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嫔妹妹还在生姐姐气吗?昨儿个实在是本芳仪没想到羊乳那般腥膻,真不是有意的!”王梦琪说的也没错,她虽然在喷出羊乳后将那碗扔了出去,那也实在不能怪她,她平日在紫荆楼,吃不下去东西潮的时候,也是将碗一起扔出去的,这扔得多了,便一下顺手,纯粹习惯而已,并没想着故意要给齐嫔那般难堪。
齐伊彤脚步一顿,转过头,脸上便挂上了疏离的冷笑,朝王梦琪草草问了好,道:“王姐姐莫要多心,妹妹却是不敢多姐姐心,生姐姐气得,方才是见姐姐与杨贵嫔言语正欢,怕贸然上去扰了两位兴致。”
明明知晓杨瑾书刚才对自己的态度,还这么说!是在讽刺她吗?她明明如今身份已经不同,为何她们还是不将自己放在眼中!王梦琪心头暗恨,也不想再和齐嫔多说话,在雨梅的搀扶下,施施然摇曳而入。
进了屋,太后在正中央斜躺着,神色略显疲惫,康太医指点出来的医女跪在太后身边,小心地为太后按压着膝盖上的穴位,王梦琪见此,福了福身道:“天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为了使自己看起来不会恃宠而骄,王梦琪特意将行礼姿势放得及其标准,浑身的力道由一腿支撑,想着不管别人如何看,她怀的是皇上的种,太后定不会看着她受苦。
可太后却只是松开了支撑着脑袋的手,盯着她上下来回打量,却不让她平身,王梦琪顿时脊背发冷,头顶冒汗,又是紧张,又是累地支撑不住。
眼看王梦琪身子摇摇晃晃,太后才悠悠开口道:“身子骨这般差,哀家的皇孙如何能生长的好,王芳仪,这段日子给你送去的补品,可都有食用?”
太后没有让她平身,王梦琪咬着牙努力让身子不摇晃,心头开始暗骂定是什么人在太后面前乱说话,太后才会这样待她!她要不要顺势摔倒?心中顿时脑袋直摇,她在这里摔倒明显是在向皇上告状太后苛责于她,离间了太后与皇上的感情,太后定不会饶了她!可是,她真的站不住了!眼儿巴巴地看了皇后一眼,王梦琪低声道:“太后送来的补品,梦琪都有仔细服用。”
“哀家如何听得不是这般。”太后眉头微微蹙起,看向一旁站着的灵英道:“灵英,外头都怎么传的来着?你给哀家说说。”
灵英称是,声音古板道:“回太后话,紫荆楼的人回话,说王芳仪害口严重,东西吃了多是吐了的,每次御膳房东西送来,连碗都领不回去的,都被王芳仪不小心摔碎。”
“皇嗣要紧,一些个碗筷算不得什么。”太后轻声道,看了王梦琪一眼,又道:“不过这规矩还是要再教教的,万一摔了瓷块伤到哀家的皇孙,便是来之不及,灵英,今儿个你便跟着王芳仪回去紫荆楼呆几日,定要看着王芳仪将那些补品都好好吃了。”
听到这话,王梦琪顿时吓得六神无主,灵英姑姑是何人?宫中谁都知晓,太后派人去监视她,便等于让灵英姑姑折磨她!有心拒绝,但那样的话她哪里敢说得出口,正想向皇后求情,就听太后朝皇后说道。
庭院宫深斗不休 第二百六十九章 千金难换十五碗
“皇后,听说昨儿个王芳仪在凤仪宫中,将羊乳弄了齐嫔一身,可有此事?”太后声音很温和,似乎有些为齐嫔抱不平。
听到太后这么一说,齐嫔和花婕妤都捏紧心弦,她们明明是皇后的人,那皇后与太后明里暗里都是对立的,太后怎会帮着她们说话!但这个时候,她们也只能默不作声,待看皇后如何应对。
曹惜雅笑笑,不奇怪这样的消息传到太后耳中,毕竟王梦琪的确有些太过恃宠而骄,得到些教训不足为过,“母后,这也不能怪王芳仪,是那天山的羊乳太过腥膻,王芳仪还害着口,不能怪她。”
太后眸中却闪过慎重之色,道:“哀家也听皇上说过,那天山而来的羊极难养活,宫中唯有两只,那羊乳营养极好,最适合孕妇服用,哀家拒了皇上,让皇上将这羊乳留给两个怀有龙裔的嫔妃用,你们可知这羊乳在外是千金难求,有价无市。哎……”
太后都舍不得用的东西省给了皇嗣,但这皇嗣的母亲却不看重,甚至用其来加害其它嫔妃,实在太过可恶!其它人在暗骂王芳仪不识好歹的同时,对那羊乳也充满好奇,想要知晓,这千金难求的羊乳究竟是个如何味道。
看了已经颤抖的已经快要跌倒的王芳仪一眼,太后挥挥手道:“快下去坐着吧,这一下子不能习惯的确也怪不得你。”
