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担负着亡国之君的骂名去见列祖列宗,朕,宁可魂飞魄散。虞帝闭紧眼睛:更何况,事情还有一线转机,朕布下了勉儿这一步棋,只要他与风峦海逃出去,复国,就还有希望!朕若能见到这一线希望,便是魂飞魄散也是值当的!
苏勉早已到了狱中,见到风峦海。
“发生了何事?陛下为何神色这般难看?”风峦海一打照面就发现今日的苏勉不对劲。
“啊,风,风卿,你,你说我是不是在做梦。”苏勉神思恍惚地道。
“自然不是在做梦,陛下莫不是还没睡清醒?”风峦海扶了他坐下,又奉上热茶。
苏勉仰头张嘴就是一大口,又噗嗤喷出:“烫!”
疼痛才让他回了回神:“我,我当真没做梦?!风卿,父皇他,他活过来了!”
“嗯?”风峦海皱眉:“陛下此话何意?”
“就是就是,我刚见着我父皇了!”苏勉紧紧抓住他的手:“他,他活过来了!不,也不是活过来了,他就是周贼,周贼就是他!”
如何这般胡言乱语的?风峦海大惊:“陛下这是说什么胡话?”
“我没说胡话,是真的,真的你信我,我父皇变成了周贼!他刚召了我去,叫我来救你,一同逃走!”苏勉激动的嚷嚷。
风峦海警觉地捂住苏勉的嘴:“陛下慎言,小心隔墙有耳。”
“哦,对,对。”苏勉猛点头:“咱们出去后再说,咱们赶紧离开这里。”说着拉着风峦海往外走。
“陛下,臣如何出的了这个门。”风峦海按住他,心中却愈发觉着他糊涂。想莫不是给人算计了,吃了迷药?
“能的,能的,有圣旨,父皇给的圣旨。”苏勉忙手忙脚乱从袖中翻出那圣旨,给风峦海看。
新朝的御宝,风峦海并未见过,看了这圣旨也不知真假。但他自幼在阴谋诡计中摸爬滚打长大,此时脑中瞬间闪过万千念头:又是下药又是圣旨,苏勉定是落入了旁人的阴谋中。许是眼见着周玄要封太子了,有人便借机生事,想从他这儿入手,牵连苏凤竹乃至周玄.....哼,倒是好打算。想拿他当棋子使?却也太狂妄了些!
“风卿,别愣着了,快走啊。”苏勉又拉他:“出去了咱们就直奔城外,一径往北疆而去,去寻兔儿。哦,风卿你还不知道吧,兔儿就是我的双生弟弟。咱们去寻了他,共商大事......”
“陛下当真糊涂了,你何曾有弟弟。”风峦海把他按着坐下:“陛下莫不如歇息会儿清醒清醒。”
“我有的,当真有的,原是给我母后养在暗地里,人都不知道。他可厉害了,飞檐走壁、装神弄鬼什么都会。还会装成女子,以前他就装成女子在宫里和姐姐我们住一起......”苏勉急急解释。
这是吃了迷药出现幻觉了吧。风峦海开始担忧苏勉。忙唤狱卒:“承美侯似是身子抱恙,烦请速速通报宫中,请楚王妃来照看。”
“你在做什么啊?你不信我?我说的都是真话!”苏勉激动地手足并用阻止他。今日所遇之事委实离奇,因此苏勉激动之余再不复往常美好澹静的仪态,动作粗鲁。风峦海就想,这是开始发狂了啊!
“你不信我也罢,先离了这里我再慢慢与你解释!你还不肯走?你不走我就撞死给你看!”苏勉焦急无法,竟把头往墙上去撞!
哎呀,都开始自残了!这药真是厉害!“陛下,冒犯了。”风峦海叹口气,伸手给苏勉后脖颈上狠狠一下,苏勉便软绵绵昏倒过去了。
很快苏凤竹和周玄联袂而至。见到苏勉手上的圣旨,二人便知道是虞帝的手笔。对视一眼,各自心中暗呼好险。
“请公主照顾好陛下,万勿再让他中了这样的圈套。这次要不是臣警觉,还不知会闹出什么岔子来。”而风峦海忧虑地与苏凤竹道。
“风兄真是个人才啊!”周玄欢喜地拍风峦海的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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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应该很快就要结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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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写的还是一个小公举。
文案如下:
十年前,年幼的长广侯之子宋愿,向那因自己父亲战败而被迫出塞和亲的小公主刘昭发下誓言,
必横扫大漠,迎她重归汉家。
十年间,这誓言成为他的执念。
十年之后,他终于守诺而至。
然执念已成习惯,不得解脱。
必得把那人归于己家,才能安心。
不曾想,十年间人事全非,
曾经视他为救命稻草的公主,此时从容不迫地拒绝他:
不必了,本宫的男人够用了。
么么哒,爱你们。
174、晋江独发
那道圣旨很快又被送回了虞帝面前。虞帝一见, 气的横眉竖眼:这没用的东西,这么简单的事儿都做不成!
