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安却不知道这些人所想,看着面前穿着红嫁衣的女子,满眼柔和。
胡大炮在一旁喊道,“新郎欢喜傻了,还不赶紧抱着新娘子上花轿吗?”
乔安耳根一红,上前两步,将方蓁打横抱起,对着方明台微一点头,转身往门外走。
鼓乐声和喧哗声顿时又热闹起来,呼喊着,恭喜着,簇拥乔安往外走。
喜娘、宾客,全部都送新娘子出门,方媛站在那,脸色由红转青,由青转白,“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有宾客看到方家二小姐哭,悄声议论道,“你看方家姐妹二人感情多好,大小姐出嫁,二小姐舍不得哭的这么伤心。”
“是呢,这是感情真好!”
‘对!’
……
方蓁被男人稳稳的抱在怀里往外走,不知为何,心头扑通普通似要跳出来。
带着紧张,还有抗拒!
他果真年纪很大吗?
力气竟然这样大,似乎没怎么用力便将她抱了起来。
她本来还想洞房夜她可以反抗,现在看来好像有点不行了。
这样胡思乱想着,已经出了方家的门,男人将她抱进花轿,似停了一瞬,看着她坐稳,才返身出去。
花轿被稳稳的抬起来,方蓁耳边都是鞭炮声和鼓乐声,隔开了人群的喧闹,缓缓离开。
方蓁胸口突然有些慌,想掀开轿帘看看柳儿在哪里,知道坐在轿子里不能动,勉强控制住,手掌缓缓握紧,手心里都是汗。
花轿穿过朱雀大街,周围都是看侍郎大人娶妻的百姓,拥拥挤挤,热闹喧嚣。
走了一个时辰,花轿才停在侍郎府外。
乔安下马踢开轿门,立刻有两个喜娘上前将方蓁搀扶出来,迈了火盆进入侍郎府。
周围都是欢呼声炮竹声,方蓁脑子里嗡嗡作响,一片混乱。
苏九和纪余弦站在人群中,和大炮阿树他们一起往府内涌去。
喜堂内早已站满了人,将路让开,把乔安和方蓁迎进去。
主持婚礼的是礼部的人,高声唱喝道,“吉时已到!”
众人围在两侧,面带喜色的看着乔安和新娘。
“新郎新娘,一拜天地!”
方蓁在喜娘的搀扶下,转身对着门外弯腰下拜。
“新郎新娘,二拜高堂!”
前面供桌上供奉着乔安父母的牌位。
两人转身再次下拜。
“夫妻对拜!”
方蓁攥紧了手,闭上眼睛,躬身对着对面弯腰。
“礼成,送入洞房!”
“恭喜乔大人!”
“乔大人大喜!”
周围顿时一片恭贺之声,胡大炮和阿树吆喝道,“喝喜酒了,喝醉了闹洞房啊!”
方蓁被喜娘搀扶着往内院走,混乱中听到一道尖细的声音传来,似是宫里的公公带来了皇上的赏赐。
众人安静下来,忙去前院接旨了。
方蓁头上蒙着盖头,被喜娘搀着缓步往内院走。
一直进了洞房,坐在床上,喜娘们纷纷过来道喜,
“新娘子真是好福气!”
“是啊,新郎英俊潇洒,又官居高位,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方小姐以后可是贵夫人了,荣华富贵不可限量呢!”
……
方蓁知道喜娘自然都是捡好听的说,也不在意,只静静的坐着。
柳儿过来招呼喜娘用茶吃喜糖,守在方蓁身侧,抿嘴偷笑,想将新郎就是安公子的事悄悄告诉方蓁,又觉得让她家小姐自己亲眼看了才是最大的惊喜,于是强自安奈着不说。
“柳儿?”方蓁低声问了一句。
“嗳!小姐。”柳儿忙俯身应声。
方蓁握住柳儿的手,又不说话了。
柳儿道,“小姐别紧张,姑爷看上去人很好!”
“嗯。”方蓁淡淡应了一声。
柳儿脸上的表情像是小孩子偷吃了蜜糖,眼睛里都是促狭的笑意。
外面一直闹到晚上,廊外点了灯,屋子内红灯高照,映在中间金边囍字上,闪闪发光。
有喜娘过来道,“新郎要陪着客人喝酒,可能要过来的晚一些,新娘子别急!”
