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晏就想起周氏前世年纪轻轻就被逼自缢身亡,冀儿也是三岁就没有了,顿时整个人就如失去重心一样有些微微摇晃,李煜宸连忙过来一把将她扶住,安抚着她。
云晏抬头见哥哥那冷峻脸色已呈现出一片哀痛来,她心里低喊得一声哥哥……哥哥在前世也早早的就没有了……
她渐渐就挺直得腰板,道:“我进去看看。”
说罢也不顾众人的阻拦就往大厅里面走,一路奔向西厢产房,然后就见到里头拉起了厚厚的隔帘,而周太医正心急如焚的在那里守着。
云晏匆匆进去,感觉到浓重的血腥味已充斥得满室皆是,偶尔传来周氏被疼痛折磨得已是微弱的声响。
而周太医见她进来,受惊诧异之余连忙揖礼,“皇后娘娘。”
云晏微点下头就旋身进到了帘子里头去。
周氏躺于产床之上,鬓发凌乱,眼底乌紫,唇青白脸的,憔悴得吓人,云晏心里难受,过去就握紧了她手,“嫂嫂……。”
周氏已是没力气与她说话,仅是指尖微微动得一下,算是回应于她。
几个产婆方才也已是听到周太医的见礼声响,知得此是尊贵的皇后娘娘,俱是有些害怕的模样跪下请安。
云晏打量得她们一眼,便道:“都起来吧,好生看顾世子夫人。”
“是。”
此时周氏阵痛又起,嘶声叫唤之间,额间汗便直冒出,云晏连忙就拿起床边案几上的手帕给擦汗,然后就闻到帕子似乎有异香。
她嗖然回身看向那几个产婆,见得其中有两个微胖的婆子眼色间有些儿飘忽,就道:“你们可都是大凉京城人士?”
她们竟都蹲身行礼,回答说都是。
也是,哥哥与嫂嫂肯定会寻些京城里熟悉的有名气的产婆子,但若是许多年前就布置下来的暗桩呢?!
云晏冷笑得一下,便道:“夜王你们可都认识?”
她说完便紧盯方才那两个眼色飘忽之人,果然见那两人身形便有些儿微顿。
云晏冷笑更甚,“好大的胆子,黑手竟敢伸到这里来!你们是否都不知死字如何写?!”
那两个婆子便哆嗦着嗖然跪了下去,“皇后娘娘饶命。”
云晏便与外面的周太医道:“周太医,你到外面喊些有力气的嬷嬷来,将这二人捆绑出去,让世子发落。”
第199章 云府冀儿
周太医也给唬得一跳,这些医婆居然有问题!
想想自个儿侄女不知遭了多少罪,气得连忙就去唤几个嬷嬷进来捆人,那两个婆子却是再也不哭不闹,任由给捆走。
云晏冷眼看得一阵,这才将案几上好一叠带异香的帕子捧起,交给周太师拿出去与那几个医师好生看看,这到底是给浸上了什么歪邪东西。
回头见得周氏神色已涣散,心下一顿,就转而往那个独独余下的那个脸长、稍微有些瘦削的医婆看去。
见她神色倒是淡定,似乎正在专心致志的准备接生孩儿的物事。
云晏唇边渐渐就又溢出一丝冰冷笑意来,“你以为,有前面两个黑心婆子替你遮掩,你就能躲得过去?”
此医婆诧异抬首,她是怎么看出来的?不是配合得天衣无缝?她也不曾表示出来任何异样啊?!
陈唯听夜王吩咐,安排的前面两个医婆只是给探探路而已,最大的作用就是给她作掩护,却不曾想,这个皇后娘娘竟一下子就能揭穿开来。
云晏见她诧异,就冷道,“万事万物都讲究一个度,你伪装得过于平静,神色丝毫没有异常,这便是过犹不及!试问,与自己共事合作的婆子给捆出来发落了,还有谁能如此静心平气?”
