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着试着,周玄从前朝回来了。“回来的正好,看我的夏裳,好不好看?”苏凤竹到他面前打个转儿。
“我媳妇的眼光,自然没错。”周玄笑道,那笑意却带着点勉强:“就是这没穿好啊。”说着伸手把苏凤竹敞开的衣领用力一合。
“不是,这儿就是要开着的,开着才好看。”苏凤竹拍开他的手,复又把领子拉拉好。
“还是不开的好。”周玄又给她合上:“等没人了咱再开着。”
“你,我又没露什么!再说京中姑娘家都这样穿呢。”苏凤竹明白他意思,啼笑皆非。
“哥哥是个土包子!”周紫冲周玄吐舌头。
“土包子就土包子,反正我媳妇儿就不给人看。”周玄捏她脸蛋。
苏凤竹却看出周玄脸上残留着两分恼色。“怎么了,今儿个谁气着你了?”她问周玄。
周玄并不瞒她:“最近傅大哥也不知怎地了,脾气是愈发的轴了。这两日上表,要给他那个妾室枚冷请封侧妃。父皇不允。他便又指使他的人造势,说都是前朝女子,是凭甚你能封正妃,却不给他的妾室封侧妃。我揣度他意思,竟是想阻挠几日后你的册妃仪典。”
“唔,看来我这事儿又成了他和你、和你爹较量的把柄呢。”苏凤竹皱眉。
“我原想着,他现下正是得意时候,行事张扬些是有的,我能让他些便让他些。”周玄恼火道:“但欺负到我媳妇儿头上,却休怪我和他翻脸!”
“唔,你翻脸却是有些不太合适。”苏凤竹眼波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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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一到转折时候,作者君就要卡住嘤......
133、晋江独发 ...
这夜, 卫王府中,枚冷伺候傅见省宿于书房中。
夜深时分, 傅见省已沉沉睡去, 枚冷却睁开了眼睛, 悄无声息地起身。她小心翼翼地行至书桌前, 打开桌上摆的整整齐齐的一沓帖子。
这是别的府邸请傅见省赴宴的请帖, 不是什么要紧东西,故而才这么大咧咧放着。不过对于枚冷而言, 却是足够有用了。
进了卫王府这些日子,她已经摸清楚了:傅见省与王妃裴氏之间, 外人面前相敬如宾, 内帏里也是一样。虽说傅见省每日若在府中夕餐必与裴氏及世子一起用, 初一十五也至裴氏房中过夜,但俩人很少说话。是礼节性的话都很少, 更勿论交心。
而这两天, 裴氏难得找傅见省叙了一件事, 却导致之后俩人之间愈发寒冰也似的冷。
“为枚氏请封侧妃此事,殿下既然决定了, 妾没有什么可说的。只是依制,此事该由殿下与妾这正妃一同向陛下请奏。殿下事前未曾告知妾, 奏表上也未曾写妾的名字。还望殿下以后莫要出这样的疏漏了。”那时裴氏如是说, 声音从容淡漠。
“是我疏忽,怠慢王妃了,以后不会了。”而傅见省也是一样公事公办的声音。
真是两个怪人啊, 枚冷现在还疑惑着。他们俩给人感觉,感情淡漠之外,还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然而傅见省对自己不也是说不清道不明。枚冷又想。人人都道自己受宠,傅见省面对自己也是与旁人不同的温和,但是她却总觉着,和傅见省中间还隔着层什么......唉,自己原是母仪天下的人,现如今却只能以色侍人......
昏黄的灯烛爆了一个灯花,让枚冷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她吸口气,不再胡思乱想,伸手从请帖里拿出一本,小心打开看。
帖子下面空白地方,傅见省已写了一行字:“请王妃同去。”——两个相处冷漠的人,但凡有需要共同应酬的场合,并不事先见面言说。向来是傅见省在帖子上批示一下,送到裴妃处。到了时候裴妃便会出现在二门外与傅见省会合,一同前往。
枚冷小心翼翼地拾起旁边的笔,就着残墨把这行字划去,重新写上俩字:不去——笔迹却与傅见省一模一样!
然后又翻动下面的帖子。第二个帖子是与第一个帖子同一天的,写的是“不去”二字。
枚冷划掉,重写上“请王妃自去”。
傅见省素来有落笔后修改的习惯,因此这两个涂抹的帖子夹在其他帖子里,并不起眼。
“大姐可曾听说近日来卫王的事情?”三日后,含冰宫中苏凤竹与周嫣闲话。
“闹的这般不成样子,谁人不知?”周嫣一听,连拍大腿:“为了他那妾室,非和你和大弟杠上,不给他那妾室册封就不许办你的册封礼,这叫什么事儿么!他那妾室凭什么和你比?你上面孝敬长辈下面教养弟妹们,中间还帮我和大弟做了多少事情,才有今天这境地?他那妾室别的咱还没看见,只知道这才来几日,就把裴大嫂子排挤出了府,再过些时日,怕不折腾的他家破人亡!——咦,不如就叫爹遂了他的愿,也免得他不识好人心!”
