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衣裳湿透，一定要尽快换掉，这样身子才能好的快。”他轻扶着她双肩，“乖，要听话。”
云晏沉默得一下，这才说了话，“我自己，可以。”
这是她这一天下来，第一次开口和他说话，虽然是几个字，这几个字普通平常，与他相关不大。
但听得她愿意与他说话，他心头都颤得一下，连忙就松了手，“好。”
云晏见他说了好，却是不离开床榻，就道：“你先出去。”
李煜宸：“……真的不用帮忙？”
见她又低下了眼帘不再说话，他只好起身拂开锦帐，却依然不放心，回头道：“那你不要着急，感觉没力气或者迷糊的时候就喊我。”
她这些天没吃上甚子东西，抬手的气力可能都不足，这出了汗，还要先行擦干，再换上干净衣衫，就怕她这一番折腾下来，又陷入昏迷。
没听得她有回话，李煜宸只好就守在床前，见着帐里人儿朦胧的身影在慢悠悠的更换着衣衫，那里面是他心爱的小女人，他喉头间就有些微窒，连忙就去找些事来分散自己注意力。
背转过身走至寝宫大门处去吩咐人给她准备膳食，又让人到锦凤宫吩咐瑾娘抱恒儿过来。
她现时精神好了些，对着儿子应该能想起更多的事，心情也会好转许多，情绪好转，胃口也会跟着好起来，这般才能养好身子。
果然一如李煜宸所想，晚上恒儿在这里，小嘴一直叫嚷着“娘亲”，发出的音比半个月前准确许多，小女人脸上渐渐就有了欢喜神色。
这回喂她喝的药膳汤羹，她就极是配合，边喝边望着恒儿，恒儿叫一声“娘亲”，她眸眼就亮得一下，轻声与他作着回应。
一来一回之间，汤羹就喝下了小半碗，李煜宸看着禁不住喜悦漫上心头，要不是瑾娘抱着恒儿在一旁，他都想搂着她好好亲得几下。
这是她自醒来后，用得最多的一次晚膳，要是这往后，都能这般，想必身子骨也能很快就养起来。
一家几口这边慢慢有了温暖而和乐的氛围，药素素那边这会子却是趴在药姥的膝头上痛哭。
药姥看着心痛，这几天孙女儿虽已是被寻回来，可她与人苟且的名声已散落在外，若是身子还清白，那倒也好，至少还能理直气壮的嫁入魇族。
然而，她的的确确与那方霖发生了不该发生之事，即连她也解释不清楚，怎么就与方霖如此了。
方霖自是说愿意负责，会娶她，可这叫她怎么甘心！
她喜欢的人明明就是魇君，她明明就要与这个手执天下大权、俊美无铸的男子成亲了，她与他打小还有着婚约，明明就是上天注定的一对。
现今，不过短短时日，她就没有了完璧之身，还怎么当那涅音宫夫人。
她越想越伤心，伏于姥姥的膝头上又是一阵痛哭。
“姥姥……。”她边哭边道：“我就是喜欢魇君……。”
药姥闻言，心底也是好一阵凄凉，她当年也是喜欢老魇君，可那又能如何，人家有了妻女，她只能远走。
现今，她的孙女儿还要如她一般，一辈子痛苦，不能与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么。
她若是喜欢那方霖，那该多好，药族的人也丢不起这个面子，长老们都说最好立刻与方家结亲，平息江湖流言。
还是她将这事压得下来，让再等等。
就是想着，若是素素当真不喜欢那方霖，这不是毁了她吗。
“一点都不喜欢方霖？”她抬手给药素素后背顺着气，“快别哭了，哭坏了身子，姥姥心疼。”
“一点都不喜欢，我就想嫁给魇君。”药素素说着就起身抱住药姥胳膊，“姥姥帮我想法子。”
药姥就恨她不争气，“不喜欢，你还能与他发生那等事！你叫我如何和老魇君说！”
药素素也是不知得怎么就和方霖这样了，还不只一次，当时只感觉与他两情相悦一般，顺其自然就发生了，可过后就感觉懊悔得想死，那明明就不是自己的真实想法！
她这会儿一想，就越发感觉不对劲，于是她就有些犹豫的道：“孙女儿……感觉是给下药了。”
“什么！”药姥顿时拍桌大怒，竟敢给药族的小孙女下药，这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第396章 一口咬定是清白身
“你感觉，是否那方霖下的药？”药姥见着孙女儿有些恍惚的神色，心疼之余，到底将火气压下了不少，“要是他，姥姥就给你活扒了他皮！”
她就这么一个孙女儿，千娇百宠的养大，没得让人这么作践！
