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开口,石良有些畏缩的后退一步,看起来很是委屈,“婶婶,怎么连您也不信良子,良子说的真是实情啊,良子真的看到了。”
“抱歉,石良是吧,你说的那几人难道是穿的黑衣?当时我见到不少黑衣人在残杀村民,一路上是杀了不少。”凌若尘拧着眉,终于开口。
“不是的,殿下,石力他们穿的都和我们差不多。”又一人接话。
“那……”凌若尘眉头皱的更紧,好像在想当日之事,最后摇摇头,声音有些伤感,“不管怎么说,石家渔村的这次灾难都是因我而起,我都愧对众位。”
“就是,要不是因为这下贱的奴隶,你们这村子怎么会死掉十几人,要不是她们人少,你们又及时藏起来了,说不定就要被屠村呢。”一个人从人群中站出来看着天辰义愤填膺的道。
砰!
这人的船头裂开,一条小鱼嵌在船头上,竟是喂给鸬鹚的吃食,凌若尘杀意凛然的看着说话的女子,“你是谁!”
女子心惊,之后便是接踵而来的恐惧,大庭广众之下,她凌若尘怎敢如此作为,女子后退了几步,腿一酸摔倒在船上,“你、你们看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她都想杀我。”
天辰抓着凌若尘的袖子摇头,被凌若尘一把搂在怀里,没人可以说你,任何人都不可以。
“我的确想杀你,你知道那群黑衣人是谁么,风颐筱知道么?风黎城城主,那些是她的手下。她们为什么要杀天辰?天辰为什么满身的伤?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敢恶意侮辱他。”凌若尘目光越来越冷,身为太女的威严气度尽显,“他是本宫放在手心里宠着的人,就凭你今日的不敬,本宫杀了你,怎么,不对么!”
箩筐中的一条小鱼凭空飞起,直射摔倒在地的女子,女子发髻散落,一缕碎发飘在眼前,一滩黄浊的液体蔓延开,女子惊惧的俯首跪在地上连连叩头,“殿下饶命,殿下饶命,是小女妄言,小女妄言了。”
包围在周身的杀气丝毫没有减弱。
“公、公子大人不计小人过,求您饶了小人,求您求殿下饶了小人一命。”女子向前爬了几步,邦邦的叩头声格外刺耳。
杀气收敛,凌若尘挥手赶走船上瑟瑟发抖的鸬鹚,抱起天辰走到船尾坐下,“老伯,我们离开。”
老人看着缩在凌若尘怀里的人,心疼极了,虽然相处的时间短暂,他也是真的极为喜爱疼惜天辰的,如今见天辰受辱,心里气愤的恨不得自己提着船桨打死那个外村的人,这时听见凌若尘淡漠的声,连连应是,“欸,欸,咱们这就走,这就走,公子不要听那混女人乱说,公子的好老头子是清楚的,她要再敢乱说,老头子替您打死他。”
“爷爷,你们先走。”石峰红着眼睛跳上离他最近的一条小船,又接二连三的跳了几条,才跃到之前说话的女子的船上,挥着拳头照着女子的脸就狠狠的打了下去,“你敢说公子坏话,你竟敢说公子坏话,要不是我们隐瞒见了公子的事,殿下的人早就将公子接走好好医治了,我们不会出事,公子也不用受那么多的苦。你们都亲眼所见吧,公子被移到地窖时痛成什么样子……”
石峰的话渐渐远去,凌若尘抚上天辰脸上的梅花烙,眼中全是痛苦。
只有你不厌恶,我就永远不会有事的,天辰蹭了蹭凌若尘的指尖,看着凌若尘,“我没有关系的,你伤了那人,会不会不好。”
凌若尘笑着摇头,将人抱紧后没有再多说什么,远处石峰愤怒的样子还能勉强看到,“抱歉,老伯。”
老人笑了笑,看起来精神十足,“有殿下做我们的太女,是我们北月百姓之福,能帮殿下出气,更是我们爷孙之福。”
福么?凌若尘垂头看着天辰,温暖的怀抱,熟悉的气息,体内属于凌若尘的力量轻柔的游走在身体各处,天辰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老伯,能先送我们上岸么?”凌若尘轻声问道。
老人看去,清冷绝美的女子温柔的抱着怀里少年,专注的目光仿佛凝视着世上最珍贵的瑰宝,年纪不大,却早已有了上位者的气质,让人可以轻易的忽略年龄,献上忠诚信任。
女子怀中的少年一身白衣,小脸几乎完全缩在衣上的毛领之中,让本就看起来年幼的人更显幼小,长长的睫毛在深秋的微光中倒映出一排阴影,看起来俏皮可爱,苍白的唇微微嘟起,再也不见伤重隐忍时的倔犟无助。
美的如一副画一样让人不忍打扰。
