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为阴阳蛊,实则是一对蛊虫,需阴阳调和,方可化解。”萧无声道:“对方以阴蛊冒充寒毒,因着火莲性烈,对阴蛊也有所压制,方才让我们觉得寒毒已解。待到之后毒发,却只是阴蛊化解了火莲的药性,又恢复到之前的症状,方才让人觉得,寒毒未能解开,是以了寻了玄寒玉。”
“但玄寒玉性极寒,与阴蛊同源,只能助长阴蛊的气焰,这才让寒儿一服下便受此重创。”萧无声看了一眼君暮寒,幽幽叹气:“若非你一路相护,又深得谷主真传,以药护住他的心脉,只怕……”
他顿了顿,到底没能说下去。
梅晚箫却抓住了关键,皱眉道:“前辈,您说阴阳调和,方可化解?”
梅修远听了许久,听她如此发问,终于出声道:“便是要去寻那剩下的阳蛊。”
如今梅花谷已有梅逐曦跟屠魔队伍前去讨伐万刹门,谷中留有叶锦坐镇,梅修远方才能出门,但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他需得回去。
何况萧无声损耗巨大,此处虽是一个小镇,却也不能确保万全。
明日屠魔队伍便要出发前往漠北,届时武林人士一走,若有心人得知萧无声在此,怕又要生出事端。
最好的法子便是梅修远与萧无声一道回谷修养。
但这样一来,便又只剩下梅晚箫一人。
她顿了顿,刚想说自己与君暮寒一路而来都是两个人,没什么大不了的。
却听得一道虚弱的声音响起:“师父,徒儿无需人陪着。”
第四十九章 可有两清时
“寒儿,你醒了。”萧无声内力消耗过甚,此刻面色苍白,比之君暮寒也差不了太多,但还是勉力扶起他。
“徒儿不孝,打扰师父清修了。”君暮寒借着他的力道坐起来,带起一个虚弱的笑容。
萧无声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醒了便好。”
梅修远将一个脉诊放在君暮寒腕下,凝神诊脉。
梅晚箫在听到君暮寒醒来第一句话时,便顿住了原本下意识迈出的脚步,琥珀般清透的眸色变得深邃。
君暮寒抬眼,不期然与她的视线在半空对上。
梅晚箫没事人一般移开视线,转头在桌前坐下,背对君暮寒,端起一盏茶。
“幸得萧庄主功力深厚,方才压制住苏醒的阴蛊。”梅修远收起脉诊,叹了口气,面上仍有些忧色:“但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寻找阳蛊,宜早不宜迟。”
他说着,略作犹豫,但还是看向自己的女儿。
纵然平日总是对她多有呵斥,但唯有一女,必然是把她放在心尖上来疼的,说是掌上明珠,一点也不为过。
此番梅晚箫与君暮寒出谷,原本以为只是普通的寻药,但不料情况如此复杂,若还要去寻那阳蛊,便是前途未卜,难测吉凶。
“伯父奔波而来,实在让暮寒汗颜。”君暮寒轻咳了两声,勉力抱拳道:“多谢伯父出手相救。”
梅修远摆摆手,叹气道:“无需说这些。我开个方子,你调养几日,便能恢复。只是内力毕竟只起到压制作用,而不能疏导,这阴蛊若受外力催动,必然还会发作,届时只怕……”
他顿了顿,到底没能说下去,只得转过身去,拿了笔墨写药方。
梅晚箫坐在他身边,面色平静,拿起方墨在砚台里缓缓研磨。
“到底是老了,”萧无声叹了口气:“我有心带徒弟去寻药,但只怕反倒拖累……”
“师父,”君暮寒摇头,轻声道:“您养育我多年,已经如此操劳,徒儿不想再劳师父费心。寻蛊之事,便由徒儿自己去吧。”
梅修远写了几笔,顿住,也皱眉道:“庄主,恕我直言,此番你功力消耗甚巨,一年内不可轻易动武。即便要恢复元气,起码也要调养三至五年,万不可勉强为之。”
他说着,目光终于还是落在了梅晚箫身上,神情略有些复杂,但还是道:“小儿虽顽劣,但遇大事也还算沉稳,与令徒一路结伴而来,倒未出过什么岔子。依我之见……”
梅晚箫微微握紧手指,拒绝的话就在嘴边,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还是顿住了。
却有人代她说了话:“多谢伯父一片美意,但此行,暮寒一人足矣。”
梅修远看了看他,摇头,坚持道:“此行不比寻药,一切有迹可循,并且滋生蛊虫之地,多是穷山恶水,若无通晓医理之人协助,恐怕……”