云晏心里着急周氏现今的状况,简单冷言说得两句,听到外面有开门声响,传来哥哥与周太医的说话声,就旋身欲叫哥哥快来将此医婆拖出去打杀了事。
然而这个医婆可是练家子,抓起手边的剪刀就凶狠的朝云晏扑杀过来,云晏也是身虚体弱的,只能是稍稍躲得一下。
好在哥哥武功高强,听觉也敏锐,飞身进来一脚便将她踢飞了去。
云擎也是听到周太医说妹妹发现医婆子有问题,见嬷嬷们已将那两个医婆拖出来,他便在外面命人拖去杖杀。
之后放心不下便匆匆进来,正好撞到这一幕。
此时他都快气疯了,看着床上奄奄一息的妻子,又看看差点遭到刺伤的妹妹,过去抄起剪刀便将那医婆当场了断。
云晏看着那血溅的场面,微微扭过脸去镇定一下心神,就与云擎道:“哥哥,快将嫂嫂转移到东厢房去,这屋子里保不准还有别的不干净东西。”
云擎点得一下头,便用薄被子裹好周氏就送走,云晏跟着出去,见到有嬷嬷在外面候着,就道:“到前面与陛下禀报一声,让他命人宣宫里的医婆郑嬷嬷过来,要尽快。”
……
说来也怪,周氏转移到东厢房之后,气息渐渐就顺畅多了,医师们又都赶来切脉,皆是松得一口气,说赶紧熬一碗参汤过来,让喝下去补足气力,一会试着尽力生产。
郑嬷嬷也来得很快,毕竟是陛下的口谕通传,宫里派出的车马都是极好的,快马加鞭的赶路也就小半个时辰。
她来到东厢房之后朝云晏微微行得个礼请安,便开始有条不紊的进行接生准备工作。
云擎一个大男人也不能留于产房里面,安抚得周氏几句,再叮嘱得妹妹一下,就退出去等候。
虽然云府确实也有许多丫头子与嬷嬷,但云晏再也不放心宣她们进来侍候。
她就亲自端着参汤一口一口的细心喂至周氏嘴里。
虽然这过程周氏仍是有阵痛,但她都咬牙忍了,待参汤好不容易差不多喝完,气色也好转上许多。
郑医婆见她气色有好转,便过来请示道:“娘娘,世子夫人,咱们这就开始吧,可不能再拖了,当心孩子窒息。”
云晏连忙就点头道:“好,一定要保证母子安全。”
郑嬷嬷极是稳重的行礼,“这是自然。”
她话罢便拿出银针来,摸索着给周氏扎得几个穴位。
顿时周氏便腹痛加剧,嘶声喊叫起来。
郑嬷嬷连忙劝道:“世子夫人可千万要保留点力气,不能费力喊,好有体力生小公子呢。”
云晏就握紧周氏的手鼓励道:“嫂嫂你忍一忍,孩子马上就出来了。”
周氏痛得撕心裂肺的,已是听不清话语,但孩子要出来了这几个字倒是听清了,便拼尽全身力气去使劲。
如此折腾到四五更天左右,哇哇的孩子哭喊声音便响得起来。
云晏熬的这一夜也是快头昏眼花,但郑嬷嬷快手利索的将孩子擦洗干净,用小被子包好递给她时,她激动得手脚都有些微打颤。
她接过那孩儿搂在怀里,低头看着他那尚有些微皱的小脸,与前一世的冀儿英俊小脸重叠在一块,顿时眼眶潮意涌来。
冀儿,我是你姑姑,这一世,咱们都要好好的,听到了么?
姑姑要看你长大成人,看着你有出息,最好,还能看到你娶妻生子……
云晏抱着这小婴孩默念得几句,回头看到周氏因为已花光力气沉睡得过去,便抱着孩子往大厅外边走。
这一路走,她的心里都软绵绵的,感觉特别满足,冀儿就在她的怀抱里,好好的活着……她边走边时不时的低头打量他。
虽是紧闭着眼睑熟睡了,但狭长的眼缝看着应该就是大眼睛,俏俏挺挺的小鼻子,要多可爱就有多可爱。
云晏看着看着,唇边就忍不住有着软糯糯的温柔笑意,然后到得大厅那里,候在那里等她的李煜宸便看到了她这般神色,心下便是一顿。
他就见不得她这种神色是对着别人的,虽然那是个小婴孩,心下也极为不是个滋味。
云晏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此刻满心满眼里,还真将李煜宸都忘了。
她抱着婴孩走到云擎跟前,含笑道:“恭喜哥哥当父亲了,是个小公子哟。”
云擎神色微微有一刹那的激动,稳稳的将孩子接过来,“多得妹妹今晚回来,否则还不知后果如何,妹妹也是辛苦了。”
云晏嗔怪道:“这可是我的亲侄儿,辛苦算得什么。”
云擎就道:“那就请皇后娘娘给她的侄儿赐个名?”
云晏微愣得一下,眼底便有笑意满溢而来,“咱们盼了这许久,终于平安落地了,哥哥觉得‘冀’字如何?有着希冀之意。”
云擎想了想,便赞赏道:“甚好!”
第200章 罗氏与陈唯被撞见
李煜宸与云晏出了云府回宫的时候,天已渐放亮。
精神一放松下来,云晏彻底就成了懵糊模样,毕竟身子尚是虚弱,经这么一折腾,脸色就又有些发白。
马车行得一段街路,她便依偎在李煜宸暖和的怀抱里睡着了去。
李煜宸一手稳搂住她让安睡,另一手就轻抚上她又已略显苍白的小脸,心下怜惜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