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皇上也没有被被悲伤冲昏了脑子,想的也很清楚,这毒不好下,既然成功了,那皇上身边一定有内鬼,那太监贴身服侍皇上,即便他没参与,可依他的权力,应该瞒不过他的眼睛才是。
那太监被拖了下去,皇上目光阴森的看着下头的文武百官,还有最靠前的几位皇子,心里也是一个大大的问号,究竟是谁胆大包天?居然敢弑君!
不出一个时辰,便有人来回话:“李公公咬舌自尽了。”
皇上的脸色越发难堪,大臣们更是屏住了呼吸。大气不敢喘。
大殿里一片寂静,李公公咬舌自尽,定是知道内情,可他既然死了。那就是死无对证,这幕后人,估计是找不出来了。
这时,四皇子忽然站了起来,他的起身很突兀,好像是有什么了不得的急事一样,站起来冲到了殿中央,扑通一声跪下了:“父皇,儿臣有话要说。”
皇上看看这个儿子,声音缓和片刻:“你说。”
四皇子顿了顿。道:“我亲眼见到太子指使李公公在父皇碗里放东西。”
此言一出。举众哗然。皇上更是腾地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四皇子的头埋得更低:“儿臣不敢胡说,儿臣并不知道那是毒药,也不知道是要毒害父皇。所以并未放在心上,没想到儿臣一念之差竟害的小妹丧命,还请父皇责罚。”
皇上踉跄了一下,倒在了宝座上,二皇子急道:“四弟,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细细说来。”
四皇子道了声是,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娓娓道来,殿内安静。他的声音也大,所以听得清清楚楚:“那日儿臣去琳琅阁找书,父皇也知道,那儿年久失修,很少有人去,可是宫里有一批珍本一直收藏在那儿,那日儿臣便到了琳琅阁二楼找书,那儿很长时间没打扫,灰尘多,儿臣待了一会便受不了了,想着叫人打扫了再来,刚想出去的时候,却听到有人在琳琅阁外头的梧桐树下说话,其中一个人就是太子。”
四皇子抬头看向了太子,太子却是毫无反应,四皇子鼓起勇气继续道:“儿臣觉得奇怪,可也怕贸然出现让太子厌烦,便躲了起来,却听到太子对李公公说,这药灵得很,一点就够了,以防万一,你多用一点。李公公便道,他也是头一回做这样的事,还是要稳妥些好,得挑个合适的机会才成,太子便说,中秋节就是个好机会,他会撺掇父皇宴请百官为太子妃祈福,这样人多了也好浑水摸鱼,李公公便答应了,当时儿臣以为太子是想进献美人给父皇,也就没敢多话,实在不曾想到说的竟是毒药。”
皇上沉默,百官沉默,时间就像静止了一样,林宛如惊讶的却是太子的反应。
要知道太子脾气可不好,不管这事是不是他做的,四皇子当面拆穿他,他都该辩解才是,甚至恶意诬陷四皇子,这才是太子的作风哪!
不光林宛如,文武百官都把目光聚集到了太子身上,按道理来说,这个时候太子应该为自己开脱才是,可太子却极其平静的站了起来,走到大殿中央,道:“这件事的确是我做的,四弟说的一点也不错。”
然而殿内却是更加诡异的平静,皇上颤微微地指着太子,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太子脸上却浮现了厌恶的表情:“父皇垂暮,这天下早就该换个主人了,我此番所为不过是顺应天命,又有什么错?”
贾贤妃一直呆愣愣的被人搀扶着,此刻却冲着太子冲了过去:“你还我女儿!还我女儿!我和你拼了!”
可是不等贾贤妃靠近太子,就从四面八方突然冒出七八个带刀侍卫,一部分人把贾贤妃阻住,一部分人把太子团团包围起来。
林宛如心中咯噔一下,太子难道是要逼宫?
可随即反应过来,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不逼宫,又有什么路可走呢?
太子哈哈大笑起来,那是得意的笑,张狂的笑,肆无忌惮的笑:“父皇,我被您废了以后,每日在宫里翻来覆去的想,我究竟做错了什么,竟然让您如此对我,可我左思右想也没有想明白,不过是两条贱命,父皇却要废了我这个亲儿子?这天下都是我的,我想杀谁就杀谁,父皇你又何必多管呢?”