“多谢伯父顾虑有加。”君暮寒笑得苍白,但眼里的神色却十分坚定:“但自暮寒年前至梅花谷时,便只说了需要寻找药引,如今药引已全部寻到,自然没有再与二公子同行的道理。”
……二公子。
梅晚箫端着茶盏的手指微顿,抿紧唇,垂下眸子,始终一言不发。
君暮寒咳了两声,单手掩唇,释然地笑笑:“何况生死有命,若费尽心力仍无所获,便也没有意义了。生而为人,生老病死,都是寻常。”
梅修远从前只觉此人喜怒不形于色,总是温和的性子,城府极深,但不料他看待生死这般淡然,心中倒是高看了几分。
但见他如此坚持,自己的女儿他又何尝不担心,即便有心救他,到底也还是把梅晚箫放在第一位的,便不再多说,只叹了声气,将写好的药方交与流霜,便出门去了。
君暮寒略松了口气,转而看向萧无声:“师父一路辛苦,还为徒儿损耗多年内力,快去歇着吧。几日后,便可随梅伯父一同去梅花谷疗伤。”
萧无声是什么人物,自然一眼看出他是想支开自己,便也不多说,再度拍了拍他的肩膀,起身离去。
室内一下子安静下来。
梅晚箫与梅逐曦对视一眼,见对方均无话可说,便双双起身告辞。
刚走到门边,便听得君暮寒虚弱的声音再度响起:“二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梅晚箫一只脚刚踏出门口,听闻此言,便顿住。
梅逐曦看了她一眼,那眼神过于复杂,似是了然,似是叹息。但梅晚箫尚未看懂,他便已经离去。
流霜默默退下,还不忘将房门关上。
梅晚箫缓缓转过身,眸色深深,神情似笑非笑:“不知九王有何指教?”
那样子,仿佛时光回溯,让君暮寒回想起在梅花谷初见时,白雪红梅中,那个玩世不恭的纨绔子弟。
“指教不敢。”君暮寒温软一笑:“多谢二公子出手相救。”
他仍是那副好脾气的样子,神情仍是温柔,语气依旧包容,看向她的眸光总是包容而和煦。
梅晚箫却莫名烦躁起来。
“我不过被迫而已。”梅晚箫捏紧指掌,面上却无所谓地笑笑:“你知道,我总归是梅花谷的人,父母的话,我不能不听。何况我也不想真的和一个男人成亲,所以咯。”
她耸了耸肩,看起来十分无奈:“只好试图治好你,一来给梅花谷留条后路,二来么,好跟你讲点条件,比如……解除婚约什么的。”
饶是君暮寒这样好的脾气,也被她这番话逼得冷下了目光。
他用力攥紧身侧的被单,单薄的指尖几乎嵌破掌心。
但他却还是笑了,只是眼中并无笑意,且神色淡淡,好似古井般无波:“坐得久了,似乎有些不适。可否劳烦二公子,扶我一把?”
梅晚箫略有些犹豫,不想再与他纠缠,原想转身出去的。但见他面色苍白如纸,额间虚汗涔涔,还是举步过去,伸手扶住他的肩膀。
君暮寒原本半垂的双眼蓦然睁开,一双寒潭似的眸子迫人心神,他伸手抓住梅晚箫的手,另一只手绕过她的腰际,用力翻转——
……大名鼎鼎的晚箫公子便又被人压在身下了。
“你怕不是有病!”梅晚箫冷冷一笑,手一按床板,一个用力便要起身。
“唔……”
温软的唇覆上来,堵住她即将出口的咄咄话语,细腻寒凉的舌尖在唇齿间游走,急促胶着的呼吸喷在颈侧,带起无数细小的涟漪。
劲风传来,只听得衣料摩擦之声,须臾之间,梅晚箫便站立在了床前,目光冰冷如利剑。
“君暮寒,你屡次冒犯,真以为我不敢对你出手吗?”她指尖夹着两枚森森银针,眼中仿佛有万千冰雪,凝结成片,如凛冬山峰,孤高而冷漠。
君暮寒恍如未觉,甚至若有若无地咬住唇,舌尖一闪而过,好似在回味什么。
“……”梅晚箫强装的气势瞬间瓦解。
她恶狠狠地用衣袖擦过嘴唇,衣袖一拂,便转身朝门边走去。
“你就没有什么话对我说吗?”君暮寒低低的声音响起来。
哦,还真有。
梅晚箫站在原地,并不转身看他,面无表情道:“你个傻.逼。”
“……”
“妈.的智障。”
“……”
她倏然转过身,一把抓起他的衣襟,冷冷道:“你特么到底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君暮寒眨了眨眼,面上终于回暖,轻声笑道:“看出什么?”
“……”梅晚箫认真思考杀掉他之后的逃生路线。
“夫人明明就是夫人,却总是不承认。”他低低笑出声,墨玉眸静静地瞅着她,平静的湖面终于微风轻抚,吹动一池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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