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会,苏九缓步往楼下走去。
下了楼梯,苏九站在一楼的廊柱后往狗窝那边瞧。
“阿黄它不喜欢我,怎么办?可是我那么喜欢他!”菓妹揪着木桠的衣服,正一边委屈的哭诉一边抹泪。
木桠见她哭的这样悲伤,也软了心,笑道,“别哭了,你明天捉一条鱼给它,它就高兴了!”
“我和他一起长大,从小我就喜欢他,可是他因为一个鱼骨头就不喜欢我了!”菓妹越说越难过。
木桠很无语,抬了袖子给她擦泪,“阿黄才两岁,怎么跟你一起长大,你真是醉的不轻!”
“父亲把我许给木良的时候,我真的很难过,我虽然不讨厌木良,但是我并不想嫁给他。我只喜欢阿黄,十岁的时候我掉进海里,是阿黄把我救上来的,十二岁的时候我从树上掉下来,摔坏了腿,是阿黄背着我回家。从小我被云珠欺负,也都是阿黄护着我,我真的很喜欢他,可是他为什么因为一根鱼骨头就不喜欢我了?”菓妹坐在地上,哽咽的嘀咕。
木桠突然不说话了。
“他喜欢鱼骨头,我明天背一筐来给他,以后每天都背一筐来,你让他喜欢我好不好?”菓妹泪眼朦胧的看着木桠,神色痴痴。
月色下,少女清秀的面孔被泪水洗过,那般纯洁干净。
木桠抬手替她擦掉眼泪,缓缓点头,“好。”
菓妹咧嘴笑起来,傻傻的笑。
木桠将她轻轻抱在怀里,动作有些僵硬的拍着她肩膀,低声道,“真是个傻子!”
旁边阿黄看着两人,欢喜的摇着尾巴,偷偷将不得不推出去的碗又叼回了窝里。
夜风轻柔,吹的人心里也一片柔软,苏九看着拥抱在一起的两人,抿唇笑了笑,转身往楼上走,脚步异常的轻快,仿佛是自己了了一件心事一般。
爱情,总是会在不经意间给人惊喜。
上了楼,纪余弦正好推门出来,看到他,唇角浅浅一弯,“夫人,回家吧!”
“好!回家!”苏九握住他的手。
族长和其他人一起送出来,一直看着两人的身影变成了模糊的影子还站在那里挥手道别。
两人沿着小路往回走,十指相扣,背影重合。
苏九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转,看向身侧的男人,“纪余弦,你为什么喜欢我啊?”
她好像从来都没问过他这个问题。
两人第一、第二次见面,她好像都在出丑。
后来身份坦白,他也知道她是个山匪,一个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的山匪头子。
粗鲁,野蛮,甚至有些残暴。
像兰知绘那样的温柔,端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不才是他们这些贵公子的心头好。
现在想来,他会喜欢上她,实在有些奇妙。
“谁知道呢!”纪余弦精致的唇角弯起,柔柔看着她,“也许是夫人太美了,一见倾心。”
“哦,原来第一面你就喜欢上我了。”苏九得意的挑着眉,“第二面就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娶我。”
第二次见面是在那个小院子里,纪余弦路过的时候去看了一眼,然后被某人的豪爽惊在那。
纪余弦点头,“夫人猜的没错!”
苏九笑睨他一眼,“原来纪长公子果真如传闻中一般,风流成性,见一个便喜欢一个。”
“为夫冤枉!”纪余弦侧身托着苏九的腰身将她抱了起来,仰头亲了一下她的唇,“自始至终,喜欢的也只有夫人而已,夫人若不信,为夫马上证明给你看!”
“怎么证明?”苏九双臂揽上他的脖颈。
男人目光变的幽深,语气低沉暧昧,“深一点,给你最深,能不能证明?”
苏九脸色顿时变的涨红,昨晚在床上他逗她,故意让她不上不下的求他,此时到成了调侃她的话柄。
趴在男人肩膀上,苏九闷声嘟囔,“今晚我们各睡各的!”
