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宋瑾当即安心下来。
许无渺要被他气死了。
*
宋珩随姜苧一路到了宫门外,听姜苧说了沈音一事,他不由低语问:“皇嫂可真要去?”
“自然要去。”姜苧想了想,还是吩咐他做些准备,“等那日你吩咐几个人在五味楼守着,注意一下来往人的动静,兴许能看出点什么来,切莫打草惊蛇。”
宋珩称是。
姜苧又忽而问:“你莫再瞒本宫,你肯定晓得的,先帝去时陛下与谁在?”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宋珩也觉再瞒下去就与姜苧生分了,便抬袖指了指慈安宫的方向,姜苧愣了下,“莫非虎符在她手里?”
“约莫不会,父皇一直忌讳后宫干政,怎会将这么重要东西给她?”宋珩对此不以为然。姜苧不由瞥他一眼,“那莫不是在你手里?”
“皇嫂莫要胡说。”宋珩无奈地停下了步子,“我就是个闲散的人,一向对朝政不大上心,要那么个东西做什么。”
姜苧不再言语。
两人就此分道扬镳。
进了昭仁宫,姜苧见众妃皆已回来便同她们说,“本宫要搬去太和殿,你们偶尔也可去殿里寻本宫玩。”
她就说个客气话,众妃也自然不会没眼力劲儿地凑上去打扰她与陛下,便道了喜就告退了。
姜苧却忽地想起一个问题来,若宋瑾能安插暗探时刻监视群臣,那后宫可也如此?
姜苧心情沉到了谷底。但她也没直接去问宋瑾,回了太和殿先将常乐唤到一边,“过两日你将暗卫营里的人都召到昭仁宫去。”
第25章 情话【25】
“娘娘这可行不通,暗卫营只听圣令,奴才无权传召他们。”常乐如是回。
也就是说连姜苧都差不动他们。姜苧心道看来还得问宋瑾才成,“那此事便罢。”思及赵太后又问:“听闻太后来时陛下可有什么反应?”
常乐:“陛下瞧着很是烦躁。”
姜苧点点头,接着吩咐道:“你多派几拨侍卫守着慈安宫,多多注意那里的动静。”往寝殿走的步子一顿,“让许姑娘来寝殿一趟。”
常乐称是。
*
许无渺很快进了寝殿。
姜苧正靠在床头将从枕头下翻出的情书折来折去,一副心神都飞走了的模样。
“娘娘。”
听闻有声音传来,姜苧才猛一回神,侧头一笑,拍了拍床边,“来,坐。”
许无渺也不客气,当即坐到了寝床边儿,调整身子正对着姜苧直言:“娘娘喊我可是问陛下的病?”
原来她早已知晓。是了,她是许神医之后,许神医该有的本事她应一样不落才行。姜苧眼中一亮,“许姑娘可是有法子医治陛下?”
“恐怕让娘娘失望了。”许无渺受不住她这期待的眼神,只好别过了头,狠下心开了口,“陛下如此乃是心病所致,我纵能修得了陛下的面容也无本事修复他的内心,除非……”
“除非什么?”
“常言道心病还需心药医,若能知晓陛下这心病因何而得,兴许这心药就有了。”
因何而得?
姜苧思来想去也琢磨不透,只能摇头叹了口气,“本宫也不晓得这原因,本宫与陛下相遇时他并不是这副模样,哪时的他怎会动不动就哭?”
“娘娘,陛下能哭并非坏事。娘娘没进宫前,我瞧陛下压抑得十分辛苦,娘娘一来,他能哭出来,发泄一下苦闷的情绪,也很好。”许无渺面上充满安抚地笑了笑,“说不定娘娘就是医治陛下的心药。”
一语惊醒梦中人。姜苧听罢喜极,眉眼里的笑意藏也藏不住,“那以许姑娘之言,本宫该如何做呢?”
许无渺愣了下,她也就随口一说,不让姜苧这么伤心,哪里有什么主意,但见姜苧此刻眼里又飞出了神采,只好硬着头皮开口:“那娘娘多陪陪陛下?”
“应当如此。”姜苧瞧她这犹豫的语气就知道自己想多了,但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强,“不知许姑娘现在身上可有什么要紧事?”
“也无什么事。”许无渺当即猜到她问这话的目的,“若师兄在,兴许多几分成功。娘娘要我去寻师兄来的话,我便回苍南山一趟,正巧我也许久没见他了。”
“莫回苍南山了。我爹之前来信说你师兄回西北去了,看来得麻烦许姑娘去一趟西北了。”之前姜老将军的信中确实提到傅容回西北的事。
“无碍,我跑一趟便是。”许无渺语罢站起身来,想要告退,却又踌躇地问了一声,“娘娘可还记得福清?”
