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太皇太后刚刚用了早饭,容太后端了茶来给她漱口。
“你都是太后了,还老是侍奉哀家,实在不合规矩!”太皇太后笑道。
“侍奉太后就是臣妾规矩!”容太后笑了一声,将茶盏端下去。
“各府上的千金都来了吗?”太皇太后问道。
“是,已经到了不少了,知道太皇太后在用早饭,不敢进来打扰,都去花园了!”如姑姑回禀道。
“张太傅的孙女哀家看着不错,模样标致,知书达理,就算做不了冽儿的皇后,也可以先封个妃子。冽儿不上心,你这做母亲的可要给他好好长长眼!”
容太后知道萧冽还在等苏九,却不便和太皇太后说这里面的内情,只点头道,“是,臣妾记住了!”
“靖柔和九丫头今日来了吗?”
“柔姐姐可能还要等会才到,月玖有事今日不能进宫了!”
“哀家好久没看到那丫头了,她整日忙些什么?”
正说着话,宫人进来报,“太子妃来了!”
“玉珑?”太皇太后微微一怔。
“是臣妾派人把她接来的!”容太后忙道。
“让她进来!”太皇太后吩咐道。
玉珑款款走进来,福身道,“玉珑给太皇太后,母妃请安!”
容太后扶她起身,看着她明显消瘦的面孔,蹙额道,“怎么瘦成这个样子?”
玉珑突然双目含泪,忙低下头去。
太皇太后叹了一声,道,“到哀家身边坐!”
“是!”玉珑轻步做过去,在太皇太后旁边的凳子上端坐。
“哀家知道你受委屈了,你和皇上的事,哀家并不是很清楚,但哀家相信皇上绝不会无缘无故的这样做。”太皇太后一双看尽世事的双眼已经发黄,却并不浑浊,带着清透的光芒。
玉珑低下头去,哽声道,“是珑儿的错!”
“不管怎样,你是皇上明媒正娶的妻子,你们仍旧是夫妻,一日夫妻百日恩,这个情意是断不了的!云南王不理解,但是你要理解,凡事要为长远考虑,明白吗?”
玉珑立刻点头,恭谨道,“是,臣妾知道,父亲也决不会对皇上有怨言!”
“这便好!皇上刚刚登基,政务繁忙,还顾不上男女私事,你这般懂事,哀家都记在心里,日后定会为你做主的!”
“多谢太皇太后!”玉珑对着太皇太后跪下去,目中眼泪滑下来。
“起来,别哭!”太皇太后慈爱的为玉珑拭泪,“作为女子,有时候可能就是要受些委屈,但总会过去的!”
“是!”
玉珑眼泪流的越发厉害,只强强忍着,闭上眼睛,将那些眼泪都流回心里。
说了一会话,宫人来报,苏家大夫人来了。
太皇太后对着玉珑道,“你先去园子里同那些姑娘们散散心,哀家同靖柔说几句话再过去!”
“是,珑儿先行告退!”
玉珑恭敬的福身,一步步向后退出去,姿态
几乎有些谦卑。
容太后看着曾经那个英气明艳的女子如今变成这般,轻轻一叹。
玉珑回到花园里,见来的女子更多了,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一边互相拉拢,一边又警惕防备的看着对方,还没入后宫,就已经提前开始进入角色了。
玉珑唇角抿了抹不屑的嘲笑,找了一个稍稍僻静的地方,坐在树后等着太皇太后和容太后过来。
身后百花齐放,繁华茂盛,身前是一片林子,清幽雅静,少有人来。
玉珑头靠在树身上,想着方才太皇太后的话。
她真的会为自己做主?
这宫里,人人戴着面具,早已分辨不出真假。
唯一能依靠的人,只有自己!
既然太皇太后对他们云南王府还有忌惮,那就还有转机。
正出神间,突然听到树后的花架下有人说话。
“好久不见胡夫人,咱们找个清净的地方说说话!”
是兰知绘的声音。
脚步声渐渐走近,南宫碧淡笑道,“你和苏九的事,我听大炮说过一二,不甚清楚,不过既然昭仪娘娘和苏九已经冰释前嫌,以后我们也是朋友!”
兰知绘轻声笑了笑,“胡夫人性格直爽,怪不得和苏九交好!”
