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氏也不矜持:“娘您说的自然是极好的,媳妇也不拐弯抹角了,我看就西南角那儿的院子最好了,清幽的很,适合读书。”
谢婉宁看的出来,顾氏是真的疼爱顾绍,很为他着想,毕竟是他嫡亲哥哥的嫡长子,也这么多年没见了。
谢老太太很满意:“邵哥儿,往后你就住咱们府里,要是有什么缺的可得跟你姑母说。”
顾绍点头:“真是多谢老太太了。”
谢老太太又拉过顾绍的手:“这是你几个妹妹,婉容和婉柔你们小时候是见过的,中间的这个也是你妹妹,府里行二,你就叫她二妹妹就成。”
顾绍转过身来和谢婉宁三人一一见礼,谢婉容喊了声“表哥”。
一旁的谢婉柔早就等不及了,声音都要掐出水来:“表哥,咱们也有五六年没见了,你近来可好,”一张脸红红的,眼睛里满是柔情。
谢婉宁打了个寒颤,谢婉柔这幅样子她可真是没见过,难道大伯母想把谢婉柔和顾绍凑一对儿,谢婉宁看了看顾绍又看了看谢婉柔,不对啊,她记得后来谢婉柔嫁了个举子,可没嫁给顾绍。
顾绍笑了笑,声音更加温和:“确实是有一些年头没见了,表妹你也长高了。”
谢婉柔羞涩一笑,还用帕子掩住了嘴,好似变了个人,谢婉宁看的又打了个寒颤。
一时间屋子里就静了下来,谢婉宁有些狐疑,怎么不说话了,直到顾绍开口:“二表妹好”,谢婉宁才反应过来,赶紧回了一句“顾表哥好。”
顾绍一早就看见谢婉宁了,那时候她正在打瞌睡,头微微歪着,一顿一顿的,脸颊上有些肉,现在睁开了眼睛,轻薄刘海下一双桃花眼清澈隽雅,很是可爱,看到她顾绍就想起了家里养的那只小兔子,顾绍忍住了想捏她的念头。
顾绍一一给谢婉宁三个见了礼,谢婉宁三人得了一样制式的梳篦,精巧漂亮,尤其是谢婉柔,眼睛里像是掐了水一样地看顾绍。
谢婉宁看了看顾绍,他好像一副没事人的样子,谢婉宁很是感叹,连谢婉柔都招架得了。
谢亭章和谢昌政回来后又设了宴给顾绍接风洗尘,谢嘉泽陪着顾绍在大厅里面用膳,女眷则在內间儿。
直忙到天黑,谢婉宁看得出来,谢亭章和谢昌政都很欣赏顾绍,谢婉宁有些不解,按理来说,顾绍这样一个人物她该当知道啊,这样的一个人物,上辈子怎么可能籍籍无名,到底是怎么回事。
收拾停当后,顾绍就住在了谢府里。
顾绍一时间成了谢府上下丫鬟婆子的第一手谈资,到府里哪处都能听见有关于顾绍的传闻,就比如现在。
杜氏唠唠叨叨:“宁宁啊,不是娘说你,你看看婉容,再看看顾公子,人家可是北直棣的案首,我看呐,三年后必保是会中进士的。”
谢婉宁看杜氏说了这许多话忙递过去一碗茶,杜氏见状点点头,颇为欣慰地看着谢婉宁,喝了一口之后又继续开始:“娘也不求你女学成绩多好,娘就希望你别再倒数就成了,还有你哥哥,放着好好的书不读,非要去习什么武,一年也回不了几次家,唉,我怎么生了你们这两个不省心的,”很是抱怨。
谢婉宁刚要开口,杜氏又说话了:“你看看人家邵哥儿,十七岁的北直棣案首,上哪里再去找一个,唉,”语气中是满满的艳羡。
谢婉宁不知道怎么的想起了陆起淮,在心里默默说道,“有啊,人家还是十八岁的探花郎呢。”
谢婉宁看杜氏说的累了,赶紧见缝插针:“娘,前几日的种子和土都运到花厅去了,女儿去看看,也好找点事做。”
杜氏狠狠点了一下谢婉宁的头:“整日里就知道玩儿,唉,去吧去吧,”有些无奈。
谢婉宁不敢迎着风口浪尖说话,只敢在心里默默腹诽,“种花哪里又不正经了。”
花厅就在跨院里,谢府的花厅里养了各式各样的花,其中就有好多盆牡丹,谢婉宁见了眼睛都要放光了。
里面有一些杜氏弄到的已经成熟的花儿,也有种子和一些泥土,谢婉宁想起了那盆红白相斗的牡丹,她很想种一些不一样品系的花儿。
谢婉宁拿了刻刀和选好的趈木,又削好了接穗的芽寸指长,将茎部两面往下削,一侧稍厚,一侧稍薄,接好后又埋入土里,这一切谢婉宁都亲力亲为,弄得手脸和衣服上都是泥土。
一旁看着的花匠早都啧啧称奇了,大都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其中一个上了年纪的老花匠就很是怀疑:“小姐,我们也都是种了许多年花的老人了,倒还没见过您这样的种法,能成活嘛,”言语间很是怀疑的模样。
