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并不把这位相貌俊美的政府年轻高官看在眼里,以为不过是个惯常的纨绔子弟,手无缚鸡之力,稍微吓唬几下便会求爷爷告奶奶的屁滚尿流之辈。没想到却大出他意料,这人胆色、胆气一样不缺,身手虽和他不能相比,但也是有些功底在身的。只可惜……
只可惜他碰上的是自己。
这样的人,杀了固然可惜,可一旦招惹上,却也是后患无穷。
即便那主家再三声明不要伤及他,却是此下情形,必须得开罪了。
赵若尘桀然一笑:“陆处长,我不管你官高几何,也不管你讲武堂任职,手下学生如何,现下却是你不要命,那便也怪不得兄弟了”
一把甩开陈芃儿,手心寒光一闪,已然动了杀心!
陈芃儿撕心裂肺,凄厉一声大叫:“安哥哥”
就听凭空啪一声脆响!
赵若尘手腕陡然一震!
手中匕首一下弹出去好远,震的他虎口生疼一时竟都攥不起拳,紧接着一行梭子弹警告似得在地面激起尘土一阵飞扬!众人皆心头一阵,一回头,耳边嗖嗖又两声破空之声,一人已“哎呀”一声惨叫从马背上坠落,堕去地面一动不动。
有人惊呼:“是军队!”
果不其然,一行二十多人的军人高头战马之上,正成合围之势朝他们聚拢而来,为首的一名军官,身披大氅,手中一杆长长的骑步枪,正朝向他们悍然瞄准
“叭”又一声脆响,这回一人甚至连哼就没哼一声就从马背上摔下地,四仰八叉,耳际太阳穴偌大的一个弹孔,汩汩冒出浓稠的血来……
众人顿时一时都乱了阵脚,人吼马嘶,抄家伙的抄家伙,避让的避让,本来他们嘻嘻哈哈哈看戏看的正热闹,冷不丁不知不觉居然已陷入包围之势,一会功夫已经折损了两三个兄弟。
这下,连向来稳如泰山的杨天福都面色阴沉起来,大喝一声:“他们人多,挂不得溜子,大伙们吆舵子,跟着我冲出去!”
回头朝赵若尘呼喝一句:“老二,上马!这会子风高风紧,这回的拉票子要不得!下场去再说!”
那三角眼早屁滚尿流的窜去抢了匹马爬上去,拍了马屁股一溜急跑,赵若尘冷哼一声,望了眼正不断逼上前来的军队,手下是个半边身子血葫芦样的陆安和疯婆子样的陈芃儿,他躲在他俩身后,一手不甘心的悍然朝陈芃儿伸去,两个人带不走,那怎么也要带走一个,这桩买卖才算不亏!
却是手刚伸出去,一排子弹已飞至他们脚边!!!溅起火星点点!!!
也便这一眨眼的功夫,陆安左手拽过陈芃儿,拥在怀里,急退几步!
赵若尘陡然弯腰!唇角一勾,知道大势已去,他身边已没有他俩为自己做掩体,往下那子弹只会毫不客气的招呼自己身上去。他向来负才兀傲,却也懂得性命攸关之际,任性不得,他不再逗留,飞身上马,跟随杨天福疾驰而去。
陈芃儿不处喘息,双手紧抓了陆安的右臂,他一条右臂各种刀伤全部混迹一起,血流不止,即便她使劲拿手去捂住,那血依旧不断漫过她的十指渗出来,不断滴去地上
她一时急到直哭,却是有掌心摸过她的脸,把她紧紧搂去胸口。
男人面色如纸,额前冷汗涔涔,闭了闭眼,一手虽血流如注,一手却仍旧紧紧搂着心爱的女人,长吁一口气,语声温柔,好像方才完全没有那一番性命相博的血战:“没事了,芃儿,没事了,我没事。”
周边枪声不断,身披大氅的军官飞身下马,大步迈去他们身前,一张脸容色如玉,特别是一眼看到陈芃儿蓬头乱发衣衫凌乱的模样,目光中陡然的寒光一闪。
“二表哥,阿斐来迟了。”
陆安点点头,并不多话,目光望向前方那一伙正在遁逃的土匪,双眸微微眯起,睫毛上下相接轻拢,掌心朝他一摊。
阿斐会意,将肩上还冒着青烟的轻步枪递去他手里。
右手臂颤巍巍抬起,鲜血犹在不住顺着指尖滑下,陈芃儿胸口一窒,刚要出声,被人轻轻拉住
阿斐目光灼灼,朝她无声的摇了摇头。
陆安把长长的枪管搭在自己受伤的右臂之上,侧头倚去枪身,一只眼睛闭起,另一只微眯,左手紧扣扳机,屏息静气,右臂纹丝不动,瞄准,指尖重重一勾!
随着一声枪响,就听前方“哎呀”一声惨呼!有人仰面跌下马来
是那个三角眼!
