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阳王看了看四周,“此处人多嘴杂,还是去世子的房里说吧!”
“也好!”夏桓淡淡颔首,先一步行去。
进了夏桓的房间,下人倒了茶进来,摆放在桌子上。
瑞阳王沉色道,“不瞒世子,经此一事,让本王对昭王殿下十分失望!”
夏桓挑眉一笑,“那又如何?”
“昭王和他的属下一样刚愎自用,不成大器,起兵之事恐怕早晚要毁在他手中。”瑞阳王声音一顿,笑着看向夏桓,“本王见夏世子为人谨慎,胸有谋略,到是让本王很欣赏!”
夏桓轻笑,“这话若是被殿下听到,恐怕要容不得我了!”
瑞阳王不在意的一笑,“他现在还只有三万兵马,有何惧怕?本王之所以还敬重他,不过是因为他是大梁的皇族罢了!”
兴兵造反总要有个由头,而昭王就是那个由头,昭王若没了,他们就会被整个大梁群起而攻之。
夏桓淡笑不语,端着茶盏轻抿。
“本王的意思是、”瑞阳王稍稍靠近,压低声音道,“等攻下盛京那日,世子不如取而代之。”
夏桓倏然挑眸,“瑞阳王开玩笑了,本世子没有那么大的野心。”
他如何不明白这老匹夫的用意,如果真的攻下了盛京,大梁的江山在握,他和昭王再兴兵内乱,瑞阳王正好渔翁得利。
瑞阳王嘿嘿一笑,“野心嘛,随着位置的改变,自然也会改变!”
此时,突然一侍卫进来在夏桓耳边低语几句。
夏桓起身道,“王爷稍坐,本世子有点事,去去便回!”
“世子请便!”瑞阳王笑道。
夏桓微一点头,转身而去。
夏桓走后,瑞阳王喝了半盏茶,起身在房内溜达。
驿馆内房间的布置都大同小异,内室是寝房,外室中间放着桌椅,左面摆着红木屏风,屏风后是书架和桌案,燃着熏炉,旁边则是花瓶等饰物。
瑞阳王转头看了看门外,缓步向着屏风后走去。
小书房内整齐而干净,桌案上放着几本书和文房四宝。
瑞阳王突然目光一眯,落在桌案上。
桌案的镇纸下,压着一叠白纸,大概有三五张,那些纸都被裁成巴掌大小,上面很多折痕。
这纸看上去异常熟悉,正是那日他看到苏九给多牧的!
瑞阳王脸色微微一变,方要上前看看那纸上写的是什么,就听屏风外夏桓问道,“王爷?”
瑞阳王猛然转头,不敢再去取那纸,匆忙从屏风后走出来,讪讪笑道,“本王一个人呆的无聊,想找本书看,没想到世子这么快就回来了!”
“一点小事!”夏桓道。
“既然世子有事,那本王就不耽搁世子了,先行告退!本王说的话,请世子仔细考虑!”瑞阳王温言笑道。
夏桓淡笑道,“王爷慢走!”
瑞阳王心中有事,顾不得多寒暄,快步从夏桓的住处出来,匆匆往后院走。
多牧果真背叛了他?
竟然会给苏九和夏桓两人传信!
冯成遇突然得到古云防守松懈的消息信誓旦旦的要出兵,是不是两人从中作梗?
瑞阳王脸色难看,回到自己的屋子,越想越觉得多牧可疑。
周里进来,见瑞阳王脸色不对,
忙问发生了何事?
瑞阳王将在夏桓那发现纸条的事和周里说了。
周里冷哼道,“属下早就看多牧不对,定是被那妖女勾引,背叛了王爷!”
“你也觉得是多牧?”瑞阳王犹疑问道。
“定不会错了!王爷若不信,不如亲自去问问多牧!”周里道。
瑞阳王细眼闪烁,心中猜疑越发深重,猛然起身向着关押苏九的地方大步走去,身后周里紧步跟上行。
两人到时,苏九正坐在门口和多牧说什么,见到瑞阳王来,立刻起身回了房间。
见此,瑞阳王越发怒火中烧。
“多牧,你和纪少夫人很熟啊?”瑞阳王冷笑问道。
多牧半低着头,凛声道,“她说饿了,想要点东西吃,属下没答应!”
“这理由也太牵强了吧,明明刚吃过午饭!”周里冷哼道。
瑞阳王拔出佩剑抵在多牧胸口上,沉声道,“多牧,本王一直很信任你,但是你太让本王失望了,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是不是为苏九做事?”
多牧猛然抬头,目光愣怔,似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瑞阳王,“属下没有!”
