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行刺的是不是本宫,郑侯爷心中想必十分清楚。”长宁岂容他拖着,一挥手,端着笔墨的衙役便上前一步。
“请侯爷动笔,证明清白。”银乔替长宁开口,心里是一万个解气。
若非郑安侯当初设计困住她,也不至于发生老将军一家的惨案。
郑安侯,你这是罪有应得。
这不单是银乔一人的想法,也是秦无疆方谦等人共同的想法。
如今宋宜晟因搜出真正账册的种种指证,加之他主动提起易学正,已经深陷泥沼无法自拔。
这一切从宋宜晟灰败的脸色上就能看得出。
而郑安侯,因为此前为他作保也难逃罪责。
只要让郑安侯当堂写下字迹对比,就能当着一众百姓的面,证明小字有假,所有的一切,都是这二人的诡辩。
大理寺就有足够的证据将郑安侯羁押。
长宁做事一贯赶尽杀绝。
不想给郑安侯任何回转的余地。
她要的。
是今时今日,这一刻。
抓捕郑安侯。
郑安侯则干瘪地一笑:“本侯倒是被吓到了,这就写。”
他转对托盘,提起笔。
长宁目光几近冷酷地盯着他。
这样的逼迫,等同于目送郑安侯登上断头台。
“不好了大人!”衙门口忽然响起一声呼喊,一个差役穿过人群扑跪在大堂上。
另一边,郑安侯手一抖,已经写好的三个字随着啪嗒一声,被墨迹沾花。
“放肆!吓到本侯了。”郑安侯牵强的解释,只换来秦无疆一声冷哼:“装腔作势。”
方谦也仰头:“看你能拖到几时。”
郑安侯阴沉着脸没说话。
唯有长宁脸色不佳。
她这一路走来,状况百出,每每到了获胜关头必会出现意外。
到底是谁在暗中帮助郑安侯和宋宜晟。
她这样的预感在衙役开口前便极为强烈。
果然,衙役大声禀报。
“启禀三位大人,刑部侍郎成明矩成大人在来的路上坐骑被惊,马车翻了!”
“什么!”康子明率先站起来。
这可是关乎他刑部清白的大事,怎么偏偏挑这个时候发生意外!
“成大人如何了?”大理寺卿也急着问道。
尽管郑安侯当众书写可以证明他并非书写小字的人,但想要结案,还是需要成明矩的证词才算完整。
长宁脸色一沉,有着很不好的预感。
成明矩。
怕是凶多吉少了。
“启禀陛下,那马车翻倒,成大人摔倒时后脑磕在尖角上,已经……已经快不行了。”
“荒唐!”秦太傅都沉不住气喝道。
但凡是有点脑子的,也不肯相信这是巧合。
“难道是墨子行会?”长宁心道。
可是成明矩虽然是被大理寺传唤的,但依旧是从三品的大官。
袭杀朝廷三品大员。
墨子行会真有这个本事吗?
不。
没有郑安侯和宋宜晟的配合,墨子行会根本想不到这一点,更不会去拦截成明矩的车驾。
到底是谁?
长宁眯着眼扫过堂上。
郑安侯表情凝重,眼中的光彩却是难以掩藏。
就连宋宜晟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上也泛起了一丝光泽。
郑安侯。
难道他还有什么底牌是连宋宜晟都不知道的。
长宁攥着拳头,眸中厉色一闪。
“写!”她忽然喝道。
今日不管是谁在背后作祟,她都要叫郑安侯身败名裂!
“殿下,本侯有些累了,这样也无法写出原本的味道,挪到大堂内再写可好。”郑安侯笑说,已经恢复那三分笑面虎的模样。
郑安侯敢如此有底气。
莫非……
秦无疆嗅出一丝味道,脸色瞬间铁青。
长宁却不给他面子:“给郑侯爷搬来一副桌椅,就在这里写,让百姓们也做个见证。”
天下万民。
都是见证。
见证外祖父的冤屈。
见证一代忠臣良将的无辜枉死。
见证柳家一门三百多条性命,那血淋淋的头颅是如何抛上天空的。
郑安侯磨牙。
这死丫头,还真是天不怕地不怕。
到了这个时候,郑安侯不相信长宁半点都没有觉察。
他背后。
还有一个靠山的事。
就连秦无疆和秦太傅都不敢出声了,她还咄咄逼人。
就在场上气氛陷入僵局的一刻,有一道高唱响起。
“陛下有旨!”
