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延光点着头道:“是,你嫂子娇气,受不得委屈,你少招惹她。”
方宝柔觉得脑子完全混乱了,姨母说什么来着——你表哥是个锯嘴的葫芦,不够贴心,嫁人还是要嫁知冷知热的好。
钟延光这是不会说话,不知道疼人的样子吗?明明就是心眼偏到天边去了!
讷讷应了几声“是”,方宝柔都快忘记自己是怎么走出去的了,耳边还回荡着苏绿檀轻快的笑声,内室人影成双,娇俏的身影似乎和高大的身影重叠在一起。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一年而已,方宝柔再回定南侯府,一切都不一样了,她孤冷傲气的表哥,怎么在苏绿檀这种女子面前俯首称臣,明明她还是钟延光最厌恶的类型才对。
发完了冷汗,方宝柔回了千禧堂,她一进院子就被人请到赵氏的屋子里去了。
赵氏见方宝柔失魂落魄的模样,担忧道:“你去哪里了?不是去苏绿檀面前受委屈了罢?”
孤身在定南侯府仰人鼻息,方宝柔蓦然听到赵氏的关怀,眼泪夺眶而出,扑到姨母的怀里抽泣。
赵氏轻轻地抚着方宝柔的背,道:“真去荣安堂了?”
方宝柔点了点头。
赵氏慌忙问道:“你没惹苏绿檀那小蹄子生气罢?持誉可在?你可千万别当着你表哥的面跟她怄气,否则持誉发起疯来,谁也治不住,太夫人指不定还要责怪我!”
心头一凉,方宝柔兀自擦掉眼泪,换了副平平静静的表情,道:“没有,嫂子没生我的气了,表哥也没有怪我。不管嫂子怎么做,我肯定不会让姨母和表哥为难的。”
松了一大口气,赵氏拍着自己的胸口道:“这就好,这就好。持誉发起疯来六亲不认,太夫人发起……怒来,也是不好对付,我吃过亏了,不想你也跟着吃亏,你毕竟姓方,姨母怕保不住你。哎,还好你懂事,不然又让苏绿檀那死妖精留有话柄了。”
方宝柔低着头,心里已经寒若冰霜,赵氏说的对,她是外姓人,定南侯府根本不是她的家,出了事谁保得住她?
谁都不是她的至亲。
眨了眨眼,方宝柔低声问道:“太夫人如何也对姨母发怒了?姨母没吃苦头罢?”
提起这事儿赵氏还胆战心惊加羞愧,遮遮掩掩道:“没什么事儿,总之少惹苏绿檀为妙,这府里老的小的都护着她,我算是怕了她了。”
方宝柔老老实实地答应了,又道:“姨母,从前认识的几个小娘子约我去她们府上作客,不知该不该去。”
赵氏心头一动,道:“先不急着去,六皇子妃姑姑家的表哥今年十七岁了,我年里听说正要说亲,前几天我都听到动静了,指不定哪日要宴客的。苏绿檀跟六皇子妃关系亲近,一会子我让她来,打听清楚了,让她领你去。”
方宝柔想了想,到底没有拒绝,赵氏当她默认了,便使人去荣安堂传消息。
赵氏要见苏绿檀,钟延光自然不放心,他怕方宝柔在赵氏面前嚼舌根,苏绿檀去了会吃苦头,便跟着一道去了。
赵氏见到钟延光跟着苏绿檀来的时候,一点都不惊讶,似乎习以为常,唤了二人坐下,道:“我就不多说别的了,知道你们两口子不乐意听。宝柔都十六了,亲事还没定下。我打听过了,六皇子妃的姑父是正五品大理左寺丞,宝柔父亲是正六品的官,只低两级,也不算高攀,绿檀你这两日替你妹子多费费心。”
说罢,赵氏转头看钟延光,道:“持誉,娘对你没别的要求了,你去卫所的那些时日里,宝柔好歹也陪了我几年,她的婚事是我心里的大石头,就烦绿檀帮衬娘这一次,好不好?”
赵氏极少会对苏绿檀这般“低声下气”,可见她对方宝柔这个外甥女是真心疼爱。
苏绿檀也巴不得方宝柔快些嫁出去,当然了,她更在意的是卖赵氏一个人情,往后赵氏少不得为了这事对她脸色也要好上几分,钟延光夹在中间也好做一些。
她希望他的夫君少一些烦忧。
钟延光自知待赵氏算不得十分孝顺,不过也不会勉强苏绿檀,便道:“看我夫人的意思,毕竟五品京官和六品地方官——差远了。”说到最后三个字,语气带着丝丝嘲讽。
苏绿檀顺势道:“夫君说的对,虽只差两级,若同是京官,方表妹模样尚可,人也机灵,倒好做亲,但是她父亲只是个地方官,成不成还两说。”
见苏绿檀肯答应,赵氏立刻道:“成不成再说,你肯答应就行!”
