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婉宁拉过了韩蕴仪的手:“韩姐姐这是说的哪里话,反正我整日里也没什么事,左不过闲着罢了,能同韩姐姐一起去才是我的荣幸呢。”
韩蕴仪忍不住摸了下谢婉宁的脸颊:“你这小嘴儿怎么这么甜。”
谢婉宁刚要回话就感觉身旁多了一个人,肩上果然多了一只手,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宁宁,你在这儿做什么呢。”
谢婉宁有些惊喜:“表姐,这么巧,你怎么会来这儿。”
杜明珠所在的课室同谢婉宁的课室离的不近,她的声音带着笑意:“怎么还不许我来这儿了,我来寻你一起说说话都不行。”
谢婉宁点了头:“自然是可以的,宁宁巴不得你来呢。”
杜明珠这才注意到谢婉宁身旁的姑娘,清丽无双的面孔,很是动人:“这位姑娘是……”
谢婉宁连忙给杜明珠和韩蕴仪相互介绍了一番。
韩蕴仪礼数周到:“杜小姐,”她下意识就打量起眼前的姑娘,杜明珠今日穿了晚烟霞紫绫子如意云纹衫,茜色的蝶戏水仙裙,发上插了蜜花色水晶珠钗,端的是明艳照人。
杜明珠也含了笑:“韩小姐好。”
谢婉宁看了看二人:“若不然明日咱们一同去茗都茶社,表姐也才来京城没多久,正可以一同去。”
韩蕴仪哪有不答应的:“正是这个理儿呢,咱们好好去玩玩儿。”
三个小娘子立即就拍板决定去茗都茶社。
第二日天气晴好,微风怡人,谢婉宁去年冬天同谢婉容来过一次,比较熟悉,只不过这里头却大变样了。
上次来茗都茶社时,这里的后院还是满庭的梅树,如今再来瞧院子里多了个池子,里面引了活水,周遭是垂柳,一旁还有盛开的花儿,微风吹来很是舒服。
谢婉宁三人正准备着往二楼走,杜明珠惊喜的声音传来:“表哥……哥哥,你们怎么也在这里。”
谢婉宁听到杜明珠的话就回头看了眼,立在对面的可不是谢嘉言和杜慎:“你们也来这里吃茶吗,”她问。
谢嘉言却愣在原地,一副傻呆呆的样子。
杜慎见谢嘉言没出声才回道:“他非要拉着我来吃茶,”他说完就四下打量了下,她们旁边没有那个咋咋呼呼的小姑娘,婉宁不是一向同她关系好的吗,怎么这次没跟着一起来。
杜明珠羞涩的低下头,这就是缘分嘛,这样都能叫她遇到。
谢嘉言此时才反应过来,他先是同谢婉宁和杜明珠打了招呼,然后才同韩蕴仪见礼:“韩小姐,”声音小小的。
韩蕴仪也红了脸:“谢公子。”
就是谢婉宁一贯迟钝此刻也发现了不对劲儿,听着这话的意思他们二人之前见过面,她不知道怎么的想起上元节那日谢嘉言呆立在花灯铺前头,同方才的场景何其相像:“哥哥,你早先同韩姑娘见过面?”
谢嘉言的耳根子处一早就红了,好在旁人没有发现:“正是呢,前些日子遇到韩姑娘,倒真是巧了。”
众人又说了好一会儿的话才分开,谢婉宁边往二楼走边想起刚刚发生的事,谢嘉言行事一贯不拘小节,方才却显出了几分扭捏,难不成韩蕴仪就是前世那不小心落水的女子。
谢婉宁一面想一面往上走,过了会儿才发现杜明珠还在下面,她回过头去问:“表姐,怎么了,怎么还没上来。”
“我的手帕落在院子里了,我回过头去找找,你们就先不用等我了。”
谢婉宁点点头,然后同韩蕴仪继续往上走。
杜明珠的脸色煞白,她失魂落魄的坐在一旁的回廊下,她想起方才谢嘉言的神情……
她同谢嘉言一起长大,她哪里能不熟悉他,他一贯是直白的,整日里只知道练武,身边儿一个小娘子都没有,她以为会这样一直下去,他会等到她来京城。
可是刚才她看见了什么,那是从未出现在谢嘉言脸上的神情,他怎么能喜欢上除了她以外的女孩子呢,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手,指甲都插进了肉里,可是她感觉不到痛,一切还来得及,她告诉自己……
谢婉宁和韩蕴仪俩人点了各自喜欢的茶,又坐了好一会儿杜明珠才上来,她的面色红润,还隐隐带了笑意,看着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我回头走了几步路就瞧见了帕子,都是我太粗心了,”她笑着说。
韩蕴仪拿过一旁的茶谱:“我和婉宁点过了,你也点个喜欢的。”
杜明珠眉眼弯弯:“谢谢蕴仪,”放在桌下的手却不自觉握紧了。
