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棵树,因和他一起去看过,所以才觉得特别好看。
腊梅依旧,人面全非。
曾芸拎着空了一半的钱包过来,毛遂自荐道:“出门左拐,向前五百米,再向右拐,往后点三间铺子,里头有弹曲唱歌,还有献舞作诗。”
弹曲唱歌,献舞作诗?
什么鬼地方?
郑青菡表情一滞,弯起嘴角道:“你说的是妓馆吧?”
曾芸扇子一合,往郑青菡肩头“啪”得一敲:“非也,非也,我说的是永昌茶馆。”
一时之间,郑青菡脑袋嗡嗡,耳朵边响起容瑾的声音——永昌茶馆是京都城最好的消息网,想听第一手的消息,这里有人告之;想散布第一手的消息,这里有人帮之。
总在不经意间,过去的记忆会攸然而至。
乔静蘅好似很感兴趣,起身拐弯,径直往门外走:“咱们去瞧瞧。”
曾芸扇子从郑青菡肩头一收,“啪”得敲在手心:“行,瞧瞧去。”
刚迈出半步,被郑青菡拎回来:“休要诓我,永昌茶馆我去过,并没有弹曲唱歌、献舞作诗的。”
“那已经是从前的事。”曾芸慢条斯理地道:“自从你前夫,就是南化小候爷容瑾回了南化,永昌茶馆的生意就大不如前,掌柜的为招揽生意,新添加些娱乐项目。”
郑青菡堪堪瞪她:“再要提到前夫和容瑾这几个字,我就拔了你舌头。”
曾芸傻眼,良久打开沉香扇,意味深长地道:“我不提这几个字,你的心里就真能没有这几个字?”
郑青菡目色向曾芸扫去,冷到能起冰渣子,曾芸识趣地收扇,然后说:“你不让我提,我以后肯定不提,不过是只冷血抛妻的禽兽,咱们不待见他。”
没提“前夫”两字,也没提“容瑾”两字,取而代之的是只冷血抛妻的禽兽。
嗯,确实是只冷血抛妻的禽兽……。
马车驶到永昌茶馆,茶馆那个叫爆满,生意好到不要太好。
郑青菡三人找处最不显眼的桌子坐下,曾芸把伙计唤过来道:“今儿是弹曲唱歌,还是献舞作诗,怎么这般热闹?”
伙计道:“最近书馆请到位高人,专谈时事,茶馆里的客人全是来听他谈论时事的。”
曾芸嘴角抽抽,道:“你们茶馆又改说书了?”
伙计笑脸喜迎八方客:“应广大茶友的要求,方才改成专谈时事,说的极好,公子听了便知。”
曾芸道:“我还是喜欢弹曲唱歌……。”
伙计道:“没有。”
“那就献舞作诗……。”
“也没有。”
“那有什么?”
“只有专谈时事。”
曾芸的扇子“啪”一声拍在桌上,对乔静蘅和郑青菡道:“这家茶馆太不会做生意,咱们走。”
乔静蘅木着一张脸道:“来都来了,听就听听。”
曾芸一副天怒人怨的表情:“好,我倒要听听,他有什么本事谈论时事。”
一副砸场子的模样。
没过多久,永昌茶馆掌声四起,说书先生登台道:“在下柳泉居士,咱们今天说的事发生在祥王出事的那年,一句话就回到几十年前那个月黑风高的晚上……。”
说书的居然打算说这段,郑青菡和乔静蘅都傻了眼,唯独曾芸“哧”地冷笑一声道:“祥王坟上的青草长的都快比我高,说书的还来扯几十年前那个月黑风高的晚上,这也能算是时事,明明就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言语间,说书之人已经开腔:“话说驿馆被血洗的时候,祥王有位妾室怀胎十月,肚里孩子有些动静,祥王随行之人中虽有医师,却不擅接生,祥王便差人把这位夫人送去附近产婆家……。”
郑青菡用眼风望了乔静蘅一眼,乔静蘅也用眼风望了郑青菡一眼,两人手里捧的杯子籁籁作响。
转眼,说书先生已经讲到肃杀之处:“不知为何,祥王的宠妾从产婆处折返驿站,只见驿站四周围满贼人,正挥刀向祥王府的人砍去,驻守在驿站外的护卫很快被杀,那些人冲进驿站内,祥王手执长刀,护着妻儿冲出来。”
郑青菡手中的茶水悉数洒出,打湿乔静蘅的衣衫,乔静蘅张大嘴,已经说不出话来。
说书先生的声音在茶馆飘荡:“贼人有备而来,根本不会留下祥王性命,在他身上扎了几十刀,连祥王的妻儿也没放过,祥王的大儿子当年八岁,小儿子才三个月多,皆被利剑捅死,在这场屠杀中,唯一幸存的人便是祥王的宠妾,还有她腹中的孩子……。”
说书先生口中所述和乔静蘅告诉她的,基本是大差不离。
郑青菡和乔静蘅面面相觑,好半天反应不过来,等了半柱香时间,郑青菡方才凑到乔静蘅身边,压低声音道:“祥王的事,你不是跟我说,这是敦郡王府的秘密吗?”
