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芃然心动,情定小新娘 完结+番外 (三人木合)



听那声音,应该是大伯母……

一直在徒劳无功的奋力撕扯阿斐的陆念屏,大伯家两个堂嫂也在拽着她,却是她们拽不住她,她也扯不动阿斐。正闹做一团的当空,听到这一声,突然恍回神来,俨然便朝还跪在地上的陈芃儿扑过去!

十指伸张,犹似夜叉,神情无比怨毒:“就是你!就是你这个小娼妇!勾引了我家阿斐!我怎么就那么鬼迷心窍,答应了他也去上海,否则,否则…。”

话没说完她已经逼到眼前,陈芃儿僵在原地,胸口像是压了千斤的东西,完全喘不过气来!阿斐看到他娘的动作,转身来挡,却是陆念屏的来势汹汹,一下被陆安伸出的一只手,定在原地。

扣住她张牙舞爪的手,微微使力,男人神色如雪,目光明亮坚定,语气低而隐忍:“姑母,芃儿是我的妻子。您教训儿子,万没有这侄媳妇也要劳累您的道理。”

陆夫人早就拎着帕子没头的苍蝇似的乱转了不知道多少圈,当下一看,赶紧上前来给小姑子和儿子打圆场:“妹妹消消气,这,这,这阿斐还是个孩子……他……他,他”

他了半响也没说出个囫囵话,但是一个眼色,陆寻的妻子,陆安的嫂子已经几步过来搀起了陈芃儿,悄悄退去了一旁。

陈芃儿垂下眼眸,紧咬着唇,低头不做声,周边人窃窃私语,包括在场的丫头嬷嬷,以及陆家人,视线都意味不明的去她身上溜一圈,再溜一圈……

陆安也已起身,垂下了手臂,撇开目光:“姑母,侄儿情急之下,逾越了。”

阿斐一把扯过陆念屏,胸口起伏得,声嘶力竭:“娘,你怎么关我的禁闭都没有用!您便认了吧!我这辈子只认一个陈芃儿!如果不是她,我这辈子都不娶老婆,你就等着你儿子断子绝孙吧!”

“啪!!!”空中想起极清脆的一声,阿斐的脸上顿时浮现一个掌印,一道血痕顺着他的下巴淌下来,这还没完,陆念屏脖间青筋毕露,披头散发的便扑了过去:“逆子!我打死你这个逆子!”

身旁的陆夫人也被小姑子这极狠的一巴掌给惊着来,待缓回神来,刚想要伸手去拉架,便听得这乱做一堆的人身后,陆老太太的的贴身丫头和宋嬷嬷一叠声的惊叫:“老太太,老太太!!您怎么了???”

陈芃儿倏然一惊,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撞了一下!

一抬头,眼睁睁的,便瞧着那坐在主位上的陆老太太,半阖了眼皮,身子软软的,歪去一旁……

老陆家中堂的大厅设做了灵堂。

腰上系着白麻布的下人们,拿着“引”字的白纸贴,在大门与灵堂处穿梭不住,引路那些来吊唁的宾客们。宾客一迎进大门,触目便是簇拥灵堂前空地上的一堆纸人纸马,彩纸扎就的各色亭台楼阁,大大小小的白色挽联比邻接踵,风中摇曳不住。

而陆老太太的棺椁就安置在中堂的后侧,厅的正中摆着一个道台,为首的道士在此宣读祭文,颂经超度,祈祷老太太早日升到极乐世界里去。旁边还有一排的小道士们,锣鼓敲得不错,灵堂里跪着的陆家每一个都是披麻戴孝,清一色白,每上门一个宾客,都得随着铜磬响声,再三叩头敬拜。

但不论是夜间子孙们的守夜,还是白日里的吊孝,都没有陈芃儿的身影。

穿了一身的白布麻衣,头顶长长的三角麻布白帽,腰间系着麻绳,她只能一个人在耳屋里,默默听着外面的动静。

大伯母三角眉高高吊起,满脸鄙夷:“芃儿却是不好去灵堂的,便只想想老太太是怎么去的,又怎能让她再去跟前戳老太太的眼!婆婆走的这最后一程,还是叫她眼前清净些罢。”

大伯母是为长房长媳,此间老太太一去,她便是陆家女人中最掷地有声的一个。她发了话,连陆夫人都不好说什么,也只能叹口气,拍拍她的手背,让她好生待在房中,先不要抛头露面的好。

陆家的子孙都在灵堂吊孝,连所有的下人们都忙活的手脚并用,此地反倒清净的只有她一人,只远远听得前方传来的锣鼓声和响一阵歇一阵的哭声。

她的父母陈阿六夫妇也曾上门吊唁,夫妇两个都是一身浆洗的笔挺的干净衣裳,上的礼和奉上的贡品也十分拿的出手,生怕给闺女丢了面子。却是她娘陈姜氏终于七拐八拐的见到她后,迎头一句便是:“你怎不在灵堂上?”

