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桂兰自然明白逢氏是讽她打扮太过了。这老妖婆,倒是一如往常的嘴毒。刘桂兰心下暗恨,想了想抚着鬓道:“看婆母这小气的,到底是小家小户里过惯了。就这点子东西,不过我全部首饰衣裳的九牛一毛!您儿子,给了我那许多呢,我不要都不行!要了不用也不行!必得穿起带起给他看才高兴!没法子,我只能打扮的略招展了些。”
逢氏点点头:“哦,略招展了些,我看是不招人,却招耗子。看看,耗子都在上边做窝了。”说着伸手在她头上一抓,然后送到刘桂兰面前,就见一只粉嫩嫩的初生小老鼠给倒抓着尾巴蹬着腿儿叽叽叫唤!
顿时殿中响起女眷们齐声尖叫。刘桂兰尖叫过后,转身跑开躲入景泰帝怀里。“我头上有老鼠窝么,有么?”她惊惧在头上乱抓。
“没没没,她耍戏法呢。”景泰帝安慰她:“你忘了,她最会变戏法了。”
“当真么?我不太记得啊?”刘桂兰惊疑看向逢氏。
“你还是别招展了,安安心心过日子罢。”逢氏挑挑眉。
她手段太下作了!刘桂兰咬着唇,委屈地看着景泰帝:你要给我做主啊,男人!
景泰帝不得不出声维护自己女人:“娘啊,你你你快把把玩意儿扔了,你既投俄来了,就不能再使你那些江湖伎俩。得依着俄这儿的规矩来。”
“好好好,依着规矩来。”逢氏一扬手,把小老鼠扔进他身边的吴用怀里——吓的吴用也蹦了一蹦,赶紧又扔给了小太监——“那依规矩你和你的桂兰儿得拜我是吧,你们拜吧,拜吧。”她大马金刀地往景泰帝之前坐的宝座上一坐,那气势却比景泰帝还强。
景泰帝腿一软,便欲下跪,突然却又停了下来。“你们先散去,先散去。”他示意众臣子及女眷退下,然后吸了吸气壮了壮胆道:“倒叫你把俄饶了进来,拜什么!俄才不拜你!又不是俄请你来的,你早跟爹和离了,走的时候你也放过话,老了才不要俄供养。俄不拜你!俄也不留你!你也不是太后!”眼睛却不敢跟逢氏对视,只心虚地旁顾左右。
刘桂兰听他这话自然称心如意:“对,婆母以前是这样说过!”说着向景泰帝抛去一个赞许的眼神。
“二哥,”范信芳见没了外人,便改了称呼:“以前是以前,现下不一样了。你是皇帝,你得以孝道治天下!若天下人知道你不供养婶娘,怕不戳断你脊梁骨!”
“啥婶娘?你倒是不外道。”景泰帝今儿怎么看范信芳怎么不顺眼:这厮素日不是自诩清高么?如何见了老娘就鞍前马后的奉承了?撇着嘴道:“俄是皇帝,俄爱咋地咋地,你管不着!”
“就这混账样儿还当皇帝。”逢氏却丝毫不恼,笑着与范信芳道:“芳哥儿,你我联手,把他这皇位夺过来,给你坐,如何?”
范信芳瞠目结舌,而景泰帝已然觉着胸腔子要气炸了:“你,你还是这样,你就从没把我当你亲儿看!”
“你刚刚还说了,你不拜我,也不养我。”逢氏悠然道:“这是亲儿子呢?是你先不把我当亲娘看,我就不把你但亲儿看咯。我这个人,最是公平的,你知道的。”
“你你你,”景泰帝无言以对,然心中愤懑之气愈盛,随即转化为酸楚之味。最终一跺脚,竟推开众人,跑出殿外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玄儿&凤竹:奶奶威武!
☆、晋江独发
“小二哥,你等等我!”刘桂兰也慌忙拔腿跟上。
“你站住。”然被逢氏喝止了。一听她那威严有力的声音,刘桂兰下意识就停下了脚步。
“现下天也晚了,走了这么久的路,我得好生歇歇了。你来伺候着。”逢氏向她伸出只胳膊。
他儿子都不肯认她,她还有脸这般神气?“小二哥都不肯养你,我凭啥伺候你。”刘桂兰刺棱着头道。
“我先把话放下,你们不肯奉养阿奶的话,我养,我带阿奶回梅花村过日子。”周玄出声道。
“凭你自己能养活了?”刘桂兰小声嘀咕。
逢氏朝周玄摆摆手,示意他别出声。“你过来,我给你带了好东西。”她又与刘桂兰道。并伸手撩袖子,一串水汪汪的翠绿珠子在她袖口若隐若现。
这老妖婆使钱倒是大方的。刘桂兰顿时又松动了眉眼,提步款款来到逢氏身旁:“啥好东西啊?其实也不稀罕,现下啥好东西我没见过?”
