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以后她走到哪里身后都要跟着两个跟屁虫?
她会被逼疯的!
“夫人,您就让属下跟着吧!”
“你们只听纪余弦的命令,把本夫人的话当耳旁风是吧!”苏九抱胸佯怒道。
“不敢!”两侍卫惶恐低下头去。
“回去吧,我就在这里走走,哪里也不去!”
两侍卫只得应声,“是!”
苏九一个人向着园子深处走去。
园中夜色极好,红色的宫灯顺着木廊蜿蜒,隐在葱荣花木中,似一捧暖暖的烟火。
月色清亮,弯弯的月牙挂树梢,周围不知道是什么花正在开放,香气袭人。
苏九下了木廊,踏着清幽小路慢行,见前面水光闪烁,是一荷花湖。
清辉月下,荷花朵朵开放,衬着潋滟水光,说不出的静幽之美。
湖边竟还停靠着一艘木舟,随水波荡漾。
苏九坐在湖边的大石上,随手捡了几个石子在水面上打水漂。
“叮咚”几声石头入水的脆响,惊了这安静的园子,几只夜鸟炸翅惊飞,湖中的蛙声虫鸣也刹那间安静了下来。
苏九突然想起,自己离开玉壶山已将近三年了。
这三年里,他们有了饭吃,有了银子花,阿树和胡大炮都娶妻生子,长欢认祖归宗,安爷也将成亲,而她自己,找到了身世,找到了母亲,还找到了夫君。
他们每个人都变了,身份变了,心也变了,都已经不再是玉壶山上为了一只鸡就能高兴半日的山匪,可是这变化中,又有很多经历了考验,变的更加珍贵。
比如他们伏龙帮几人的情谊,比如她和纪余弦之间的感情。
虽有苦难,虽有伤痛,却一切都值得!
苏九靠在身后的花树上,唇角抿着笑,觉得自己知足了!
“猜到你也许会在这里,没想到真的会在!”一道清润的声音响起,伴随着脚步声越走越近。
苏九回头看去,潋滟月光下,萧冽着淡蓝色的锦炮,面容清俊,缓步走过来。
“至少,说明我们还是有一点心意相通的!”萧冽看着苏九,俊颜浅笑。
苏九清眸潋滟,笑道,“昭王死了,他的兵马也全部被清缴,这次你可以放心了!”
萧冽垂眸淡笑,在苏九旁边的山石上坐下,淡声道,“对于昭王,我从来没放在心上!”
“萧敬的后事怎么处置?”苏九问道。
“我会将他的骨灰带回去给父皇,让父皇做主!”萧冽道。
苏九轻轻点头,虽然萧冽杀兄,可毕竟是萧敬谋逆造反在先,就算世人评论,议论的也是昭王狼子野心,不知悔改。
“不说这个!”萧冽笑道,“你在昭王军中,有没有吃苦?”
“没有,瑞阳王要用我威胁巫奕和长欢,所以对我不敢怎样!”苏九随口道。
“那便好!”萧冽目光温润,“如今我反而庆幸,你被瑞阳王带走了。兰知绘乔装成你,故意受辱给纪余弦看,幸好,那不是你!”
兰知绘受辱被纪余弦看到的事苏九到没听他提起,此时想来,兰知绘为了进纪府,真是豁的出去。
可惜阴谋算计来的,终究不是真的!
当时纪余弦看到“她”被侮辱,定然心痛之极,还有她娘亲,也一定非常难过,苏九蹙额道,“纪余弦和我娘亲被兰知绘的假象骗了,不知如何揪心!”
“揪心的岂止是纪余弦和你母亲!”萧冽双眸幽深的看着她。
苏九一怔,看着男人深邃如海的墨眸,垂眸道,“萧冽,我、”
“阿九!”萧冽温柔的念她的名字,打断她欲出口的话,转头看着悠远的月色,“其实我一直想找个机会和你好好谈谈,因为,我总觉得我们之间的感觉结束的太过仓促,好像一支正弹奏的曲子,戛然而止,让人意犹未尽,又那样遗憾!我想要告诉你,我真的喜欢你,很喜欢,是一开始明知道不可能依旧无法自拔的那种喜欢。”
“后来无数个夜里我辗转难眠,都在一遍遍回想,当初如果我不娶玉珑,是不是也一样可以救父皇?如果我们还继续在一起,你是不是已经做了我的妻子,像喜欢纪余弦一样的喜欢我!”
“可是想多了,我突然明白,你我的结束不是偶然,而是一种必然,是你我今生无缘,做不了夫妻。我晚了一步,就再进不了你的心!”