“苏九那人其实很好相处!”南宫碧道。
“是!”兰知绘顿了一下,问道,“胡夫人几个月的身孕了,看着快要显怀了。”
“已经四个月了!”南宫碧娇俏的声音变的温柔。
高大的樟树后,玉珑闻言脸色猛然剧变。
“真好!胡夫人就要做母亲了!”兰知绘羡慕的道。
“还要几个月呢!”南宫碧抚了抚肚子,笑声道。
“怀孕是不是很辛苦?”兰知绘问道。
“昭仪娘娘自己怀了不就知道了!”南宫碧俏皮道。
“我啊、”兰知绘含笑的声音带了几分自嘲,“这辈子,都不大可能了!”
两人说着话,就见玉珑从一个高树后走出来,震惊的看着南宫碧,眼睛盯着她微微凸起的肚子,脸色惨白。
“你,你没有小产?”
南宫碧和兰知绘立刻站了起来,南宫碧冷笑道,“本想找个清静的地方说话,没想到隔树有耳!”
玉珑却猛然往前一步,嘶声道,“我问你为何没有小产?”
南宫碧护着肚子退后,“我没小产当然是因为苏九找了纪府里的顾神医帮我把孩子保了下来,太子妃奸计未得逞,是不是很失望?”
“太子妃应该不仅仅是失望呢!”兰知绘勾唇笑道。
玉珑似被雷击,呆呆的愣在那。
她转头看向兰知绘,几乎是确定的道,“你也没有怀过皇上的孩子对不对,初一那日,是你和皇上做戏害我?”
兰知绘挑眉轻笑,“本宫冤枉,那都是苏九和皇上的主意。”
“不,不可能!”玉珑惶惶摇头,“那日我明明看到你裙子下有血流出来。”
“那是油纸包的鸡血,摔下来时,我故意捏破的。”兰知绘道了一声,凑近玉珑,低声道,“就连我当初进太子府,也都是苏九安排好的!”
玉珑踉跄后退一步,脸色霎时惨白如纸,不可置信的看着南宫碧和兰知绘两人、
震惊过后,心中只剩慌张,原来一切都是萧冽和苏九两人设的圈套,故意让兰知绘从中作梗,激怒云南王府,叛变朝廷。
南宫碧没有小产,所以胡大炮也没有和苏九之间产生过嫌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他们在做戏给她看。
那胡大炮根本没有带兵去漠北,而是去的、滇南!
萧冽和苏九两人里应外合,一环扣一环,做的天衣无缝,只是为了撤藩,报复他们云南王府!
她一直都想错了,苏九根本没有挑拨云南王府和萧冽的关系,她从一开始,就是在和萧冽合作!
玉珑面孔惨白无色,顾不上南宫碧两人,转身极快的往外走。
她本想去找萧冽质问,走到半路,却出了宫,骑上马,向着云南王府急奔而去。
到了府外,她差点从马背上跌下来,快步向着府内跑去。
胡大炮走了已经将近两个月,希望父亲有防备,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玉珑跌跌撞撞进了书房,闯进去,大声喊道,“父亲,赶快给刘峰写信,滇南危险!”
云南王夏苍坐在巨大的桌案后,手里拿着一封书信,脸色灰败,缓缓抬头,“珑儿,一切都晚了!”
玉珑眼前一黑,只觉头顶一阵天旋地转。
“滇南、”
“胡大炮带兵二十万,已平叛的名义攻打滇南,和桓儿两人里应外合,刘峰战死,滇南已失!”云南王一字一顿的说完,双眼一闭,猛然向后倒去。
“父亲!”玉珑嘶喊一声,冲过去将夏苍抱住,大声喊道,“来人,快来人!”
……
夏苍只是急火攻心,由府医诊治后很快苏醒过来。
玉珑跪在床下,痛声哭泣。
夏苍眼中一片死气沉沉,“胡大炮手里有我和刘峰来往的书信,半月前就已经凯旋回京,等见了皇上,我们云南王府谋逆的罪名落定,我们都在劫难逃!”
“不!”玉珑双目通红,哭道,“皇上不会杀父亲的,不会的!”
“滇南已失,我活着又还有什么意义?只是云南王府葬送在我的手上,我有何脸面去见列祖列宗!”夏苍有气无力的道。
“是珑儿无能,没有保住云南王府!”玉珑跪地大哭。
“你毕竟是个女儿家,为父不怪你!只是没想到,桓儿、桓儿他、咳咳咳咳咳”云南王气血上涌,伏在床边剧烈的咳嗽起来。
“父亲先不要说了!”玉珑忙给他抚背,“我马上去见皇上,我一定要见到皇上,他不能这样对待我们云南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