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被宠爱着永远在骚动」,这句话其实应该叫「被宠爱着永远能任性」。这几日段晟昱很忙,周云娘和叶如梅倒是和海珊瑚培养出了不错的有情。然而,段晟昱无论多忙,每天三顿饭都会赶到周云娘暂住的院子和她一起吃,每一顿饭都是周云娘喜欢的口味,都能享受公主般的待遇。
回程船上,段晟昱倒是有时间想好好和周云娘温存下的,可不是叶如梅、海珊瑚,就是小侯爷,轮流做强力电灯泡,不仅让段晟昱心里憋着一股郁气,就是周云娘也颇有怨念。女人就是这么口是心非,明明被珍视着心里头满满的幸福,偏偏嘴上还要埋怨两句。
「对,我也后悔如此安排了。」段晟昱盯着她姣好的芙蓉面,她比阳光还要耀眼,他是真的想将她珍藏起来不让别的人看到。
「…」周云娘愣了,这人这么回答简直让她接不下去,完全犯规操作嘛。
段晟昱实在没忍住,飞快伸手摸了把她粉嫩的脸颊,搓了搓手指假意看了下天空,「阳光太烈,加个帷帽吧。」
一挥手,卫守便找了个戴上后只露出小腿一下的黑纱帷帽过来,段晟昱亲自给周云娘扣上,左看右看这下满意了,「走吧,下船!」
段晟昱这次是有心要让民众看到大景朝的强盛,所以以往藏着掖着的黑龙卫第一次旗帜鲜明的出现在人前,隔得老远就能让人感知到那肃杀之气。段晟昱抬脚时,偌大的城南码头一片静寂,只能听见水声和风声。
没有人指挥,现场也是一片肃然。
突然,也不知道是谁开了个头,高喊了一声「皇上万岁,大景朝万岁!」
顿时就像是引爆了最烈的炸药,现场民众自发下跪并集体高喊「皇上万岁,大景朝万岁!」一声高过一声,一浪接着一浪。这场景让站在甲板上的段晟昱心潮澎湃,下意识转头去看周云娘,可惜隔着黑纱看不到她神情,只能听见她柔柔细细的嗓音也在喊同样的话语。
「千秋万代,与尔同享!」段晟昱低低呢喃了一声,伸手将周云娘牵到了身边,此举让人群的呼喊顿了一顿,继而又重新响了起来。周云娘挣了两下没挣脱,只能被迫和他一起直面众人高喊,更让她一颗心砰砰跳的还有船上船下那些黑龙卫,包括小侯爷和谢佳瑆、海珊瑚等都在她被牵住那一刻整整齐齐跪了下去,加入了民众自发的呼喊。
周云娘从来不知道站在高处,接受万民敬仰是如此的让人血液沸腾。她身边的男人是如此优秀,她喜欢的男人是如此受万民敬仰,她为他感到骄傲,能够被这么优秀的男人喜欢着、爱着,是幸福也是压力。这一刻,她才清清楚楚感受到自己是要嫁给这天下最优秀最高贵的男人。今后,怕是不能像以前那么得过且过了!
岂料,段晟昱好像看到了她心中所想,手上力道紧了紧,轻声道:「别怕,你只管做你自己,一切有我。」
万众呼声中,周云娘晕晕乎乎地被段晟昱牵着一起往船下走去。到了舢板中断,也不知道是后面有人上,还是周云娘被段晟昱霸道地牵着走在万众高喊声中有些魂不守舍,脚下一个踉跄,她差点摔倒。情急之下,段晟昱双手一捞,将人捞到了怀中,几乎是半扶半抱着将人抱下舢板,抱进了马车,这才松开了手。
马车缓缓动起来,周云娘一把甩开帷帽,脸红得像是熟透的苹果,嘟着嘴十分抓狂,「啊啊啊,就是你让我戴这么长的帷帽,那么多人看着我出丑,还要不要见人的啊。」
「今后,你想见谁就见谁,谁要是敢嘲笑你一句,朕就要他受天下人耻笑!」段晟昱刚才在外面的时候板着脸表情严肃,而现在,满满的柔光,真心让人怀疑是不是进马车的时候被掉了包。
一不小心,周云娘又被撩了,下意识就命令道:「啊啊啊,以后,你不准对别人笑!」
这个样子,就是段晟昱心目中那永恒的张扬性子。周云娘在他面前露出这副性格,那就是已经不把他当成个需要防备的外人,他终于再一次取得了她的信任,不是以一个无聊时收养的「孤儿」身份,而是一个能够和她相伴一生的伴侣。岁月静好,惟愿此时长存!
「好!」段晟昱满腔的柔情都快溢出来了,「以后,我只对你一个女子笑。不,还有我们的女儿!」
「你想得真远。」周云娘想起,这个世界女子身体普遍早熟,大多数十五嫁人十六生子,她也能感觉到身体的成长和前前世的二十来岁差不多,可想到才十五六岁成亲生子,她还是觉得遥远。但同时她又知道段晟昱已经满了二十六岁,大景朝的男子如他这个年纪的孩子都满地跑了,会不会大婚了就被催生啊?