江湖上谁不捧着她们药族，盼着与药族能联姻，就算一个小家小族与药族攀上关系，走得出去，也受江湖人的奉承与追捧。
这些年，凡是与药族结亲的人家，几乎都能在江湖上横着走！
在这种情况下，她的孙女儿身份高贵的很，嫁入魇族，身份是卓卓有余，而那云晏不过小小大凉一候府女，哪来的身份地位就能坐着那涅音宫夫人的位置？
也不怕江湖上的名门大族耻笑！
可现今，她的孙女儿却被……。
药素素看着姥姥眼底流露出的锐利，隐隐间有着杀气，顿时就有了些犹豫。
要说是方霖，她倒确定不下来，因为方霖掳她走之后，一直就在讨好她，对她温柔而体贴，她喜欢什么，都愿意给她寻来。
那天见那魇君即使受了双重的锢制，他也逆战着自己，不顾身上濒临死亡似的疼痛也要护着那云晏。
对于她这边的呼救却置之不理，她就极是失落与嫉恨。
她打小就没受到过这样的冷遇，心里伤心难过的时候，俊秀而风度翩翩的方霖处处做小伏低讨好着她，她的信心就是这么慢慢让方霖给拾回来的。
虽然她不喜欢他，但他毕竟也喜欢了自己那么多年，那几天一直也对她体贴尊重有加，没有逾越的行为，还是后来不知道怎么的才糊里糊涂与他越了轨。
现在姥姥看着就是要杀掉他的样子，她一下子就有些不忍。
“应当不是他下的药，毕竟……他对孙女儿还是挺好的。”她有些踌躇的道。
药姥听着就深叹得口气，照她这么说，倒也不像是给下了药。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他既对你好，你也不舍得他被为难，你们成亲不是挺好的么？”
“魇君那小子看着对他那女人是情深意重。”药姥叹气道：“你被带走的那几天，姥姥住在涅音宫里也想要偷偷处理掉那女人，好给你让位，可他护得极紧，先不说那幻宫里的迷阵，就说幻宫外边布置下的人，让一只苍蝇飞进去都难。”
“姥姥受过这感情的苦，你为何就非要往上扑？”
不说别的还好，药素素一听见魇君对那女人感情深，顿时就受不了了，嗖然就站得起身，恨声道：“那个女人就仗着长的好，还给魇族生了儿子，才得了他喜欢！”
“要是她没了那容貌，儿子也不认她，而我……我将来也给魇族留了后，他对我的感情未必比她的差。”
药素素说的这些都是可以用药族的秘药完成，药姥闻言神情之间就有了些严肃，“你当真就非嫁他不可？”
“姥姥，我非他不嫁！”她说着言语间就有些微停顿，“我，我虽然已非完璧，但也可以用药伪装……他必是看不出来。”
她说着就又蹲身下去搂住药姥胳膊摇晃撒娇，“姥姥，您就帮帮我吧，魇爷爷那么疼爱您，肯定听您的话。”
这句话惹得药姥禁不住就红了老脸，嗔怪道：“一姑娘家胡说些什么。”
药素素是知道老魇君与姥姥之间的深刻感情的，闻言就嘻嘻笑道：“原本就是。”
药姥到底是经不住孙女儿的劝说了，她这一辈子遗憾的就是没有嫁给自己心爱的人，自是不忍心孙女儿再走自己的老路。
“既然要嫁入魇族，那这阵子就得将势头造起来。”她沉吟得片刻，就道：“你对外必须一口咬定自己仍是清白身。”
“另外，那云晏没有江湖名门大族在背后支撑，势力不足，涅音宫夫人之位，你是有优势的，就由这一点散播出去，让涅音宫众人与长老，乃至整个江湖都不服云晏，让她低微的身份曝光，再与你的对比，收买人心。”
“毕竟，你的高贵血脉与身份要是嫁与魇族，涅音宫指定就得到莫大的好处，古往今来，讲的那是门当户对，那个女人没有背景，家族给不了涅音宫任何的帮助，只会让涅音宫众人嫌弃。”
世俗有话，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涅音宫众人既靠着涅音宫存活，必然就会为了自身利益作打算。
药姥的动作很快，与老魇君见了面，表明素素仍是完璧身，与人苟且那是子虚乌有之事。
老魇君自是没忘记前些时候给过她的诺言，安慰道：“阿芷不要着急，素素那孩子的婚约自然还作数。”
得到老魇君的准确答复之后，药姥就利用手中的人脉开始给孙女儿造势，先是在江湖里放出豪言壮言，说药族素来家风好，药族小孙女是被人污蔑，若是谁再胆敢乱传谣言，那就是与药族作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