然逢氏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骗你的,小傻瓜。还是和以前一样好骗。”
她的手铁钳也似,钳的刘桂兰剧痛无比。“你做什么!”刘桂兰吃痛挣扎,却如同被老鹰攫住的小鸡也似,半分也挣脱不了。
“我叫你伺候着。”逢氏淡定道:“便是不关老二,你也得伺候我。可别忘了,你可是老娘从你那欠了一屁股赌债的爹娘手上买下来的!你的卖身契,都还在老娘手上呢!”
“啥?不是烧了么?!”刘桂兰震惊道。
“那也是骗你的,”逢氏挑挑眉:“谁叫老二看上了你,一定要娶你为妻呢。烧张废纸,哄哄你们罢了。”
“你这老.....”老妖婆!老不死的妖婆!叫她喝破旧事,刘桂兰心中发虚。暗忖好汉不吃眼前亏,过后挑唆周老二和她算账便是。便道:“好,我伺候你便是,你放开我,疼死了!”
逢氏却不放,只收了手上劲道。“老二这殿阔朗大气,我就歇这儿了。娃儿们还有孙媳妇你们都回吧。过后咱们再好好叙话。”她说着扶着刘桂兰站起来。
“苏氏得留下来!我伺候我婆母,苏氏你得伺候你婆母!”刘桂兰还想拖人下水。
“懂不懂点事。”然逢氏斜睨她:“这是老二的卧房!哪里有儿媳妇进到公公卧房里伺候的道理?你们快去吧!”
周玄等依言告辞离去。
范信芳临走有劝慰逢氏:“想来是这事发突然,二哥一下子心里转不过弯来。婶娘莫急,带我去好好和二哥说道说道。”
“我生的儿子,我还不知道他?”逢氏却笑道:“我自有法子对付他,你不必管。”
眼看人都走了,刘桂兰瞅着逢氏没留神,猛地挣脱了她的手,拎起裙子往外冲。
逢氏不慌不忙,龙头拐杖往前一送,啪地把刘桂兰绊了个狗吃/屎。
“大哥你看见打仗了么?看见杀人了么?”“大弟你哪儿伤着了,快给姐看看。”“大哥路上都有什么好玩的?”“大哥哥想我了么?”“大哥你今晚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回到含冰宫里,五个兄弟姐妹把周玄团团围住,问个不停。他们的确也是很想周玄了。
周玄看看被挤到一边的苏凤竹,苏凤竹跟他吐吐舌头。周玄咳嗽一声:“别的先不说,我给你们带了件礼物,千里迢迢带回来可是不容易。”
他说着去隔壁放行李地方,不一时抱了个布罩着的硕大箱子。“是我路上遇见,亲手抓的。”放到地上,把布一揭,孩子们顿时啊的一声:原来这是个鸟笼,里面架子上栖着通体白莹无暇的一只大鸟儿。尤其那尾羽,从架子上一直垂到地上,足有半人高。
“好漂亮的鸟儿”周紫捧脸惊呼。“大鸡大鸡!”粉粉则指着叫。
鸟儿半垂着眼睑,神态很是高傲,闻言眼睑一抬扫过粉粉,依旧又垂下去。
“不是鸡,这叫孔雀,这白的特别罕见。”周玄告诉她。
“怎么动也不动,莫不是生病了?”苏凤竹笑问。
“嗯,怕是路上闷的,没精神了。”周玄道。
“那不如把它放出来,孔雀不大会飞的。”苏凤竹又道。
周玄便依言打开了笼门。刚还没精打采的白孔雀,立刻嗖地钻了出来,划动两爪就跑。
“哎呀,别跑!”孩子们便跟着去抓。一时堂中鸡飞狗跳,便是周嫣周青也加入了抓捕队伍。
唯有兔儿,倚着墙抱着双臂,看着拉着苏凤竹偷偷溜走的周玄,不屑的冷笑。
然便在此时孔雀跑到了他面前。“兔儿你快抓着它快抓着它!”追在后面的周青大喊。兔儿作势去抓,却是鸟儿没抓着,反撞到了周青怀里,俩人滚做一团。
“哎呀你看,我真没用,没把你撞疼吧?”兔儿擦擦周青脸上沾上的鸟毛道。
“没,没......”周青忙不迭地收回环在兔儿腰上的手:好、好细!
那边,进了卧房,把门牢牢拴上,周玄欢呼一声,便把苏凤竹扑倒床上。
长久的缠绵过后,已是深夜。两人却都没了困意,苏凤竹俯在周玄胸前,手轻抚着他那结痂未落的伤口,问他这一趟出去的件件桩桩。
尤其是逢氏祖母的事情,苏凤竹尤其好奇。“一教之主,手下数千人,掌控一地水运,真真是让人意想不到。以前我只以为是普通妇人,改嫁到了他方,故而你没有提起我也没有多问。”她道:“如今却要问一问你,祖母和陛下间到底怎么回事?为何陛下不肯奉养祖母啊?”
“一则祖母本事大,动不动就训斥我爹,我爹总是觉着祖母瞧不起他。二则,更要紧的,却是因为我爷。”周玄叹息道:“我奶都不知道这事儿,我也在她面前假装不知道,和你说了你可别跟旁人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