皇上被气得快要厥过去了,太子冷哼一声,拍了拍手,从殿外冲进数十名盔甲覆身手拿武器的士兵,太子一副傲立群雄的表情看向了文武百官:“不怕告诉你们,这京城已经落入我的手里,你们识相的,投靠过来,我自然保你们平安,可若是执迷不悟,刀枪无眼,万一伤了残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大臣沉默,首辅蔡玉极第一个站了出来,他五十出头的年纪,胡子花白,此时神色肃穆,语气严厉:“太子,你已酿成大错,悬崖勒马,还来得及。”
太子却跟看白痴一样看着蔡玉极:“蔡大人,你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我告诉你,等我登基,头一个除掉的就是你!”
蔡玉极冷笑,他一挥手,护在太子身边的侍卫以及冲进来的数十名士兵纷纷倒戈相向,对向了太子。
太子愣住了,文武百官也愣住了,唯有皇上在二皇子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把这个孽障给我拿下!”
侍卫蜂拥而上,将太子狠狠按在地上,毫不客气的捆了起来,蔡玉极似笑非笑看着太子:“太子是否还在等保凤仪和保长飞的兵马?真是可惜了,他们麾下的士兵早就被齐国公劝导,弃恶从善了,今儿演这一场戏,也是想让您彻底死心罢了,如今保家父子早已被打入天牢,死罪难免,太子,您好自为之!”
太子瘫在了地上,可他随即又疯狂的挣扎起来,向皇上求饶:“父皇,求求您,看在母后的面子上饶我一命,父皇,儿臣知错了,如果我死了,母后在天上一定会埋怨父皇的……”
情势急转直下,别说林宛如,就是除了蔡玉极以外的其他大臣也是一头雾水,刚才还是太子要逼宫呢,这一转眼就被釜底抽薪了,这究竟谁设计了谁?谁给谁挖了个坑?
皇上面对太子的哭喊求饶丝毫没有心软,以前太子稍有不如意的时候,就会搬出皇后来,说自己是没娘的孩子,多么可怜,皇上心软,就会如他的愿。
久而久之,太子也把这个当成了一个武器,专门对付皇上的武器,如今这个武器终于失效了,皇上对于皇后的留恋,终于也在太子的嚣张和保家的跋扈中被消磨光了。
皇上开口说话了,声音不大,可林宛如竟听得清清楚楚:“太子弘昼,残害手足,意图谋反,废其太子之位,改立二皇子弘宣,弘昼发落宗人府,终身幽禁,遇赦不赦,太子妃费氏,生下腹中之子后,遣回娘家,令其再嫁!”
皇上的话很清楚,一个字一个字的飘入众人的耳朵,大家心里的同一个念头是,太子这次是彻底玩完了,再无可能起复了,另外一个念头则是,二皇子成了太子,将来一定要把二皇子给巴结好了。
直到回到陶然居,回到熟悉的环境,林宛如也没反应过来,这件事发生的也太突然了,太不可置信了,她怔怔的坐在炕上,两个奶娘抱了诚哥儿誉哥儿过来,她这才反应过来,把两个孩子搂在怀里,这才感觉到一丝温暖。
家里的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依旧充满了过团圆节的喜悦,林宛如疲倦的挥挥手,示意她们退下,道:“今儿两个孩子就留在我身边吧,要是喂奶的话会叫你们,你们都下去,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大家不禁面面相觑,绿霓却悄悄摆了摆手,大家便沉默着退了下去。
诚哥儿犹不自知,握着小拳头想往自己嘴里放,咧着嘴冲林宛如笑,誉哥儿则默默地动动胳膊,动动腿,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林宛如。
林宛如分别握住了他们的小手,诚哥儿拉着林宛如的手往嘴里放,誉哥儿却是攥紧了不松开,林宛如再也忍不住,埋在襁褓里无声地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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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更新的比较晚,因为上班忙的缘故,很抱歉,明天周末,应该不会了。
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 中秋!中秋!
如果不是蔡玉极和陈家早有准备,那么太子的计谋定然得逞,强权之下,定有不少大臣投靠太子,到时候头一个被清算的就是陈家,自己也就罢了,这两个小小的孩子又会落到怎样的境地呢?
林宛如一想起来就心如刀绞,即便如今安全了,还是忍不住一阵阵的后怕,生命真的太过脆弱,就如被毒死的小公主,她还懵懂未知,却已经牺牲在权力的倾轧下,是多么的可怜!多么的让人心痛!
林宛如就这么看着两个孩子,简直不舍得移开眼,两个孩子也乖巧,也没有哭闹,张合着小嘴睡得很是踏实。
期间绿霓进来回话一次:“少爷说这两日事情忙,不回家了,请少奶奶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两位小少爷。”
林宛如点点头,太子被废,二皇子成了太子,为了压制太子,陈家又动用了军中的势力,此时为了平息风波也要有个合理的解释才是,陈瑞文忙碌在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