就见他重重摔去地上溅起尘土一蓬,随后便一动不动,想来是死透了。
男人容色不动,收回枪,用脸畔和肩膀赫然一卡,枪身骤然开合,从阿斐掌心中捏过一一枚子弹,放入弹堂,随后重新“咔”一声闭合枪身,枪管继续搭去右臂,一如既往的屏息静气,瞄准、指尖悍然一勾!
子弹破空而出!
这回只见被子弹击中之人,身子在马背上剧烈的摇晃了一下,向右重重倒去,但到底没坠下马来,回头投过来的怨毒一眼——是赵若尘!
第五十一章洱海
第五十一章洱海
大理,洱海。
洱海边风大,流云卷的丝丝缕缕,拢得天空异常的干净透明,水面波浪微微,碧澄澄一片。
水边绿荫笼罩下的一栋白色小楼,二楼凭窗临望可见西面苍山横列如屏,东面玉案环绕衬托,中间一笼碧水环抱,风景实在优美如诗哉。
如果不是风太大,把窗户刮得嘎吱嘎吱不住作响的话
陈芃儿伸手把走廊的窗子关严实,重新抱起托盘,走去一间房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请进。”
推门而入,偌大的一间房,弧形的欧式落地高窗洞开,白色的窗纱不住凭空飞舞,朝向阳台的门也大喇喇的敞开着,一眼就能望见阳台外水天一色的碧海。
男人吊着右臂,左臂肘部压着一摞文件,背靠沙发,赤脚坐在地板上,嘴里叼着一只钢笔笔帽,正俯身趴在那里,对着一叠案卷细细研读。
屋子里冷的跟什么似的,陈芃儿走去窗口,摸了摸暖气片,果然,如此门窗四处洞开,再热的暖气也管不得什么用。
她放下托盘,一个个走过去窗子关严实,把阳台的门也全部锁好,使劲晃了晃,确定纹丝不动,才放心。
陆安抬头,瞧她像个小女佣样的在房里不住走来走去的忙活,唇角不自主勾起一个弧度。
不过直到她走到他面前,小脸一脸的愠怒,他才突然意识到什么,挠了挠头皮。
“我……”他解释的磕磕巴巴,“就是觉得,风吹着脑子能清醒一些……”
陈芃儿把托盘放在地上,俯身检查了下他的右臂。
伤口很深,除了被匕首狠狠扎出的那个窟窿,他的整条右臂自肩膀到臂弯还有一道深深的刀痕,皮开肉绽。虽然万幸这两处伤口都没有伤到骨头,但经络必受其影响。
陈芃儿当时擦干净眼泪,亲自执针为他缝合,但他们也只不过在楚雄休憩了一天便又重新上路,在路上又颠簸了一天半才终于抵达大理。
即便到了大理他也并没有时间好生休养,而是吊着右臂,立即投入了工作。
他对诚惶诚恐的大理县长唯一的要求也便只是:要一个风光优美、清静的住处。
陈芃儿摸了摸他的手脚,果然如想象中一样的冰凉,禁不住的恼怒,却在他跟前又一时的嘴笨,吐不出一个字。
她其实并不是拙口纳言的人,对别人她嘴向来还挺溜的,不过一旦面对他,自幼年时便造就的那种无形的压力,使她在他面前便只能是一副伏首敛眉的小媳妇样。
但心里还是生气,虽说大理气候温和,但总归还是冬天,他又有伤在身,这般不在乎,又生病了怎么办?
到时候,她怎么放心的下……
陈芃儿放下吊在他颈间的绑带,细细检查他右臂的情形,因为受伤不便,他里面没穿里衣,只简单披了件内衫,外面披了外套。她手势十分轻,且快,但见右臂之上一条一尺多长的狰狞刀伤,深可见骨,现被密密缝合起来,挣扎在皮肤上,犹如盘旋着一条骇人的大蜈蚣。
狰狞的刀口盘踞着的皮肤亦布满一片久远的疤痕,那是她八岁那年的仲秋,他为了护着她,生生被滚烫的汤烫伤……
再回想当初惨烈之景几乎不想直视,虽然她在日本学医两年,早已不怕这些东西,但在冰冷的尸体上做缝合实验毕竟和在活生生的人身上感觉不同。
特别这个活生生的还是他……
陈芃儿紧紧抿着唇,屏息静气,气息不喘,手下不抖,很快便重新上好了消毒药和包裹的纱布。
一抬头,男人冲她一笑,满目赞赏之色:“芃儿真棒!”
他身子往后一仰,懒洋洋靠在沙发上,左手臂枕在脑下,一脸心满意足的自得之色:“芃儿这么能干,日后学成毕业回来,一定是个响当当的好大夫!丹青妙手,有悬壶济世之能,到时我便辞官归家,坐享清福……或者给媳妇儿打打下手,例如包包药、算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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