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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病得宠着治 (白霜白)




第30章 我可以亲你吗
  “……”
  蓝漪下意识把面具重新掩了回去,然后死死捂住脸。花小术很莫名,伸手又想去揭,却被对方手足无措地急急按住。
  “怎么了?”花小术纳闷道。
  蓝漪没有说话,整个人沐浴在月辉之中,寂寥且没有鲜活的气息。
  明明挂着充满喜感的猪头面具,却让人生不起一丝笑意。没由来地,花小术想到:“你哭了?”
  就算看不见他的脸,也听不见他的哭声,可花小术还是发现了。
  “……嗯。”
  蓝漪的声音轻若游丝,低哑疏冷:“哭了,所以别看。”
  “是因为我走散了吗?”花小术不确定地思索着,踌躇道:“我以后不会乱跑了。”
  “为什么?”蓝漪偏过头,低声喃喃:“为什么来找我?”
  花小术被问得有点愣:“我买了水灯,给你也买了一个。”
  “所以我来找你了。”她终是再次伸手去揭他的面具,这次对方没再挣扎,只稍轻轻一掀就能看得一清二楚。花小术轻声说:“别哭。”
  月下的脸庞苍白,容色薄冷,犹如黎明困兽在煎熬中挣扎,痛苦地乞求着什么。
  一滴眼泪映着月华,凝结在他的眼底。当泪水撒裳,蓝漪压抑不住地垂首,在她没有察觉之前欺近了她,轻轻吻上她柔软的唇瓣。
  突如其来的一吻令人遂不及防,花小术神情微滞,未等她做出任何反应,蓝漪已经悄然退开了身子,离开了她的双唇,一如轻拂的风浅尝辄止,又如他的感情小心卑微。
  “对不起。”蓝漪眨着泪,低声咕哝,带着细不可闻的颤音:“我能亲你吗?”
  “……”你已经亲过了。
  意见征求来得毫无诚意,要不是他脸上还挂着泪,花小术说不定会一拳相待。可是她摸摸唇,方才蜻蜓点水的一吻不痛不痒,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对不起。”
  花小术回过神来,发现他已经将猪头面具覆回去挡住脸,说不尽的凄凉苦楚,滋味万千。
  “别遮了。”花小术索性把他的面具抢了过去:“不看也看光了,不亲也亲过了,还遮来做什么?”
  原以为蓝漪会结结巴巴地露出羞赧之色,又或者为了这个一不留神而偷走的吻窃喜欢狂,可是他没有、什么都没有。
  花小术不确定是不是在失散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刚刚一起看花灯巡游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她看不懂蓝漪究竟在心底苦苦挣扎着什么:“不喜欢上元节吗?”
  蓝漪木木地摇头:“喜欢。”
  花小术不确定地又问:“不喜欢水灯吗?”
  蓝漪的脑袋又晃了晃:“喜欢。”
  “那,”花小术仰起脸,瞅着他:“不喜欢我吗?”
  蓝漪低眉垂首,将一个词含在舌尖,慢慢转化为一种魂牵梦萦的苦甜滋味,牢牢印烙在他的心尖,铭记永远:“喜欢。”
  花小术莞尔:“那陪你喜欢的人放你喜欢的灯过你喜欢的上元节,你应该高兴一点。”
  蓝漪的双眼水色潋滟,他默默凑近花小术,确定她没有闪避的意思,额头扑通一下抵在她的肩膀上,缓缓闭上眼。
  花小术莫名其妙地成了蓝漪的人形枕,虽说不是很重,可这个姿势有点微妙,还有点累啊。
  “蓝大哥?”花小术怀疑没有动静的蓝漪已经睡着了。
  蓝漪闭着眼,幽幽开口:“小术,我想回墨凉了。”
  花小术怔忡了下:“这里不好吗?”
  “不好。”蓝漪半睁着眼:“一点也不好。”
  花小术望着夜空悬挂的一轮圆月,轻吁道:“哪里不好?”
  蓝漪没有回答,花小术只得勾着他的背脊轻轻地拍,就像安抚孩子一样:“我要是你,就把全部都说出来,长痛不如短痛。”
  “不行。”
  他的回答软弱且无力,花小术动作一顿:“为什么?”
  “我害怕。”怕失去你。
  花小术无奈地笑:“你又来了。”
  她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轻推蓝漪:“那就不说了。我们去放水灯,然后回家,时候不早了。”
  蓝漪静默许久,这才慢慢放开花小术。
  花小术拉着人想回青泔桥去放灯,可蓝漪不愿意:“那里人太多了。”
  但诚如卖面具的老头说的,这里小沟小渠也放不了灯。花小术只得把卖灯的老妪那番话搬出来:“听说许下愿望的水灯会乘着青泔河游入水神的故乡,得到聆听的人们就能够愿望成真。”
  蓝漪撇撇嘴,无声表示嗤之以鼻。
  花小术好整以暇道:“万一真的实现了怎么办?”