谢婉宁擦了擦汗,笑着说:“你们听没听说过那种红白相斗的牡丹,我从一本古籍上寻着这个法子的,管不管用还不知道,但总得试试嘛,再譬如那些十八学士之类的,这些都是要尝试的,”这一番话说的很是流畅。
老花匠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谢婉宁有些脸红,她现在也算是说谎话都不用打草稿了,明明是前世她问过那位种出红白相斗的牡丹的花匠的种植方法,那时候花匠来晋王府送花,现下硬说是从古籍上看到的,咳咳……
忽然间有一道温朗的声音传来:“二表妹,我对莳花也有些研究,刚你说的红白相斗的牡丹我很感兴趣,你是从哪本古籍上看的。”
谢婉宁抬头,正是顾绍,他长身玉立地站在花匠外围,眉眼间虽淡淡的,却隐隐有一股子妖气,谢婉宁有些腹诽,这人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顾表哥,你怎么来了,这时候你不是在读书吗,”谢婉宁开口。
一旁的花匠们看到顾绍来了都说了声“表少爷好”,然后就退出去了,转眼间花厅就剩下谢婉宁和顾绍。
谢婉宁的腿一直蹲着,有些发麻,她站起来后身子晃了晃:“顾表哥,原来你也对莳花有一些研究,当真是看不出来。”
顾绍递过来一条帕子:“二表妹,你脸上有一些土,”说着指了指他自己右侧的脸颊,然后继续道:“你忘了,我的院子离花厅很近,隔一道角门就是了,刚刚正是读书有些乏了,就想着出来走走,一不小心就到这儿来了,倒是没想到二表妹竟然也在。”
谢婉宁接过帕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擦自己的脸颊:“唔,约莫着是刚刚不小心弄到的。”
顾绍笑了一下,狭长的凤眸顿时流光溢彩:“二表妹刚刚莳花的手艺实是有些不一般,我还没见过,倒是从哪本古籍上看到的,若是二表妹不介意的话,可否借给我看一看。”
谢婉宁拿着帕子的手顿了顿,然后瞪大了一双眼睛:“顾表哥,实不相瞒,根本就没有这本古籍,我是试着种种玩玩儿的,刚刚只是开玩笑罢了,”里面的神情分明是你既然知道了就别再问了。
谢婉宁知道,顾绍这个人很是聪明,若是她撒谎的话他一准儿是能猜到的,倒不如一开始就说了实话。
果然,顾绍点了点头:“哦,原来如此。”
于是,谢婉宁和他讲了一路如何养花……
西南角院儿里,一个小厮看着自家主子端端地坐在太师椅上,神情淡淡的,小厮搔了搔头,少爷怕是又像往常一样在想什么事,于是悄声地立在一旁。
顾绍听了一路谢婉宁的养花之道,发现她确实是有真才实学的,他想起刚刚花厅里蹲着弄土削根的小丫头,脸上沾了泥土,却偏偏显得皮肤白皙,玉雪可爱。
顾绍想起刚刚他拆穿她的谎言时谢婉宁瞪大的桃花眼,像只小狐狸一样,那时候打瞌睡时,偏又像只软萌的小兔子,顾绍唇角勾了起来。
其实顾绍很少笑,平日里都是冷冷的,尤其私下里基本是不笑的,也就这几日来了谢府才笑的多了些,小厮看见顾绍勾起的唇角,又搔了搔头。
第10章
顾绍来了没几天后太学就开学了,几天后女学也开学了。
女学开学,第一件事就是入学考了。
谢府里三个姑娘早早就收拾好了,杜氏昨晚足足叮嘱了谢婉宁一整晚,谢婉宁听的耳朵都出茧子了,杜氏才放过她。
谢婉宁在谢府外的马车上等着,过得一会儿谢婉容和谢婉柔也出来了,谢婉柔一副不屑的样子,高高地昂着头,谢婉宁也不理会她,只见过了谢婉容就上了马车。
谢婉容比谢婉宁大了一岁,现在的年级也比谢婉宁高一级,今年是在女学的最后一年,明年六月份女学就毕业了。
谢婉容笑盈盈的:“婉宁,这次入学考准备的怎么样。”
女学的入学考往往是检查学生们在假期有没有认真学习的,这个成绩是记入每年的课业结考的,还是很重要的。
谢婉宁很没有底气,这个假期她一直忙着谢昌政的事,哪里有时间去学习,估摸着成绩是不会好的。
谢婉容一看谢婉宁微微发红的脸颊,哪里还有不知道的,谢婉宁的经义成绩一向很差,其他的科目也一般,故而成绩不大好,就安慰道:“没事,下次再努力。”
谢婉宁点了点头,谢婉容的成绩一向很好,时常名列前茅,是京城里有名的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