“那为夫如何证明喜欢夫人?”纪余弦轻笑了一声,抱着她越走越快,几乎用了轻功,穿过林子,连楼梯也没走,直接掠身上了二楼。
很快,二楼的窗子和门都被关紧,一声声喘息和娇嗔似有似无的散在夜色中。
上官和顾老正坐在藤椅上在院子里乘凉,头顶上红影惊鸿而过,两人都仰头羡慕的看着。
一个想起了远在盛京的情人。
一个想起了散落天涯的十一个情人。
两人同时发出一叹。
次日一早,回大梁的船已经准备好,一行人,包括巫奕和颜姝,一起离开雾山岛。
船很大,上下两层,雕窗飞檐,气派壮阔。
船上站满了护卫,一个个身姿矫健,面容肃严,稳稳的站在船上。
整个部落里的人自发的来海岸送行,菓妹和木桠站在最前面,目光殷殷不舍的看着苏九。
苏九走过去,抚了一下菓妹的头,“有时间我会回来看你的!”
菓妹眼中含泪,将手里的箩筐给苏九,“这是我娘昨晚做的鱼肉团子,夫人留在路上吃。”
“多谢!”苏九接了过来,“若是岛上呆的闷了,也可以和木桠去大梁看看,到时候,去盛京找苏九就好!”
“嗯!”菓妹重重点头。
“夫人保重!”木桠微笑道。
“好好照顾菓妹!”苏九意味深长的一笑。
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羞涩,木桠郑重道,“一定会的!”
“保重!”
苏九摆了摆手,向等着他的纪余弦走去。
甲板搭在海岸上,纪余弦握着苏九的手缓步上了船,身后一行人跟上来。
船身微微一荡,缓缓驶向海面,部落里的村民涌到岸边,齐齐对着大船挥手,
“岛主,夫人,一路顺风!”
“保重!”
……
苏九站在船舷旁,看着菓妹跑进水里向着大床跑了几步,还在对着她招手。
“以后,我们还会回来的!”纪余弦自身后抱住她,温声道。
苏九向后倚在他怀里,看着渐渐远去的雾山岛,看着头顶迎风飞扬的船帆,展颜一笑。
雾山岛对她来说有不一样的意义,她会一直记得的。
盛京
六月的天气,正值炎热,昭王府内却是阴气森森,尤其是入了夜,硕大的院子灯火幽暗,人声稀少,一片死寂
府内下人都已经遣散变卖,只还有一个耳聋的老太监每日照顾萧敬的饮食起居。
王府外四周重重侍卫把手,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所有人都明白,萧敬是要一辈子都被困死在这里了。
将近子时,后院一口枯井内突然人影一闪,跳出一人来,随即俯身将里面的另外一人拉了上来。
最后上来这人身形矮胖,粗眉细眼,却气势不俗,上来后拂了一下衣袖,四下看了看,抬步往寝房的方向走。
拉他上来那人护在左右,注意着四周的动静。
寝房的门半开着,推门进去,立刻一股浓烈的酒气铺面而来。
男人皱了一下眉,嘴角撇出一抹嘲讽,继续往内室走。
墙角燃着一盏昏黄的宫灯,隐约可见内室的矮榻上一男人披头散发,衣衫尽敞的歪倒在榻上,一身酒气,样子颓废,旁边散落了五六个空酒坛。“昭王殿下!”进来的男人负手而立,四旬上下的年纪,不怒而威。
他一连喊了两声,醉卧在矮榻上的男人纹丝不动。
旁边的人过去,拿起小几上的凉茶对着萧敬的脸泼过去。
“嗯?”萧敬猛然惊醒,坐了起来,回头看到屋里来了人,顿时醒了盹,“你们是何人?”
男子坐在矮榻对面的木椅上,笑道,“昭王如今这番模样,真是令人惋惜啊!”
萧敬斜斜靠在软塌上,一腿曲起,姿态随意,丝毫没有了之前亲王的尊贵气势,打了个哈欠,问道,“到底什么事赶紧说,本王还要睡觉呢!”
“刀已经悬在脖颈上了,昭王还睡的着吗?”男人低低笑道。
萧敬头发散下来,目光阴郁,“你什么意思?”
“如今萧皇未杀昭王,一是因为太上皇还活着,留下您的性命是太上皇的旨意。二是因为萧皇刚刚登基,若现在就杀了昭王未免落下一个弑兄的狠毒名声。可是萧皇的这把刀只是想磨的更加锋利而已,时机一到,必然手起刀落,毫不留情。”
萧敬微微坐直了身体,“你到底是何人?”
“我是、金丽国瑞阳王、府上的谋士!”男子淡声道。
萧敬眸子顿时一眯,面前的男子竟然是金丽国人。
金丽国和大梁只隔着一个东海,可以说是邻国,国力不如大梁,每年都会派人来朝贡。
对于金丽国,萧敬自然也有一些了解。
当年金丽国的国主即位时也是经历了一场宫变,后来金丽国国主在瑞阳王的扶持下才坐上了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