姜苧一听这名字就下意识地皱了下眉,她垂眸紧紧那情书末尾的小字,神色淡了许多,“本宫记不清了。”
“其实记不记得都无妨。”许无渺听罢微微一笑,“我只是突然想起我爹在时,我还和他说羡慕福清整日无忧无虑的。现在想想那时候我可真傻。”
“哪里是傻?许姑娘那时是天真无邪。”
“娘娘可真会哄人,怪不得其他娘娘都这么喜欢你。”
姜苧不置可否。
许无渺笑着离去了。
姜苧哪里是记不清了,她是记得太清了。当年许神医云游四方,不知从哪儿捡回来的一个疯掉的男人。
许神医给他起名叫福清。福清确实每日欢欢喜喜地围着苍南山溜达,可再欢喜神志不清地活着有什么意思呢?
许无渺在此时提福清,无非是要她做好心理准备,宋瑾那心病若真除不掉,那他也就……
姜苧慢慢阖上了眼,宋瑾是一国之君,他有自己的骄傲,她不能看着宋瑾变成福清那样!
*
夜间就寝前,姜苧要带着宋瑾去沐浴。宋瑾扭扭捏捏不想去,“阿苧,朕身上又不脏。”
“不脏也要洗。”姜苧佯装冷着脸,牵着他的走到了浴室门口,“陛下,臣妾不会让其他人进来,就臣妾一人也不行?”
宋瑾闻言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下来,随姜苧进去后他就挣脱开了姜苧的手,神情略微忐忑,“要摘面具?”
“陛下不愿意摘也可不摘。”姜苧抓他过来脱衣服,衣服脱到一半,宋瑾忽然道:“阿苧,朕是个男人。”
“陛下觉着我有兴趣去扒一个女人的衣服?”姜苧看着他的下身挑了挑眉。
宋瑾眼里冒起了火,“阿苧,朕……”一只手犹豫着摸向了面具,“这张脸……”
“哦,很好看,许姑娘的医术果真精湛。”姜苧若无其事地靠过来,握着宋瑾的手腕同他一起摘了面具。
这是一张年轻的极为俊秀的面容,却只有一两分像宋瑾以往的模样。姜苧静静瞧着,有一瞬间觉着眼前这男人很陌生,陌生到她想逃离,可这个念头也就只有一瞬而已。
宋瑾又哭了。
“阿苧是不是觉着朕不是朕了?”
“不是。”姜苧摇摇头,手指抚上棱角分明的下巴,碾过轻抿的唇角,轻巧地沿过挺直的鼻梁,捂住了他的双眼,“你总要给我点适应的时间。”说着眼角有泪划过。
宋瑾眼前一黑,什么都瞧不见了,“阿苧?”
“嗯。”
“你捂住朕的眼了。”
“哦。”
过了好一会儿,姜苧才松开手,宋瑾湿漉漉的眼望过来,她弯起干涩的双眼一笑,“陛下这张脸真的很好看呀。”
宋瑾的泪立马止住了,“那阿苧可还喜欢?”
“喜欢。”
宋瑾下一刻就扑了过来。
软榻之上,姜苧掰开他深埋在自己脖子里的脑袋,轻轻呼了口气,“陛下可要照照镜子?”
“不要!”
果然,宋瑾一眼也未瞧过现在这张脸,姜苧便推开他坐起来,从塌边的妆台上捞过一面镜子,“陛下瞧一眼吧。”
“那就一眼。”宋瑾并不想辜负她的期望,闭了闭眼才如临大敌地朝镜子看去,不过粗粗一眼,他就急促地喘起气来,“这不是朕!阿苧!这不是朕!”
一双手死死攥着姜苧的肩膀。姜苧没料到他竟是这个反应,一边恼怒自己没事找事,一边轻声安抚,“无碍,陛下,无碍的!”
“不!阿苧!这真的不是朕!朕和阿苧成亲不是这样的!”宋瑾茫然四顾,涣散的目光浮过室内布置,又被姜苧狠狠扯了回来,“宋瑾!看着我!”
宋瑾一愣,直勾勾看过来,嗫嚅一声,“阿苧,朕真的不长这样。”
“我知道。”姜苧见他情绪稳定下来,抱紧他轻笑,“你还记得我和你成亲的情景呀。”
“自然记得。”
*
苍南山的药庐里。
宋瑾自得知许神医过世后就消沉了好几日,姜苧不忍见他如此,便找来许神医的亲传弟子傅容。
傅容听罢宋瑾的描述只是冷冰冰地说了一句,“令尊时日无多,你此刻回去,或可见上一面。”再无其他。
宋瑾模样生得实在好,就连痛苦不堪的样子也令姜苧心动,姜苧那时才晓得她对宋瑾恐怕用了情。
宋瑾显然接受不了他爹没救了的事实,翻箱倒柜地将许神医弃在药庐里的医书扒拉出来日日苦读。
姜苧静静在旁陪着,有时候宋瑾不研究医术了,她就发现宋瑾黏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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