过了一会儿就有婢女端了三壶茶水上来,桌子上还放置了好些茶点,杜明珠刚刚喝下一碗茶就有些耐不住了:“后院的女先儿该是唱起来了吧,不如咱们先过去听听,等会儿子再回来喝茶。”
韩蕴仪对女先儿说书神往已久:“好啊,杜姐姐。”
谢婉宁却摆了摆手,这女先儿说书她也听过了,倒不是很好奇,她一贯爱茶,不如留在这里喝茶:“我在这儿再坐一会儿,你们先去吧。”
杜明珠点点头,然后挽了韩蕴仪的手往外走。
茶楼二层离女先儿说书的地方有一段距离,杜明珠像是随意提起的话题:“今儿也真是巧了,没想到蕴仪你以前竟见过我家哥哥和表哥。”
韩蕴仪连忙解释:“我先前只见过谢公子,杜公子还是第一次见。”
杜明珠笑了下:“我那表哥不大会说话,若是他先前惹了你不开心,你尽可以告诉我,”这话隐隐显出她和谢嘉言的关系亲近。
韩蕴仪却没有听出来:“谢公子人……挺好的,”说完就垂下头,侧脸却微微红了起来。
杜明珠的心沉沉地坠下去,还是扬起笑脸往前走。
……
二楼的人渐渐少了起来,谢婉宁也准备起身往下走,茶也品的差不多了,是时候去寻杜明珠和韩蕴仪了,也不好叫她们等太长时间。
回廊处间或坐着些夫人和小娘子,还有几个小孩子,想来是家里大人领着来的,谢婉宁笑了下然后接着往前走。
越往里走人就越少,想来人多在后头听戏或是在前头吃茶,谢婉宁一路穿花拂柳,接着就听见一个小孩子隐隐的哭声。
前头一棵樱花树下一个小女娃正在可怜的哭着,旁边丫鬟模样的姑娘满头是汗。
那丫鬟一瞧见谢婉宁就像是得了救星似的:“这位姑娘,我们家小姐不知怎的哭个不停,我哄了她也不成,您能帮着照顾一下吗,我这就去前头寻我家太太。”
本身能进来茗都茶社的都是有一定身份的人,谢婉宁又衣着华贵,眉眼良善,再加上茗都茶社来往都要核实身份,那丫鬟自然放心的很。
谢婉宁自然就应了,那丫鬟同小女娃细细的说了话儿:“姑娘,采芙去前院儿寻夫人,您在这儿等一会儿就好,”说完转了身快步往前走。
樱树下落了一地的樱花,谢婉宁蹲在那女娃前头:“你哭什么呢。”
女娃眉眼精致,可爱的很,弱弱的哭音儿:“采芙把我的发箍给弄丢了,”说着就用小胖手指了指自己的包包头,可怜极了。
谢婉宁看了很是心疼:“姐姐给你做个好玩儿给你看,”一旁的地上长了好些紫色的小花,她随手扯了些,然后就编起了花环。
小女娃显然是没见过这些东西,眼睛眨也不敢眨地看着谢婉宁编花环,可爱的很。
谢婉宁的手很快,将紫色的小小花环放在了小女娃的头上,胖嘟嘟的眉眼:“真是个小可爱,”这编花环的手艺还是她前世同山栀学的,那时候她整日待在田庄里,闲来无事的时候倒是好好的同山栀学了这门手艺。
小女娃显然开心极了:“姐姐你好厉害,”她年纪小小,又自幼长在深闺里,怕是家里大人看的紧,自然没有见过这些个玩意儿。
谢婉宁眉眼弯弯,地上落了些樱花的树枝,她捡起了一枝:“这个也给你玩儿,”她特意把樱花枝反着拿给了她,锋利的树杈处露在外面,这样就伤不到她的小胖手了。
小女娃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了看自己头上的花环:“姐姐,你再给宝儿编一个吧。”
这可怜的小奶音儿,谢婉宁自然不忍拒绝:“那就再编一个好了,”说完又继续编起来,小女娃也闭了嘴没有说话,私下里倒是一点儿声音都没有了。
原本空寂无声的院落里忽然响起了开门的“吱呀”声,接着就是一行人的脚步声,有深有浅。
其中一个恭敬的声音响起:“陆大人,如今形势颇有不稳,您真的要亲身前去吗,”话里是显而易见的担心。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接着说:“无妨,不论如何我都是要去的,除了我……还能有谁呢。”
这样熟悉的声音,是陆起淮,谢婉宁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那人接着道:“瓦剌一行,陆大人还请保重。”
宝儿看着姐姐突然不动了,自然着急起来:“姐姐,你怎么不编了,宝儿还等着呢。”
谢婉宁这才意识到身边还有个宝儿,她叹了口气,外边儿的步子声果然就响起来了,显然是在戒备。
她打算领着宝儿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