方蓁自然不急,她盼着男人喝醉了酒,不来才好。
那喜娘刚说完,就听到外面脚步声由远及近。
很快,门被推开,一道红影走进来。
喜娘笑道,“我刚刚还说呢,新郎大人就进来了,这是着急见新娘子呢!”
乔安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只垂眸淡笑。
“新郎来了,赶紧给喜娘接盖头吧!”其她喜娘围过来,笑着将喜称递给乔安。
柳儿眸子一转,突然道,“新郎都来了,就新郎新娘自己揭盖头,咱们都出去吧!”
即将到的惊喜,她不能让别人给她家小姐打搅了。
“不行,咱们就要在这看着!”
“是啊,等了这半晌,我还要看新娘子呢!”
柳儿推着几个喜娘往外走,“几位喜娘都饿了吧,外面准备了酒菜,赶紧去吃吧!”
“还有赏银呢,去的早得的多!”
听柳儿一说赏银,这些喜娘才不闹了,笑道,
“那咱们就告退了,春宵夜短,咱们就不打扰两位新人了!”
“新郎大人轻着点,别疼坏了咱们娇滴滴的新娘子!”
众人心照不宣的暧昧的笑。
柳儿脸上一红,“赶快走吧!”
说着,回头对乔安挤了一下眼,将喜娘都推了出去,把门紧紧关上。
方蓁听着那些喜娘的话,本淡定如水的心,顿时又慌乱起来。
柳儿明知道她不愿,为何早早将喜娘们都带出去?
只留下她两人,岂不是更让她不知所措。
外面喜娘嬉笑的声音渐渐远去,屋子里渐渐安静下来,那般让人紧张的静。
红灯爆了一个烛花,烛泪流下,如珊瑚绛脂在烛台上堆积。
乔安手里还拿着喜称缓步走过去。
方蓁听到脚步声,心头一跳,想也未想,脱口道,“不要过来!”
长袖中一把银剪滑出,她手指紧紧的攥着,微微颤抖,打算他若碰她,她便死给他看。
她被迫嫁人,可是心里终究放不下她自己的那一轮明月,与其日日以泪洗面,她宁愿留一副干净的身子去见娘亲。
乔安看着女子手中的银剪,心头一沉,低声道,“你不愿意?”
他和方蓁只见过几面,他以为她倾心于他,所以派人上门提亲,却忘了,自己从没亲口问过她,愿不愿意嫁他?
难道她是被迫嫁给他的吗?
男人眉目微臣,不敢再往前一步。
“我不过去,把剪子放下吧,不要伤了自己!”
方蓁听着男人的声音却是一怔,这声音、
她倏然睁大了眼睛,猛的抬手将盖头掀了下去。
四目相对,方蓁看着日思夜想的人出现的面前,脑子里有一瞬间的空白,惊愕的看着他,心头狂跳,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乔安目光幽深,淡声道,“对不起,我冒昧上门提亲,你若不愿、”
方蓁起身,愣愣的看着他,眼中有莫大的喜悦涌上来,浑身紧张到麻木,根本没听清男人说了什么,只哑声道,
“怎么是你?”
乔安顿时一愣,“你以为是谁?”
“我、”方蓁手中的银剪滑落,她激动的无法开口成言,胸口被绝大的狂喜占据,眼中却流下泪来,张了张嘴,只露出一抹笑,顿时又哭又笑的看着乔安。
“为什么、为什么没早点告诉我,是你!”女子此时才是真正的不知所措,惊喜来的太突然,她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你是乔侍郎?”
为什么之前没有人告诉她?
乔安眉头一皱,见女子这般惊讶,知道她误会了,此时才恍然想起,之前他两人相识,他从未告诉过她自己的身份。
所以,她一直以为她要嫁给别人,还拿了银剪准备自尽吗?
乔安心里百般滋味涌上,感动又柔情满溢,见女子眼泪流下来,满心疼惜,上前一步,伸臂将女子拥在怀里,
“别哭,是我不好,应该一早坦白身份。你父亲没有见过我吗?我实在没想到、”
方蓁紧紧抓着他的手臂,激动难言,仍旧觉得是在做梦一样,哽咽道,“我以为我嫁了别人,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
“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
“你知不知道,我心里有多难过!”
听着女子的话,乔安心头酥软胀痛,紧紧的抱着她,情不自禁的喊道,“蓁儿!”
两人紧紧相拥,听着彼此狂烈的心跳,半晌,谁也不说话,若是做梦,也愿意一直都不再醒来。
良久,乔安轻轻放开女子,低头幽幽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