太后这样一说,王梦琪终于松了口气,差点跌倒在地,幸好身边的雨梅在后面将她支住,“谢太后。”
谢过太后刚刚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便听太后又道:“这东西,喝多了便能习惯,灵英,你让御膳房将之前存储的羊乳都取来,让王芳仪今儿个喝习惯了,往后便不会再过挑剔。”
这句话一说完,众人都十分怪异地看向王芳仪,太后说之前存储的,那究竟是多少,此时取来,便是太后亲自监督她喝完,无论什么东西,喝多了都会受不了,更何况是王芳仪明显十分排斥的东西。
王梦琪脸色一黑,别人想到的,她自然也是想到,心中焦急无方,只能暗自祈求那羊乳那般珍贵,存储量少一些。
郭莹莹从头到尾都没有看王梦琪一眼,见此时天后不再说,便找了话题,逗太后高兴,众女渐渐也加入其中,似乎大家都忘了王梦琪。
未过许久时间,灵英便带着五个婢女徐徐而来,每个婢女都拖着一个托盘,上面放了三碗冒着热气的羊乳,奶香飘荡,众人奇怪这羊乳为何没有那般说的哦腥膻味道,再看向王梦琪,觉得她的确太过骄纵,听说这羊乳极其美容,是她们寻也寻不得的。
王梦琪却不同,她本就害口,这个东西昨儿个尝了,已经如同毒药刻在她脑海中,更何况此时太后要让她喝下去这么多。
“王芳仪,太后赏的,借着热气儿,您便都喝了吧。”灵英走到王梦琪身前,在旁边的小几上放下两碗,亲自端了一碗递给王梦琪。
王梦琪深呼吸两下,此时太后盯着自己,皇后也不敢多言,这般屈辱让她几欲红了眼眶,忍耐许久,才将接过来的羊乳送入口中,可是那东西一入喉咙,胃里便是一阵翻腾,想要吐出,就要喷出,硬是被王梦琪压住,紧紧憋在口中,努力向下吞咽,可是这一口下去,就这般辛苦,她实在是不想看那羊乳一眼。
“看来王芳仪还是不习惯,无妨,喝快些便好了。”太后安慰一声,见王梦琪还是迟迟不愿动作,语重心长,满是关怀道:“罢了,灵英,还是你帮她吧!”
灵英就在等这句话,听到太后指令,顿时走到王梦琪身边,臂膀一伸便将她动作挟住,一手捏着鼻子,旁边侍女将羊乳送来,便开始如同给小娃灌药一般往下灌。
这样的情形,只有从前魏贵妃在时发生过,如此来得十分新奇,众嫔妃又吓,又幸灾乐祸,只苦了王梦琪胃里翻江倒海,想吐吐不出来,喝一半,洒出来一般在衣裳上面,挣扎地头发散乱,步摇也掉落在地,喉间发出呜呜的声音,却是一句话说不出来。
一碗灌完,灵英便紧紧捂住了她的口,接过婢女送来的第二碗,再次捏住王梦琪的鼻子,送到她口边。
屈辱的泪水从王梦琪眼角滑落,宫中从来无人与她这般一样,受这等苦楚,她不过是怀了皇上的龙种,每个女子都会害喜,为何太后偏偏要这样对她!皇后素日与她那般友善关怀,却一句话也不为她说,别的人,都是那般取笑的目光,今日以后,她还如何能够在大家面前站住脚!即便生了皇儿下来,众人也都会记着几日这一幕!
她心头好恨!好恨太后!恨皇后!恨这宫中与她抢皇上的所有女人!她们都想害她!
无边的自我怜惜,王梦琪却连哭出声都做不到,胸口衣襟已经湿透,脊背满是热汗,五六碗下去,肚皮已然撑了起来,可是那羊乳却如酷刑一般,还接连不断的朝她口中灌来。
杨瑾书看着这一幕有些不忍,太后这样也太过了,虽然她讨厌王芳仪,但这样痛苦的样子,她看了心头十分难受,而且,万一王芳仪惊得动了胎气如何是好!她这不过才两个多月的胎。
有些担忧地看向旁人,只见除了花含烟眸中有些不忍之色,旁的人或者垂头减少自己存在感,或者看着王梦琪那样唇角带着淡淡嗤笑,而皇后,则是看了太后一眼,眸中暗光闪烁。
皇后是乐见这种情况发生的吧,毕竟大家都看得到皇后对王芳仪是何等照顾,若王芳仪真的出了事情,这里是在太后的地盘,下此命令的也是太后,与她无任何相干。
这般想着,杨瑾书却也不说什么,她不是圣人,不会为了给一个厌恶之人求情而将自己陷入其中,今日这事情过后,众人的精力都放在太后的安危与王芳仪此事之上,想来太后也顾不上她惠竹堂。如今已经过了四十天,她心里好担心紫陌姐姐,这两日定要找个机会去看看紫陌姐姐是否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