正胡思乱想着,周云娘就感到头顶一重,听到段晟昱从喉咙里发出的低沉笑声:
「不远,三四年一晃就过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流言蜚语
「不得了了!皇上估计打不过燕江南的延盛帝,要靠和异族联姻借兵才敢一战。」
「不可能,皇上英明神武哪需要向人借兵。联姻更是屁话,皇上不是都册封了皇后,七月初六就大婚了吗!」
「什么不可能!就京城几大营的那点人能打赢人家三十万大军吗?而且我还听说南蛮和北疆都有意联合起来一起攻打大景朝。我可是亲眼看到皇上亲自带黑龙卫去接了一群高鼻深目的外邦人进京。哎哟哟,皇上还亲自搂着外邦公主进的皇宫。」
「那皇后怎么办?」
「国家大事面前什么都可以妥协!再说了,自古以来哪个皇上不是三宫六院,皇后明日才及笄,皇上先宠幸一两个贵妃算什么。况且…就周家姑娘那身份,做不做得了皇后都还两说。」
…
在有心人操纵下,才不过半天时间,一些流言便在京城流传开来,很快便有人问到了南二坊周府门上。马氏听到消息后气得肚子都疼了,眼泪不要钱似的哗哗地往下流,「看来这次我家大哥没猜对!什么情深似海,在国家大事面前都是浮云。」
毕竟,这流言都传了老半天了也不见周云娘回府,马氏哪里会将段晟昱大张旗鼓扶下船的女子往自己女儿身上猜。
谢氏连忙将传讯的长舌妇给赶了出门,自己心里也憋着气,还宽慰马氏:「也不能怪皇上。南边局势紧张,北疆又虎视眈眈,皇上立咱们家云娘为后的确不能得到什么好处。不过你尽管放心,云娘生得好,人机灵,必定不会让别人爬到她头上作威作福的。」
「可是那边倒是左拥右抱回京了,我的云娘人在哪?」马氏可是听刚才那人说了,跟随景帝进京的女子可不止一个,全都跟着进了皇宫大门。
「听说随阳侯也回府了,我这便走一趟,问问究竟怎么回事!你也别太劳神费力了,这几天外面世道变化快,谁知道吴夫人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而且她就是个长舌妇,从她口中传出来的话不能信。」谢氏目光柔和地看向过继来的儿媳妇,这一胎生在府中,想想都觉欢欣鼓舞。当然,若是没有周云娘突然被立后带来的一系列变故,一切都会很完美。
谢氏虽然是那么劝慰周云娘,但她也知道众口铄金的道理,出门后先花了银子问了下码头的事情。发现和「好心」来家报信的吴夫人描述实际上有些出入。大多数人对景帝还是很有信心的,根本不像吴夫人说的那般严重,而且码头上景帝的确是和一个女子携手同行,后面他还直接将女子抱入马车,可那女子从头到脚都笼罩着黑纱帷帽,谁也没看到她真面目。只是根据那女子身后下船的二三十个异族人来确定她的身份也太武断了些。
谢氏一颗飘飘荡荡的心稍稍安定了下去,催促着车夫一路疾行到了随阳侯府。同样是要娶妻,随阳侯府业已装饰一新,谢氏在谢佳瑆正式继任侯位的时候来过一次,侯府下人早就得到命令不得阻拦她这位侯府老牌姑奶奶,所以她轻车熟路一路畅通无阻就到了谢佳瑆的院子。将换了衣衫准备进宫的谢佳瑆给拦在了院门口。
「姑母?!您这时候过来?」谢佳瑆理着袖口,诧异地看着挡在院门口的谢氏。
「佳瑆,你是和皇上一起回京的吧?云娘是不是和你们一道回来的?」
「对啊,云娘是和我们一起回京的。姑母不知道?」谢佳瑆动作顿了顿,突然想起来若是按照辈分论,他好像比景帝高了一辈,温和的脸上泛起一个古怪的笑容。
这笑容让紧紧盯着他脸部变化的谢氏心里一咯噔,「可是皇上回了皇宫,你回了随阳侯府,云娘却没回南二坊家里,她在哪?」
「云娘没回家?」随阳侯府和承安伯府都在一个方向,谢佳瑆进城门后便和大部队分开,先是送了叶如梅回府,这才回来换衣裳准备再次进宫,算一算时间不算短,没道理住在外城南二坊的周云娘还没到家啊。
「没回。」谢氏想起吴夫人特地来家说的事情,皱眉将吴夫人的说法给重复了一遍。
谢佳瑆不怒反笑,「皇上还正愁京城里的钉子们没办法一次性拔除,这倒是个好机会。姑母,要不然你和我一起进宫给皇上说说这吴夫人究竟什么来头,竟然这么快便知道了如此多的内幕。兴许…在宫里你就能见着云娘,也好亲自问问究竟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