“陛下到底还是顾念卫王的。”苏凤竹边嗑瓜子边道:“裴大嫂子出府这是怎么回事儿?我只模糊听到一句,并不明就里。”
“那,前日夜里傅见省去刘将军家赴宴,竟是没和裴大嫂子一起,而是那妾室跟在身边,同进同出。这叫人如何能忍?”周嫣道:“然后昨儿个一早,裴大嫂子就带上逢春,去了城外别苑住下了。要我说也是裴大嫂子性子软,竟给欺负到这份儿上!”
“我素日看着裴大嫂子不是那样软弱的人。”苏凤竹道:“倒像是太清高了,不稀罕和枚冷争。”
“换成是我,就算是不稀罕,哪怕砸个稀巴烂呢,也不能便宜了那起子恶心人的东西!”周嫣拍桌子:“真真气死我了。”
“要说起来,以大姐的身份,还真可以去给傅见省砸个稀巴烂,给咱们出出气。”苏凤竹莞尔一笑:“我正想拜托大姐呢。如何,大姐敢不敢?”
此时的卫王府里,花园的牡丹正开的绚烂。牡丹树旁,枚冷与文夫人并立赏花。文夫人一如往常般素雅装扮,只手中多了一柄洁白羽扇轻轻遮面。移动见隐隐可见数道深深疤痕几乎到眼下,好不可怖。
“裴氏出府这事儿,你却是操之过急了。”此时文夫人与枚冷低声道。
“我也没做什么,我依着娘娘教诲,面上可敬着她了。谁知道她不声不响就离府了。如今可好,外人都像娘娘这般,当是我把她逼走了。”枚冷委屈地道。她的委屈却是因为,现如今,她得和这等末流小官家出身女子斗智斗勇,人家还一副清高不屑理会她模样!
“你以后行事,要愈发的谨慎谦逊,万不能心高气傲失了分寸。”老辣的文夫人岂看不穿她。
“娘娘放心......”枚冷道:“呀,殿下过来了。”
文夫人扭头看去,果然见傅见省走过来了。“那我就先走了。”她与枚冷道一声,便举着团扇低头而去。然而傅见省来的路是唯一一条路,俩人少不得碰上。“夫人倒是好些时日不曾见了。”傅见省与文夫人见礼,言语间很是尊敬。
“啊,却是有些不得闲。”文夫人匆匆福一福,停也不停的与他擦肩而过。
然而她举止间的躲避欲盖弥彰。傅见省敏锐地看到了她脸上的伤痕,格外的震惊。
“夫人的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他问枚冷。
“我也是问了许久夫人才肯说,还不让我告诉旁人。”枚冷咬唇道:“还不是宫里那位......”
傅见省皱了眉,半天没言语。“差不多是时候了,你与我到前面去吧。”然后他道。
“是。”枚冷欠身应一句。
今日卫王府又是宾朋满座。名义上是赏花宴,赏王府中前朝留下来的上百株极品牡丹,实则是为了枚冷办的。虽然枚冷这名分未定,但傅见省权势滔天,自然少不了人奉承。
一时宴席开始,觥筹交错,好不热闹。枚冷看着眼前衣冠济济,恍惚间有种回到以前在虞宫时候的错觉,心下倒是安宁了几分。
便在此时,突然听到一声慌张通报:“大公主殿下驾到!三公主殿下、五公主殿下驾到!”
正在敬酒的枚冷与傅见省闻声回首,只见宴席入口处雄赳赳气昂昂走来十数个身着骑装的姑娘。枚冷不认得,傅见省却认得,打头的正是周嫣周紫粉粉三个。
她们如何来了?傅见省疑惑地迎过去:“诸位公主到来,有失远迎。”
“什么公主不公主的,咱们今儿个是当姐妹的,来趟哥哥家。”周紫笑吟吟道:“难不成,竟来不得?傅大哥哥把咱们当外人?”
“不敢不敢。”傅见省伸手道:“公主们请......”
“还叫公主,你该叫我什么?”周嫣不满地盯住他。
她怎么突然来跟自己套近乎。傅见省觉着今儿这事儿不对。然还没等他想到应对之策,粉粉扑过来,紧紧抱住他大腿:“傅大哥哥,你不知道么?我教你好了,大姐姐比你大三天,所以你和粉粉一样,要叫大姐姐大姐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