她低下头:“我是还未圆房……没得身份……”

陈姜氏长叹一声,这才拉过闺女的手,只便怨做时运不济,终于等到女婿学成归国,却是又恰逢老太太离世,这一守孝却又得拖上两年做不得喜事。但到底女婿回来了,闺女也长的这般好,总是还有盼头

特别是方才在灵堂处见到了自家姑爷,实在是一表人才的耀人夺目,气度比之前益发睿智沉稳,对待他们两位也是有礼有节,虽然这样的日子里心里高兴总觉得对死者有些大不敬,但陈姜氏的确是暗暗欢喜不已的。

不过,她还是疑惑的又问了自家女儿:“那啥,我怎么觉得,这陆家上上下下,瞧看我和你爹的眼神,都有些怪怪的?害的我还以为头发梳歪了……”
第十八章故人
第十八章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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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芃儿一张小脸白了几分,唇诺诺几下,却发不得声,好在陈姜氏也只是随口问问,转而便问起她这些年在上海过的如何了。

打发走了爹娘,这小屋便再也无旁人在,她也不知道阿斐在何处,有没有在那灵堂之上?自那日后她再没见过他,陆家对他们这档子事讳莫如深,已严令家中下人们不得出去嚼一声舌头,否则一律打发卖走!所以外人只道是陆家老太太寿终正寝,殊不知,竟是被自家不肖儿孙,给活活气死急死的……

泪不知不觉又流下来,自那日后她过的浑浑噩噩,昏昏沉沉,因为忙着葬礼之事,陆安一时也无暇顾及到她。只安慰过一句,说一切有他在,叫她放心。

可是,背负全家上上下下怪异目光,连灵堂都不准进,独坐这耳房偏室,好像她已经是一个被排斥和放弃的异数!即便陆安叫她放心,却是她日后还如何在陆家立足?如何面对公公婆婆?更不用说,还有那已经对她怨恨到极点的姑母……

心中骤然感到一种恐慌,一种对将来的不详预感,一时都有些站立不住……摸摸索索的扶着墙边出门,不远处是陆老太太生前礼佛的经堂。陈芃儿在上海念的是教会学校,学校奉行的是基督教,可此时上帝的慈爱目光看不见她,去佛祖面前求一刻心灵的安宁也好。

说是佛堂,其实也只简单供奉了一尊观音菩萨像,设了供桌,摆有贡品,旁边还有两册经书,陈芃儿在蒲墩上虔诚跪下来,双手合十,默念几句以前还记得的往生咒,突然就面前“哗啦”声,身前骤然一凉!

一睁眼,竟是一大盆水被泼到了自己膝下,半数都还泼到了自己身上,膝盖上的麻衣顿时洇湿了一大片。

一个瞧着打扮的即不像下人,也不是陆家人,偏偏此刻就站在这佛堂里的约三十来岁的女人,手里拎着一只脸盆,掐着腰一脸讥讽:“吆,我道是谁,原来是那个活生生气死老太太,勾搭的兄弟内讧的下作货!”

陈芃儿瞧她隐约有些面熟,又一时记不得是谁,只见她身姿还算苗条,穿了件墨色的旗袍,烫着时下最流行的卷发,头油擦的铮亮,描画成一条线的眉又细又弯的挂在搽满白粉的三角脸上,说不出的一脸的尖酸刻薄:“这儿可是老太太的清净地,怎容得这等腌臜东西来脏她老人家的眼,弄的这般熏臭,怕是得好生洗洗地!”

说着,把脸盆哐当一丢,从角落拖过一只扫帚,就往她眼前戳过来。

陈芃儿狼狈的站起身慌忙倒退几步,那扫帚苗子直直就要戳上她脸上来,她一个踉跄,往后倒去,身后有人一把扶了她,一回头,几乎有些不敢置信,顿时眼眶一热:“林凉哥……”

韩林凉一身风尘仆仆,容色有些憔悴,向来温和的他此刻眉头深敛,一脸怒色:“你又是哪个院的下人?如此以下犯上,大不敬,是不想在主家待了么?”

那女人一看来了个来头不明却明显一身贵气的男人,嚣张的气焰顿时蔫下来三分,却是也并不怎么惧怕,只哼了一声,扔下扫帚,仰着脖子走了出去。

她一经过身边,脂粉味扑鼻,陈芃儿这才想起来,原来她便是陆念屏的贴身丫头含香,后来被陆念屏嫁给了姑父寒长礼手下的一个小官,官虽然小,在外面却大小是个官太太了。不过,她平日里还是为陆念屏的心腹,经常陪同她出入场合,这回看来也是随着陆念屏回来了老陆家。

她不是陆家人,不用上灵堂,现在也不算是下人,倒是这里碰上了

儿时因为自己,含香被阿斐赏过一耳光,自此后每次看她,都目光不善。没想到,这又许多年未见,不善的更变本加厉了。

陈芃儿转头朝向韩林凉,他温暖的掌心一扶住她的肩,熟悉的醇厚气息包裹住了她满身脆碎的神经,泪顿视就像断了线的珠子般,往下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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