乔静蘅说:“是呀。”
“是个屁呀!”郑青菡脸色从白到青,又从青到黑道:“连个说书先生都知道,也能算是秘密?”
乔静蘅百味陈杂地道:“见鬼了。”
郑青菡正想说几句,身边的曾芸一拍长桌,竖起身子,一把扇子直直指着说书先生,正骂道:“江湖骗子,整日瞎扯!
第二百四十七章原是故人
曾芸一闹,整个永昌茶馆顿时喧哗声四起
说书先生不疾不燥的拍下惊堂木,整个永昌茶馆顿时安静下来,说书先生气定神闲地望着曾芸道:“这位公子,怎说我是江湖骗子?”
曾芸气得一蹦三尺高,怒道:“祥王明明满门遇害,全天下的人皆知,你个不知羞、不知耻的坏东西,一点公德心也没有,拿过世之人编故事,实在是太缺德阴损。”
说书先生淡定从容地道:“这位公子真稀奇,全天下人皆知的事便是真的吗?不说远的,就说近的,全天下人皆知平阳王收敛钱财被杀,全天下人皆知冷大将军卖国求荣被灭满门,如今刑部侍郎宋大人一路查实,两件全是冤案,这全天下人皆知的罪名不过是无中生有,平阳王和冷大将军都是冤枉的,这就是公子口中所言的天下皆知吗?”
曾芸冷哼:“饶你舌头绽开莲花也没用,祥王已经过世数载,你有证据证明所言属实吗?”
说书先生道:“祥王的宠妾,和她腹中的孩子便是最好的证明。”
曾芸拍着桌子道:“有本事,你把祥王的宠妾和她腹中的孩子叫出来给大伙看看。”
永昌茶馆里再次喧哗声四起,说书先生嘴角一弯道:“我确实没本事把祥王的宠妾和她腹中孩子叫出来给大伙看,我不过是个说书先生,说的是别人的人生道路,却不能掺合到别人的人生中。”
“你看,叫不出人来吧!”曾芸扫开扇子道:“信口胡说的大骗子。”
话间落,人群中踱出一位年青男子,长得倒是一表人才,只是脸色难看到要命,怒目向曾芸道:“这位公子好没道理,你若如此较真,就不应该来永昌茶馆听书,直接跑去皇宫大内听史书,让史官把事件给你考证好,你方可满意?”
曾芸闻音看人,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又跳起来道:“兔崽子,原来是你,上回在茶馆的帐还没跟你算,你倒来劲了!”
郑青菡打量起曾芸口里的“兔崽子”,原是当日在酒楼遇见的许姓男子。
姓许的不甘示弱地道:“原是你个娘娘腔,破扇子还带身上呢?”
曾芸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一不做二不休,破扇子径直朝姓许的砸去,正砸在姓许的眉角,砸出条血痕。
姓许的揉揉眉角,对曾芸怒道:“你打伤朝廷命官,可知是什么罪?”
朝廷命官很了不起吗?
曾芸心道:“我爹是朝廷命官,我哥是朝廷命官,我祖宗十七八代全是朝廷命官,你算哪根葱,还想吓唬我?”
故瞪眼向许姓男子道:“朝廷命官很稀罕吗?我砸的就是你。”
姓许的男子正欲走过来理论,永昌茶馆里顿时出来好几个劝架的人,正道:“许大人,快别生气,都是来茶馆听书图趣儿的,何必为小事而憋一肚子气。”
又有人道:“许大人,你堂堂一个水部侍郎,管的就是大江大海的事,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你天天看江看海的,还不至于为这等小事计较,算了算了。”
郑青菡脑子里顿时一片清明,已知此人正是当朝水部侍郎许镐。
蒋慎在世时曾跟她说过,许镐本是夏宁候府的人,府里权威相争,便被打入旁支另册,虽然受封爵位,到底强干弱支,爵位的俸禄连府里生计都支撑不起来。
许镐是有志气的人,不甘居人之后,想靠自己努力谋取功名,因为有爵位不能参加科举,便向朝廷请求革除爵位,作为白丁考上科举,一路调迁,便调到了水部侍郎的位置。
后来蒋慎查贾庆的案子,差点查到郑青菡的头上,当时便是许镐帮的忙,也是在那个时候,郑青菡才知道,原来许镐是南化候府的人,是容瑾的人。
相似小说推荐
-
庶女矜贵 (竹肃为萧) 起点女生网VIP2018-06-07完结身为一个没有身份的私生女,要怎样才能翻身做主?尚书府里虎狼环饲,且看她如何搅弄...
-
富贵不能吟 (青铜穗) 起点VIP2018-06-17完结镇北王燕棠作风端正守身如玉,从小到大眼里只有清纯可爱的青梅,不想马失前蹄被个妖艳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