“那之前苏九给你的纸是怎么回事?”瑞阳王问道。
“什么纸,属下不明白!”多牧怔道。
“还敢说你不知道!”瑞阳王手中的剑往前一刺,划破了多牧的衣服。
多牧脸上没有任何惧色,直直的看着瑞阳王,憨声道,“属下没有任何对不起王爷的地方!”
瑞阳王怀疑的看着他,“你敢发誓?”
“属下发誓,若有背叛王爷,死无葬身之地!”多牧立刻道。
瑞阳王眸光闪烁,想到多牧的妹妹还在金丽,他不可能不顾及他妹妹的生死。
他身后周里见瑞阳王似信了多牧的话,眉头一皱,不愿放过这个可以杀了多牧的机会,眼尾一瞥站在瑞阳王身后的侍卫,不动声色的退后一步,猛然将那侍卫往前一推。
侍卫被推了一个措不及防,正撞在瑞阳王身上,瑞阳王往前一扑,只听,“噗”的一声,长剑扎进多牧的胸口,鲜血猛然溅出。
多牧瞪大了眼,低头看了看自己被鲜血染红的胸口,高壮的身体猛然向后倒去。
瑞阳王也大吃一惊,踉跄后退一步,随即扑过去,捂住多牧往外涌血的胸口,嘶声喊道,“多牧,多牧!”
被撞的侍卫傻了眼,呆呆的愣在那。
“放肆,我看你是故意撞在王爷身上要杀了多牧侍卫!”周里突然大喝一声,捡起地上的剑,猛然刺向那侍卫。
“不是我、”可怜的侍卫一句话都未解释完整,脖颈上一凉,血线喷出,砰然倒地。
瑞阳王顾不上死去的侍卫,只慌张的抱着多牧,喊道,“来人,快来人!”
几个侍卫匆匆而来,抬着多牧去看大夫。
周里见有云南王府的侍卫趁乱靠近,立刻守在门口,喝道,“守好里面的人,其他人不许靠近!”
瑞阳王亲自带着多牧去看大夫,然而还没见到大夫,多牧便气绝身亡了。
瑞阳王伤心不已,他自然不是想真的杀了多牧,多牧跟了他十年,一直都是寸步不离,是他最信任的人。
此时多牧死了,他似乎才明白过来,自己似乎是冤枉了他。
可是多牧已经活不过来了。
周里劝道,“人死不能复生,王爷节哀顺变!王爷也不是故意要杀多牧,多牧肯定能谅解的!那个跌跤撞了王爷的人,属下已经杀了,也算是替多牧报仇了!”
瑞阳王痛心不已,恨声道,“一定是苏九,是她故意挑拨本王和多牧的关系,让本王怀疑多牧,一定是这个贱人捣的鬼!本王一定要杀了她!”
“王爷息怒!现在还不能杀苏九,她可以替咱们钳制夏世子、胡大炮甚至是萧皇,她不能死!”周里急忙道。
瑞阳王目光阴冷,“早晚有一日本王定会宰了她为多牧报仇!”
“属下方才加了侍卫看管苏九,没有多牧,夏世子恐怕会蠢蠢欲动!”周里道。
“嗯,做的好!”瑞阳王脸色阴沉,“以后由你亲自看管苏九,多牧死了,你就是本王唯一亲信的人,万不可再上苏九的当!”
周里立刻道,“王爷放心,属下一定为王爷赴汤蹈火!”
“嗯,去吧!”瑞阳王挥了挥手。
看着多牧被抬出去,瑞阳王心中沉重,似乎一下失了左膀右臂,越发痛悔自己太过冲动。
……
瑞阳王杀了多牧,苏九和巫奕在房间里自然看的清清楚楚。
苏九笑道,“没想到会是周里帮了咱们的忙!”
巫奕看了看守在门外周里的背影,桃花眼一弯,“杀了多牧,却来了一个周里。”
颜姝道,“周里和多牧比起来,不足为惧!”
周里武功不如多牧,忠心也不如多牧,只是个小人罢了,要比死忠的多牧好对付的多!
苏九弯了弯唇角,如画的眉眼间沁着凛冽寒意,
“多牧我都杀的掉,何况一个周里!”
苏九说这话时,颜姝在她脸上看到了和她面容违和的凶狠和煞气,突然想起她是山匪出身,不由的一叹,她师父平生最好洁,好雅,最后竟喜欢上了一个山匪,他活了几十年,大概自己也没想到。
五日后,瑞阳王的兵马自胶州城外的海岸,快马加鞭穿过涿州庐阳湘湖,到达千源城外。
十万兵马,来势汹汹,瑞阳王一扫多牧死后的不安和焦虑,更加有底气起来,腰杆也挺的更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