  蓝漪耷拉的耳朵动了下:“你的愿望是什么?”
  花小术眨眨眼:“想起过去?”
  蓝漪瞬间黑脸:“那不去了。”
  “那……”花小术牵着他边走边想:“保佑以后每年都能和你一起去青泔桥放灯?”
  蓝漪沉默两秒,闷哼了哼:“不灵的,不灵的。”
  花小术轻轻松松地说:“灵不灵都没关系,我只是想让你陪我一起去放灯而己。”
  蓝漪跟着她走出胡同巷尾,热闹的都城人声鼎沸,灯火依旧。原本已经褪色的世界一下子绽放出绚丽的色彩,将他的深瞳点缀得烁亮夺目,七彩斑斓。
  蓝漪克制地抿着下唇,以期不让得意变得过于忘形,不让美满变得过于张扬。
  此时青泔桥上人满为患,那里早早没有了池镜的踪影。花小术指着拱桥之上:“对了,我今夜见到一个人,他在那里吹了首‘解语花’。”
  “每次听见他的曲子,我就没由来想到你,不过他吹的可比你好多了。”花小术情不自禁地笑笑,特意回头看蓝漪:“他还询问过你的事,不过我没敢直接把你的事告诉他。”
  花小术好奇地问:“他是安宰王爷池镜,你认识吗?”
  心不在焉的蓝漪讪然抬头,勾着唇冲她一笑:“不认识。”
  *
  元宵过后,花爹进入吏部正式当差,头天报到见到了眼熟人,正是当日给他保结送审调任文书的那两名堂官张参和李巳。
  吏部本来就是负责官吏的考核升迁调配管理,虽说花一松由一介地方小吏突升京官六品捡了好差,不过张李两位大人均是见怪不怪老神在在,尤其当初在花一松来递申请时他们就已经留下心眼,而今果不其然印证猜测,自当乐呵呵地拱手作揖道恭喜,热络关系套近乎。
  别人愿意主动结交,加上花一松本身是个自来熟,三两下已经和周围的同僚打成一片,混得那叫一个风声水起。
  当然,也不是说谁人都是这般好相与,就比如他的顶头上司吏部尚书霍大人。只见他远远行来,眼尾扫过一眼,语气颇有些阴阳怪调:“想不到花大人十年外调竟还有重归京师的一日,本事当真了不得,果不愧是曾经名冠京师的不世出之大才子,本事能耐真是叫人不敢小觑。”
  花一松瞅着他那张老脸完全没印象,好在身边的同僚悄悄给他提点一二,方才恍然想起这是谁。
  别看霍尚书一张老脸活像比花一松大一轮,其实他们两人可都是同期的同龄人。只不过在霍尚书还是个芝麻小官的时候,花一松已早早官居要职高压一筹,如今风水轮流转了,霍尚书自是气焰嚣张使劲地作。
  诚如霍大人酸不溜丢的一句‘名冠京师大才子’,年少的花爹才子之名冠绝京师,年纪轻轻就已拜得陆太师门下深得器重,才气过人又生得倜傥风流,放在当年绝对是人人酸而恨之的人形靶子。
  可想而之,花爹被贬官之后,多少人上赶着踩他一脚,恨不得把他整个都碾扁了,要他死无全尸永不超生。
  只可惜花爹是个福泽深厚之人,时隔多年竟真的给他一朝翻身回来了。
  霍尚书冷冷眯起双眼,看他的眼神充满了浓浓的敌意与不友善。
  花一松没想到这么多年以前的陈年旧事还有人惦记,他老老实实憨厚一笑:“承蒙霍大人提擢,下官今后定当殚财竭力报效朝廷,绝不辜负圣上美意,还有大人您的厚爱。”
  “花大人这话,本官可不敢当。”霍尚书冷冷淡淡地说完话,孤傲清高地挥袖走了。
  头天上班就和顶头上司看不对眼,众人对这位新同僚纷纷投去同情的一眼,张参李巳一左一右揽住他,语重心长地安慰道:“你别放在心上,想开点。左右无论换谁顶这员外郎一职,咱们霍大人都是看不顺眼了。”
  花一松挠挠脑袋,好奇地问:“此话怎讲?”
  “你这位置原是他侄子坐的,年前不小心犯了点事被人抓了马脚给下放外调出京,背地里都说这事其实针对霍尚书干的,他老人家心里头气不顺,肯定得找点由头寻你这新人麻烦的了。”
  花一松这才想起来,在他之前的那位吏部员外郎貌似也姓霍,原来是这位霍尚书的亲侄子。
  其实这吏部员郎就是个闲职儿,区区从六品的官阶,位置说高不算高,手握的权利说重也没多重,有点本事的人大抵看不上,但用来给自家人安插职务却是最合适不过,再怎么轮谁也轮不到一个十余年不在京师的编外人士,还是个曾经被他眼红得不要不要的死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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