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人?朕的凤后何时成为两国的罪人了,朕怎么从来不知?”凌若尘轻声开口,却好似穿透层层歌舞一般直击人心。
说话的人呼吸一窒,一时不知如何说好。
东雀皇子囚禁折磨甚至是害死北月皇子一事当年虽然闹得很大,但毕竟事关两国皇室,知晓的人并不多,更是不敢擅自议论。
尤其是其余各国,除了同为帝国的南玄有能力知晓外,其余小国大都一头雾水的不知第一大帝国东雀为何会在四年前将东雀最受宠的皇子送往北月为质,更是不知这个被送往北月为质的皇子受到了多么严酷的折磨。
就连东雀朝廷的人知晓的都不多,也就是北月当年因为凌落英的愤怒而闹得几乎人尽皆知,但也因为北月封国,他国也无从得知。
这时凌若尘明晃晃的问着天辰的罪过,东雀的人自然不敢妄说。
“掌嘴。”在狂妄,天珏也是一国太子,在底下的人的暗示下,自然不会轻易让人落了口舌去,这时连忙一巴掌甩向刚刚说话的人,起身对着凌若尘微微拱了下手,略微软和了些语气道:“底下人妄语了,还望女皇见谅。”
凌若尘漠然的看着自掌巴掌的使臣有些冷淡的问道:“的确是妄语,凤后生性单纯善良,怎可能是那草菅人命之人,天珏皇子你是朕的凤后的弟弟,应该是最有感触的吧?”
天珏一窒,勉强绷住的谦和快要维持不住,与那任何人都可以打骂羞辱的东西相提并论,天珏觉得自己被侮辱了,眼看着就要出声反驳时被人暗中拉扯着提醒。
天珏咬牙忍住憎恶的看着天辰,“本殿幼年时遭人陷害,体弱多病,一直在国寺中休养,这几年才回到东雀,对、对皇兄还不甚了解。”
凌若尘看着让天珏唤天辰皇兄时那犹如吞了苍蝇的表情,心下舒服了些,挑了挑眉道:“原来如此,难怪从未听说过东雀还有七皇子这一说。”
天珏僵硬的扯了扯唇角,看了眼连都快打肿的人,又看向凌若尘。
凌若尘置若罔闻,反而握住天辰递来食物的手,拿出娟帕给人擦净,“天珏皇子,朕认为当年之事定有误会,朕希望东雀可以重查当年之事,为朕的凤后平冤。”
256.针对(二更)
平冤,如何平冤?将他供出去么,天珏看着温柔的为天辰擦手的凌若尘,眼中有什么暗光闪过。
突然,天珏展眉一笑,看了一眼天辰,对着凌若尘拱手道:“女皇陛下说的甚是在理,等本殿回东雀后定恳请父皇重新彻查当年之事,本殿也请女皇能多多照顾皇兄。皇兄自幼受宠,又比较贪恋女……咳咳,本殿怕皇兄不习惯这深宫之中的生活,还望到时候女皇陛下能多多包涵。”
“天珏皇子是说东雀宫中的天辰皇子犹好美色,性格跋扈?”凌若尘望着已经专注的看着飞天的天辰,眉眼含笑的揉了揉天辰的头发。
已经安下心来的天辰自然不再在意天珏,正兴致勃勃的看着飞天,这时感觉到头顶的柔软,顺着望去,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目光有些茫然,“凌……陛下?”
凌若尘笑容加大,轻轻摇头示意天辰继续看他的,转过头又看回天珏,“天珏皇子,朕对这言论甚为困惑呢,正好东雀诸位在此,朕希望诸位能为朕解惑。”
说着不顾天珏变青的脸色接着道:“朕的凤后是什么人,朕非常的清楚,朕这北月诸人也非常的清楚,所以朕以为谣言不可信,但如今天珏皇子也这般说,那朕就不知,这是为何?”
明目张胆的质问与不信,要么天珏公然诋毁身为皇兄又是一国之后的天辰,要么这皇子明显有异,此皇子非彼皇子……
无论哪点,东雀及如今说出这话的天珏的形象都会大打折扣。
知道些情况的使臣尤其是南玄这边看着两人相似的面容,眼中有什么闪过。
东雀诸人脸色一时都有些难看,尤其是看向神态各异的他国使臣时,东雀诸人的脸色就更是精彩万分。
“皇子如今看起来果然长大了不少,还是北月女皇您有本事。”东雀中一个年纪看起来较长于他人的男子拱了拱手好似欣慰的开口,但话中的意思却让人联想诸多。
这天辰皇子是到了北月改变的,而为何会改变……
众人看舞的看舞,品酒的品酒,轻谈的轻谈,全然一副没有留意的样子,但这心中却早已猜想了众多。
“你是谁,认识本宫?”天辰握紧拳头,看向说话的半百男子轻声问道。
如火的赤炎貂毛绒披风并未解下,这时天辰有些苍白的小脸在火红的绒毛下衬得格外的稚嫩,在配上一副茫然不明的懵懂样子,让所有看过来的官员眼前一亮。
这看起来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东雀的大皇子?