苏九目光纯净,坦荡的道,“萧冽,当初我也有不对,我应该明确的拒绝你,后来你就不会有这么多的困苦!”
“不,即便你从未喜欢过我,我依然无比珍惜我们在一起的那段日子。”萧冽勾唇道,“虽然放下你,需要时间,但我不会再打扰你。当初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纪余弦为了你可以退到守护的位置,我当然也可以。只是你不要排斥我,依然把我当成朋友便好,你知道,我身边早已没了能像你我这样可以轻松说话的人。”
苏九听了他的话反而生了几分沉重,“萧冽,你一定会找到一个喜欢你,你也同样喜欢的人。”
那才是他真正的情缘!
萧冽唇角勾了抹淡笑,“希望会有。”
“奴才见过纪长公子!”
守在后面的福公公突然提高尖细的嗓音喊了一句。
苏九转头,就见纪余弦正走过来,红袍拂过花叶,飒飒作响,他面上表情浅淡,脚步却有些急,很快便到了跟前。
萧冽起身笑道,“纪长公子这般紧张做什么?就算你不信任朕,难道也不信任阿九吗?”
纪余弦长眸在苏九身上掠过,浅笑道,“皇上多虑了,属下说夫人一个人在花园里,草民不放心,才匆匆赶过来!”
萧冽面容变的郑重,“劳烦纪长公子好好对待阿九,她后半生便交给你照顾了!朕输了,就此退出,不和你争了!”
纪余弦薄唇轻抿,“皇上也定会找到自己所爱之人的!”
“是!”萧冽微一点头,道,“好了,我不打扰你们了,先回去了!”
“草民恭送皇上!”
苏九依旧坐在山石上,看着萧冽背影远去,不知为何,低低叹了一声。
纪余弦回首,目光落在女子头顶上,淡声道,“说了什么,让夫人这般感慨!”
苏九靠在身后的柳树上,两腿叠起,眉眼灵动狡黠,“不告诉你!”
纪余弦长眉轻蹙,弯腰将女子打横抱起,长腿一迈上了湖边的小舟。
木舟轻轻一荡,拂萍分水而去,携着月色,渐渐进了清湖深处。
纪余弦俯身压在女子身上,精致的眉眼中藏着万千星辰,璀然潋滟,低头在女子精致的面孔上轻吻,“快点告诉夫君,你们说了什么?”
“那你告诉我,你有没有亲过兰知绘?”苏九眯笑问道。
“没有,一次也没有!”纪余弦低低的道,“满意了吗?”
“还好!”苏九故作无谓的点了点头,心头却似有千花万树绽开。
“那夫人也该告诉我了吧!”纪余弦唇角勾着笑,捏着她下巴痴迷的轻吻。
“我说的、和你说的一样。”苏九道。
“嗯?”纪余弦微微抬眸,不解。
“我说希望他早日找到真心喜欢他,他也同样喜欢的女子!”苏九一双眼睛浅眯着,和挂在树梢上的月牙儿一样明亮清澈。
月华透过荷叶,在男人眉梢眼角落下姣姣清辉,他眉目深邃妖艳,低头吻在女子的眉心,几乎带着虔诚的慢慢吻下去,吻着比他生命更重要的珍宝。
碧绿的荷叶将月光遮挡,小舟渐渐驶入荷花深处,在湖心荡漾起涟漪,波光随着水流一起飘向远方。
次日一早,纪府的车架和皇驾一起离开风渊城。
一路向北,十日后,抵达盛京城。
萧冽亲自出征,回城必然有百官相迎,苏九和纪余弦故意落后半日,在玉壶山中赏景,到天色将暗,才赶在城门关闭之前进城。
伏龙帮的人得到消息,和大夫人都在城门口等着。
纪府的马车刚从官道上一出现,阿树便跳起脚来喊道,“纪府的马车,大当家回来了!”
曹大头,张麻子两人正靠着护城河的桥聊天,闻言噌的都站了起来,向远处眺望,“九爷回来了!”
乔安和大夫人也都往前一步,目光殷殷的看着。
马车一靠近,大夫人脚步有些踉跄的跑上前,“玖儿,玖儿在不在?”
锦枫停了马车,跳下来,笑道,“夫人别急,少夫人回来了!”
他话音未落,车门被推开,苏九先跳出马车,一把抱住大夫人,“娘亲,女儿回来了!”
大夫人抱着苏九泪流满面,哽咽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阿树看着苏九也忍不住眼睛一红,“大当家咱们没用,让你受苦了!”
得到苏九被瑞阳王抓走的消息,阿树本想带着伏龙帮的人一起去风渊营救,可是纪余弦怕打草惊蛇,将他们拦下,只带了几个侍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