福安的声音,在场没有一人会听错。
“传陛下口谕!”福安拉着长音,站到大堂上。
群臣百姓无不跪倒叩头
长宁站定。
“大公主可免礼。”福安笑对长宁点头,这寻常人都要千恩万谢的恩典,长宁此刻却半点也高兴不起来。
“陛下口谕,郑安侯郑勤辉世受国恩,朕委以重任,竟牵涉其中,着实令朕失望,特令其速速进宫,当殿审问,钦此。”
第二七九章:黑手
“臣,惶恐!”郑安侯高呼,冲着福安叩头,随即起身。
众人也起身,但只能看着郑安侯走向福安。
“几位大人,将证据都整理一下,随咱家进宫面圣吧。”福安道。
“是。”以秦太傅为首的三位主审立刻命人收拾证据。
百姓们也大肆宣扬起来。
殿审可是少见的热闹,可惜他们这些升斗小民,注定与此无缘。
别说是知道热闹,就是能看上一眼皇宫里来的太监总管,都已经是难得了。
“大殿下,您也准备着吧,陛下也请您回宫歇着呢。”福安笑眯眯道。
但这一声歇着,却叫长宁品出了味道。
她身为此案最重要的证人,甚至于就是递状子的诉主。
却叫她歇着。
父皇的意思已经不能再明白。
这是让她不要再插手柳家的案子。
福安身后的两个嬷嬷上前,在长宁耳边低语:“殿下是金枝玉叶,怎可与人对簿公堂,实在折辱身份,陛下这也是为您着想。您还是先虽老奴回宫,太后那边正念着您呢。”
“殿下放心,陛下这是要殿审,必不会出什么差池。”另一个也劝。
长宁左右一顾。
不会出什么差池。
正因为是殿审,才更容易出现差池。
殿审的主审自然是皇帝本人。
郑安侯写过交给皇帝过目,天子金口玉言,陛下说是,哪个敢说不是。
这已经完全不是会不会出现差池的问题,而是皇帝的态度问题。
若柳家一案翻开,皇帝不说遗臭万年,千古史册也必定会有他枉杀功臣的一句。
而且……
长宁表情沉寂下去。
现在想来,这半日功夫,郑安侯一直稳如泰山,即便是最后关头,他也在拖时间。
拖时间。
拖的,恐怕不只是一个小小的罗峰。
还有更大的后手。
况郑安侯言谈之间已有暗示,加之福安的出现。
长宁几可以想到,那个背后帮助郑安侯的人,到底是谁。
如今她已贵为公主,又占据天时之利,却还屡屡在嘴壶关头遭遇阻碍,分明就是有比她还强盛的势力在郑安侯背后站着。
除了那位真龙天子,长宁想不到别人。
父皇。
这到底是为什么。
长宁深深吸气。
她不肯相信。
柳家一门忠烈,束手就擒,岂有逆心!
既无逆心,那十五年前的一切,显然就是一场阴谋。
长宁猛地看向郑安侯。
“是你。”长宁喉头上下一动。
郑贵妃派程嬷嬷来得那般及时,彭嬷嬷也被人灭了口,此前给她看到的一切,显然就是郑贵妃故意为之。
想让她误会祖父,放弃为柳家伸冤的事,让郑安侯逃过一劫。
而他们兄妹又凭什么对宫闱秘事只道的如此清楚。
除非。
她们兄妹就在其中。
长宁蓦地掀起眼皮,扭头看向银乔。
银乔有些茫然。
“你说过……”母后脸色不好,郑贵妃还曾安慰过她。
到底是母后先脸色不好,还是在听郑贵妃说完话后,才脸色不好的?
长宁双目微眯,一个很可怕的念想在她脑海中浮现。
郑贵妃。
母后遇刺这场戏中,她到底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长宁相信。
这只幕后黑手很快就要浮出水面了。
只是她还需要时间。
需要时间证明给父皇看。
柳家的忠心。
“奴婢说什么了?”银乔不明所以。
长宁没接话,兀自上前两步。
福安连忙后退,给她让路:“殿下。”
长宁长袖微拂,侧身转过,没有看郑安侯得意洋洋的脸:“既然是父皇的旨意,福公公可别耽误了,不过本宫这儿还有一份案子要诉,很快便能结束,福公公可先带郑安侯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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