔用力点头。
“对!皇帝老儿分明看出咱们王子要求亲,还特意说这番话,他就故意炫耀,瞧不起我们突厥,楚人真是太狡猾了!”
突厥人骂成一片,唯有青须狼卫捻着胡须深深看了那若一眼,“王子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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