老人定了定神,点头,调转船头,向来路返回,“公子这是累了吧。”
“嗯,他身体本就不好,这次又伤的太重,玩了一天早撑不住了。”凌若尘垂头看着,天辰虽看不出任何不适,却依然让凌若尘心疼不已。
“殿、殿下,那些黑衣人……”
“老伯,有些事情不知要好过知晓,这里的水很混,我如今在这渔村,这里便不在只是渔村。”凌若尘望着北月都城天月城的方向,没什么波澜的话却让老人心惊。
老人握紧船桨,不在说话,凌若尘也只是目光悠远的不知想着什么,小船上一时静默下来。
很快,船停了下来,石家渔村已经到了。
凌若尘抱着天辰与老人告辞,并未返回石蕊的草屋,而是去了这几日她们临时搭建的小木屋,屋内早已起了暖炉,很是暖和。
“殿下,公子他?”桑陌见凌若尘抱着天辰,担心道。
“只是睡着了。”凌若尘将人抱到床上,捂到被子中,看了眼明显有什么事要禀告的沧澜,起身,“桑陌,你照顾天辰,桑雨,让司徒公子过来看看。”
走出门外,沧澜看着凌若尘,表情复杂的让人看不清真实。
“怎么了?”凌若尘好笑的看着独自在一旁纠结的沧澜。
“禾维的尸体(真禾维)已经被风黎城的人发现,正如殿下预想的一样,果然有人开始怀疑是风颐筱暗中做的,我们也一直在扇风点火。”沧澜开口。
凌若尘听后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先生呢,离开了么?”
“先生没说,卸去伪装后就不见了踪影。”
凌若尘可有可无的点点头,继续看着沧澜。
“钦差已经来到风黎城,百姓对您一片赞美,无争道长已经听您吩咐在钦差来前离开了。”沧澜继续。
凌若尘不语,依然看着沧澜。
“苏公子来到禾雨城,目的不明,如今我们的人正暗中跟着。”
凌若尘眯起眼睛,冷哼一声,视线还是没有离开沧澜。
“暗影司影魅大人给您送来了一样东西,我们并未见过。”
凌若尘挑挑眉,伸手,白色的小球递到凌若尘手中,摆弄了几下,一时不知这是何物,再次将目光对着沧澜。
沧澜沉默,心中翻来覆去了半天终是垂着头继续道:“风黎城瘟疫,已经死了近百人,现在满城人心惶惶……殿下早想到了吧。”
凌若尘看着始终不抬头的沧澜,轻叹一声道:“沧澜,死上数百人便可以救数万人脱离水火,你如何选择。”
沧澜一震,垂着头不发一语。
“这便是帝王之术,无情残酷中带着些冷漠的真情,死亡于我们只是数字,多与少的选择,让人厌恶却是必须存在。”凌若尘声音中多少透露些无奈,但更多的确是属于上位者的冷漠。
“……多谢殿下解惑。”沧澜拱手,依然垂着头道:“殿下,他说,如今的您比他更适合那个位置,有需要他会助您。卫夫人和乐安他们已经安排人手来此,随时听您吩咐。”
“好,今晚行动,明日启程。”
89.摄心蛊,天辰不信
凌若尘回到木屋,司徒闲抱着双臂一脸冷漠的看着她,心下一紧,推开人闪身到床边,天辰呼吸平稳,睡得正香。
松了口气,有些不满的看向司徒闲。
额,司徒闲黑如锅底的脸孔映格外的显眼,凌若尘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殿下,您给他输了一路的内力,还让在下来看看他有没有事?您如此做法,在下保证,不出三个月,他一定能活蹦乱跳的看着你去见阎王!”司徒闲冷冷的说完,转身就走。
凌若尘又摸了摸鼻子,笑着理了理天辰的碎发,“司徒公子,风黎城如今瘟疫盛行,不知您明日可否……”
司徒闲握了握拳,脚步不停,冷声道:“在下身为医者,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凌若尘看着司徒闲头也不回的离开,叹了口气,靠在床边闭目调理。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凌若尘睁开双眼,温柔的笑问道:“醒了?饿了么?”
纯白的亵衣松散的穿在身上,带着伤痕的肌肤若隐若现,含水的眸子睡眼朦胧,凌若尘倒吸一口气,拿起一旁的被子将天辰牢牢的裹起来,嘴上却义正言辞的教育着,“身体还没好,冻到怎么办,我去给你拿衣裳,等着。”
凌若尘逃命似的消失了踪影,天辰歪着头困惑不解,看着裹着他的被子,天辰缩在里头,抱着双腿打量起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