苏绿檀笑道:“这话是老夫人说的,成不成再说,可别到时候不成了要怪我。”
像是被人戳中了小心思,赵氏面上一红,道:“不会怪你。”
苏绿檀缓缓点头道:“六皇子妃姑父家的事我略知一二,他家公子确实到了要说亲的年纪,不过现在京中待嫁姑娘多,适龄的好郎君少,方表妹又是外省来的,只有被挑的份儿,能不能被挑上,看她的造化。”
赵氏放心道:“你肯引荐,以宝柔的容貌性格,杨家没有不中意的。”
撇撇嘴,苏绿檀必须得把丑话说在前头,她道:“老夫人,我知道您疼表妹,但是也小看了别家的姑娘,省得后面受不了打击。”
赵氏有点儿不高兴,她道:“宝柔哪里不好了?她哪里都好!又知道体贴人,小嘴儿又甜,德容言功样样不差。”
苏绿檀真想跟赵氏说有个成语叫“口蜜腹剑”,此刻不必她说,不久之后,赵氏也切身体会了这四个字的意思,此为后话不提。
苏绿檀眼下没直接驳赵氏的话,她只委婉道:“有些事还要看缘分,不是老夫人想了就能成的,譬如夫君眼里,表妹就只是表妹。”扭头问钟延光道:“对不对,夫君?”
重重颔首,钟延光道:“是了。”
赵氏轻哼道:“那不是因为有了你持誉才说这种话,你这……”你这种妖精,换了哪个男人都抵抗不住,更别说方宝柔这种内敛端庄的小姑娘了。
后面的一大串话赵氏都噎了回去,她自然不会蠢到在他们俩面前说,万一苏绿檀反悔了,方宝柔嫁不了好人家怎么办?
摆摆手,赵氏道:“行了,就这事了,我就不留你们用晚膳,反正我这里的菜也不合你们胃口。”
夫妻两个站起身,行了礼一起出去,廊下转角处,方宝柔往后躲了好几步,方才的话,她都听见了。她回了屋,丫鬟桂枝问道:“姑娘,老夫人说什么了?”
方宝柔摇摇头没有答话,钟延光比她想象中的难攻克多了,骑驴找马才是明智之举,若这边无法得手,嫁给杨家郎君,大抵是第二好的选择了。
这厢方宝柔写了信给从前在京中认识的小娘子,侧面打听杨家小郎君的事,那厢苏绿檀跟钟延光两个手牵着手,往荣安堂去。
夫妻两个十指相扣,苏绿檀拉着钟延光的手摆来摆去,她道:“夫君,你说这事能成吗?”
钟延光道:“看缘分,成功与否,母亲也没理由怪你的。”
“为什么?”苏绿檀还是觉得赵氏有千万个理由呢。
“因为方表妹确实没有那么好,人家看不上也正常。”
苏绿檀噗嗤笑了出来,道:“是你亲妹子吗?”
钟延光一本正经道:“老夫人就生了我一个,她是表妹。况且我也没说错,她父亲只是六品地方官,放在京中确实不够看。”
“那我呢?”苏绿檀也没往脑子里过,这问题脱口而出。
钟延光唇角微扬,道:“你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有的男人需要妻子家世好做助力,我不需要。”
“那你需要什么?钱财?”
钟延光反问道:“你的嫁妆我可曾动过一分?”
这话把苏绿檀给问愣了,钟延光他自己失忆了不清楚,但是她知道,从她嫁进来之后,除了她自己心里把嫁妆当做了钟府的财产,他可是一分钱没动过她的,太夫人也不曾过问一句,独独赵氏不知道哪里听来的风声,拿捏过她一次而已。
就是因为这样,苏绿檀才奇了怪了,钟延光娶她,真就是因为高僧批命?
放慢了步伐,苏绿檀问道:“夫君,你信神佛吗?”
摇摇头,钟延光道:“不信,我命由我,不由天。”
若是信神佛,他也就不会拿起手里的刀,也不会有满身的伤。
苏绿檀更加不解了,那钟延光到底为何娶她?只是为了哄太夫人开心?
“夫君啊,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假如太夫人要给你换一个夫人,你换吗?”
钟延光毫不犹豫道:“不换。”
苏绿檀心里欢喜,桃面含笑问:“舍不得我?”
钟延光扣紧了掌心里的小手,低低地“嗯”了一声,苏绿檀欣喜若狂,不断重复道:“舍不得我?舍不得我啊?舍不得我是不是?”
盯着苏绿檀笑逐颜开的脸,钟延光道:“嗯,嗯,嗯。”
苏绿檀顾不得别的,一下子跳到钟延光身上,抱着他道:“太好了!我好高兴,夫君喜欢我是不是?”
钟延光红了脸,没有把那两个字说出来,只是下意识地托住了她的身体,轻声道:“下来,仔细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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