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缭缭身体不好你们不知道吗?她兰姐儿筠姐儿不知道吗?!”
“她要是有什么对不住你们的地方,有主动撩过你,你们只管来告诉我和他大哥!”
“犯得着下这么毒的手?!”
杜夫人焦头烂额:“主要是这件事我也不知道……”
“你若知道那还得了!”沈氏怒道。
杜襄赶紧站起来:“有话好说……”
杜家两位少爷也跟着赔起小心来。
始终沉着脸的靖宁侯咳嗽了一声,左右两侧的戚子煜与戚子赫就出列了。
戚子煜依旧“不失风度”地与杜襄说道:“听家父说,我小姑姑今儿一回来就眼泪汪汪地去寻他交代打荣望的经过了。”
“荣望是被她打了,这个我们不赖。但她却是因为上次被兰姐儿他们给整怕了。”
“兰姐儿他们扬言我小姑姑要是把当日事情给捅出来,那么他们还会接着再把她锁起来。”
“我们家是不能没了她的,可以说,哪怕你们就是捉弄了我们家哪个小子,或者关了他们谁一天半天,我们都不会往您们家伸半个脚趾头。”
“但动我小姑姑就是不行!”
“我们不但不能容许发生这样的事情,就是无缘无故碰掉她一根头发,我们都得问问为什么是她?”
“杜叔也是知王法的,既然话说到这份上了,我就问问,这事儿究竟怎么解决?”
“杜家有什么办法能让我小姑姑从此以后放下心来在这坊间出入?而不是让她时刻担心着除了疾病之外,还有别的什么性命之忧?”
“否则的话,这‘谋杀官眷未遂’的罪名,凭着我们几个不成器的侄儿在,也总得想办法落实落实!”
他这里说着,戚子赫就一面将戚缭缭给拨到了身边来,母鸡护小崽似的把她护在胳肢窝底下。
兄弟俩虽除了戎装,但是那他坚实身板儿往戚缭缭两边一挺,反倒更生出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势。
戚缭缭之所以选在这当口吐露真相,一是为了免去荣家到时候寻程家邢家燕家索赔的后续麻烦。
再者是要借机把她针对杜若兰和荣望的理由光明正大摆出来,免得日后再交手时反被他们所利用。
也免得最后她什么时候“失了手”,把这俩给弄出个好歹来了,结果落了个理亏!
先前因没想到会有这么大阵仗,因此没想到究竟要把杜若兰或者杜家给怎么着。
眼下见沈氏他们这么说,便也琢磨起该讨回点什么来。
说实话,戚家即便是倾巢而出,也不可能直接要了杜若兰的命。想要给“戚缭缭”报仇,还得靠她日后慢慢来。
那眼下也不能白来,总得讨回点什么才叫甘心!
“既是这么着,那你们说吧,赔钱,或者赔礼,咱们都答应!”
杜襄摊摊手,已经放弃怀柔了。
“赔钱?”
戚南风冷笑着站起来,又如先前那般倒背着手溜达起来,到了距他两步远的位置站定,说道:“那么老杜你觉得我们家小妹的命值多少钱?”
杨氏夫唱妇随,走出来道:“昔年公公过世之前单给小妹单独留出来一笔家产。”
“不说多少,可以说她正常过日子,就是过上三辈子也花不完这钱。”
“后来还有婆婆给她留下的一笔嫁妆,七七八八全加起来,我看你杜家不定能凑得出这笔钱!”
杜襄愣住。
杜夫人抢白道:“说是赔钱,可她的钱不是还在吗?”
“便是兰姐儿有不对之处,她的钱也没少一分,怎么我们就得把家产赔给她了呢?”
听到这里戚子卿挎着剑往前走了两步,居高临下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小姑姑死了才肯拿钱来赔?”
杜夫人愕住。
戚子卿唇角微勾,蓦地拔剑往杜若兰头顶一划,直直剁向她脑后一株水桶粗的香樟树!
剑刃划破空气带起的喑哑声一止,杜夫人母女的脸色瞬间也跟发了白!
“赔钱是你们提的,要赔就得赔够我小姑姑一条命的钱!”戚子卿回身扫视着他们,“要是赔不起,那就拿你们家家产来赔!”
说着,他一掌拍在身旁影壁上,随着轰隆一声,那岩石雕就的大影壁便顿时垮掉了半边!
第037章 还他清白
杜家一拨人纷纷退开。
杜襄又惊又怒,又不知如何是好!
说真的,几家人在泰康坊共住了几十年,久的也已有上百年,还从来没有过什么要动刀剑的时候!
戚子卿素日是没有他两个哥哥好说话,但是竟然这样不顾情面,还是让人震惊!