“父皇也不必责怪勉儿。”苏凤竹明白他心中所想, 因此道:“只能说这周家的运道太好。女儿已是数次见识过了的。这, 可能就是所谓天命吧。”
“天命若不顾朕, 又何必让朕归来?”虞帝哪里肯信:“便是事已不可为又如何, 虽然朕附身在周贼身上会日夜为阳气侵蚀, 可周贼也会受鬼气损害。朕便是魂飞魄散了,也不能让周贼好过!”
互相伤害的症状已经开始出现了。虞帝只觉着神思似有火烧, 痛苦不已。而这具身体,则冷的冰人, 脸色白中透青, 不似活人。现下不用绑他, 他也爬不起来了。
“你给你儿女积点德行不行?”给周玄抱着的景泰帝怒斥他:“你再多占朕的身子一刻,信不信朕叫人把你那没用儿子砍了?”
“朕不信。”虞帝吃定他碍着周玄不敢伤害苏凤竹姐弟。
“你, 你别当这样朕就拿你没法子, 朕是谁, 能叫你吓住?!”景泰帝恶狠狠地道。扭头却是吩咐身边的周玄:“去,命人娶黑狗血、公鸡血还有屎尿来, 朕就不信弄不走这死鬼,弄不走他也恶心死他!”
“爹,冷静,冷静。”周玄无奈道:“岳父大人也冷静。岳父大人, 此事就当真没有回旋余地么?”
“别叫朕岳父,你不配。”虞帝冷冷地道。
“我知道我德才皆不如凤竹。”周玄从容道:“可自我娶凤竹之后, 未曾让她受人欺侮,未曾让她有一日伤心,未曾让她操劳受累,未曾让她担惊受怕。岳父大人我倒想问问,她身为你的女儿受你庇护之时,你可能做到如此?”
“朕无需与你说这些有的没的。”虞帝不屑地道。
“眼下岳父大人行此举伤害我爹,你自己是痛快了,过后等你走了,我爹记恨凤竹怎么办,你当真就不肯怜悯她?”周玄也有些激动了。苏凤竹看看他,欲语又止,只静静握住了他的手。
“朕已经怜悯她够多了。”虞帝丝毫不为所动。
周玄深吸一口气:“身为帝王,你丢了江山;身为夫婿,你与妻子反目成仇。你唯剩下父亲这一块儿,还可挽回,还可让你得到生而为人的最后一次圆满。到底要不要,请岳父自己决断吧。”语罢拉着苏凤竹就往外走。
“玄儿,说的真好,说到人心窝子里了!”景泰帝大声喝彩,又挣脱周玄的怀抱,得意洋洋跳到虞帝脸上踩他脸:“还看不上朕的儿子?还瞧不起朕说朕是泥腿子?朕这泥腿子养出的儿子比你的强多了!”
“好了好了陛下快走吧。”苏凤竹心疼自己爹,忙把他抱走:“猫崽子们该饿了,你该给它们喂奶了。”
“不要啊!”景泰帝一听又是一声哀嚎。
他现在是怕了这给猫儿哺乳。小猫身体小嘴劲儿可不小,每次吃奶都吮的猫乳/头剧痛——他从来不知道哺乳会这么痛,跟上刑也似!偏生每次他在那儿痛不欲生,他娘还要在一旁捧腹大笑,好不羞人气人!
喂完小猫吃完午饭,等周玄夫妇和景泰帝再见虞帝的时候,虞帝终究勉勉强强开了口:“朕答应你们离开。不过,朕有几个条件。”
“岳父大人尽管提就是。”周玄和苏凤竹心中大大松了一口气。
“快说吧快说吧!”景泰帝急切之色浮于面上。
“第一件,立刻封你儿为太子,封我儿太子妃。”虞帝看向景泰帝。
“这好说,朕原也是这般打算的,不是因为你已经办妥了。”景泰帝道。
“朕要当面看着颁下旨去。”
“也依你。”
“这第二件,” 虞帝看向周玄道:“他日你登基之后,太子须立凤竹的孩儿。以及往后百代千秋,你周氏的皇帝身上,都须有我苏氏的血。”
“这个岳父大人更可放心。”周玄笑道:“除了凤竹给我生的孩儿,我不会有其他孩儿。”
“哼。”景泰帝不甘心地哼一声,却也没说什么。
“哼,”而虞帝也不信地哼了一声。又道:“这第三件,朕要与兔儿见一面。”
“兔儿是谁?”景泰帝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