而这男子更是东雀的三朝元老,大皇子竟然不识?
大殿内一时除了歌舞的声音外显得格外的安静。
“大皇子莫要玩笑,难道您不认识老臣了,老臣可还是教过您些许时日,难道就因为这样,您就……”男子好似全然未觉大殿内气氛的诡异一般,仰着头看向天辰有些无奈的开口。
东雀大皇子曾气走过多位太傅,这几乎是各国都已知晓的秘闻,男子如此说道,再一次将天辰置在风口浪尖之上。
257.铺路(三更)
凌若尘握住天辰紧握成拳的手,手指轻动,天辰掌心中的字条落进凌若尘手中。
凌若尘暗瞪了眼递字条过来的风兮影,揉了揉天辰的头,示意人没事。
转过视线看向男子,笑容带上了些莫名的意味。
只是不论男子在如何弥补,东雀当年之事都已经引起了各国的关注,虽与己国无关,但事关两大帝国邦交,没有任何人会忽视。
“管大人,我们陛下还是太女之时便开始遍请北月有名的先生教凤后识文断字,凤后聪慧,很多东西都可以学一反三,这是北月上下都知晓的事。”
“管大人,东雀诸官,凤后为人谦和,北月百姓上上下下都甚是喜爱凤后大人,下官真是不知,东雀有关凤后的言论是如何传来。当年之事凤后所为,北月上下不会有人相信。”
“管大人……”
北月官员接到指示,一个接一个的开始意有所指的开口,没人夸大,这些都是事实,在凌若尘还只是想要报恩之时,便开始为天辰铺就了一条在北月不会在被任何人轻视伤害的路,而在天辰决心留下时,这条路更是被凌若尘精心的装饰了多遍。
禾雨、风黎、星陨,天辰所做之事没有任何隐瞒的昭告天下,天辰为此伤重濒死同样毫不保留的昭告天下。
当初留情居,凌若尘怀疑天辰并非真正的天辰一事也被凌若尘在最近模糊的传出。
甚至是凌若尘对天辰从不隐瞒的极致宠爱,也是凌若尘为了让百姓认同的一步棋。
在抬高了天辰的身份的同时,让平易近人的天辰更容易的被天月百姓所接受。
梅花烙是留情居奴隶的象征,亦是天辰的象征。
精致懵懂的带着梅花烙的少年在寥寥数人的陪伴下好奇的打量着周遭的一切,面对冷眼、面对闪躲只是沉默的离开,在仅有的没有什么过激反应的铺子挑中些女儿家的玩意时,瞬间绽放的笑容如那从未沾染过世俗尘埃的稚儿一般,干净纯粹。
四年,凌若尘铺了四年,在凤后之日,毁掉的留情居,消掉的奴隶身份,天辰在未被任何人质疑轻视。
天辰看了看空了的手心,又看了看凌若尘,最终将目光放在东雀一行人的身上却没有开口。
这些人大部分他都不认识,不过这个说话的人他倒是认识,天辰拉了拉凌若尘的衣角,直接传音,“凌若尘,他喜欢娈童,要我去时被我捅了一刀,砍了三根指头……”
凌若尘看着还在应对北月官员发问的人,神色一冷,紧了紧天辰的手同样传音道:“伤到没?”
问完,凌若尘眼中的冷意更浓,想来天辰定是为此受了不少的惩罚,凌若尘揉了揉天辰的头,摸了摸手指,看向右侧。
沧澜神色一动,招来上酒的宫女上来一壶酒,自己为自己满上后小酌一口,继续似笑非笑的与东雀的人周璇。
刚刚的宫女退出去后拉过一个正准备去东雀添酒的宫侍耳语了一番后。
添酒的宫侍拿着托盘进入大殿,一一添酒,到了管大人这里,宫侍添着酒的动作突然好似受了惊一般,酒水全部扬到管大人身上,宫侍大喊了一声,后退数步,“你、你,手指……”
“大胆!”凌若尘怒拍凤椅,大声的斥责失了礼数的宫侍,一惊之下,歌舞尽停,凌若尘挥手让人下去。
“陛、陛下饶命,求陛下饶命,被、被砍断的手指,有罪,有罪。”宫侍跪爬到中央不断的磕头求饶,从断断续续的叙述中可以明白这宫侍为何突然失态。
他国官员见此摇摇头,心道北月的男子果然是这么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