可他们拿不出能匹配得上戚缭缭一条命的钱,又还能拿得出什么来呢?
“老戚!”杜襄决定跟他们开诚布公了,“这事儿我承认是兰姐儿不对,缭缭身子不好,都怪我素日管教无方,未曾叮嘱她万万不得与她乱来。”
“但眼下事情都这样了,缭缭所幸是吉人天相,这也是我老杜家祖宗积德,未曾真闹出什么大事来。”
“这么僵着总不是办法。你我同朝为官,日后指不定还得同袍护国,没必要闹得那么僵,你说呢?”
他边说边接了管家倒来的茶,亲手递了给靖宁侯。
靖宁侯没接茶也没看他,只是懒洋洋抬手抚着唇上两撇打理得极美观的八字须,说道:“怎么你觉得我是成心跟你闹么?”
“我戚北溟与夫人可谓是自缭缭刚出娘胎时起就把她接到了长房抚养,在她身上花的心血,三个儿子加起来都没有在她身上花费的那么多。”
“现如今她差点冤死在你们闺女手下,我们一没直接闯进来就捉兰姐儿来杀,二没有带着状子去宫门口击闻鼓。”
“三没有带着家奴拆你们家祠堂,子煜他们几个只不过让你拿出点让缭缭日后能在泰康坊安心进出的诚意,你现在说我跟你们闹得僵,意思是说我们很过分么?”
杜襄简直气得牙颤。
他奶奶的他都带着合家老小登门来出头了,还不叫过份?
合着他戚家什么都要,就是脸不要?!
“老戚!”
“给我拆!”
不等杜襄往下说,靖宁侯已经沉声下了令!
杜夫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只见几道身影嗖地从眼前掠过,紧接着又是几声轰隆,屋檐被掀飞了,廊下上个月才翻过新的雀替刹时成了一堆木渣!
杜襄气得颤抖:“住手!——还愣着干什么?快拦住他们!”
几个儿子连忙赶上去。
但他暗估了一下实力,自家两个儿子哪是人家队手?就是把子侄也喊过来,可人家家里还有四个后备呢!
更别说还有个做郡王的妹夫!
麻的,这难道是天要亡他!
他咬牙半晌,忽然回头招来管家:“去邢家看看世子爷在不在?再去程家请请国公爷来坐坐!”
这白眼赤眼地对他太不利了,他得去请两个和事佬来!
谁知管家却悄声道:“今儿打表少爷的人里头就有邢家的五爷和程家的二爷,他们恐怕不便来呀!”
家里就是帮凶之一,这让他们怎么来端平这碗水?
杜襄也是无语。想想平时这几家跟戚家那关系,来了恐怕还得坏事!
再想想就道:“那苏大人呢?”说完却又自行摆了摆手。
苏士斟是大理寺少卿,虽说眼下只是私下纠纷,扯不上朝廷,可如果戚家真要发横,告进宫里,到时候少不得还得传三司什么的走个过场。
苏士斟为人向来精明,眼下摆明杜家理亏,他必定不会沾惹这件事。
那剩下还能请谁呢?
正抓耳挠腮的当口,早闻讯出来的杜若筠就说道:“我先前看到王爷回来了,王爷爵位最高,又素被皇上看重,不如请他过来!”
说起来杜若兰被打燕棠还背着锅,把他喊过来,正好当面戳穿戚缭缭的谎言,还他清白!
让燕棠去打戚缭缭的脸,不比他们在这吆喝着要好得多?
杜襄闻言眼前一亮:“说的对,快去请!”
燕棠可是皇帝面前的红人,有他来做这个和事佬,那还怕什么!
……燕棠押着燕湳回到王府,随即就把他给狠踹了一顿。
燕湳虽然疼得呲牙咧嘴,却也不敢废话。
得亏叶太妃在窗户里头清了几下嗓子,燕棠才把他给放了。
揍完之后沐浴完,就在书房里一面看书一面等着荣家来“索赔”。
哪知道等到晚膳时还不见荣家那边有动静来,也是怪了。
正打算让黎容去打听看看,便就有侍卫匆匆地进来禀道:“侯爷带着家里老小闯到杜家替戚姑娘为那天夜里被关小黑屋的事理论去了。”
“阵仗挺大的,杜家下人私下里已去荣家报讯,荣家知道荣望有份之后,对荣望被打而生出的火气全都没了。”
“现如今都在提心吊胆地关注着戚家什么时候登门!”
燕棠听完之后对着门口定望了半晌才回神。
她戚缭缭先后把杜若兰和荣望打得死去活来,居然还反过来挑在这个时候去杜家理论?
不但让两人憋了一肚子气还得死命把气往肚里吞,并且还就此堵住了荣府的嘴,让他们连上程邢燕三家来理论都已找不到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