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声看去,站在院门前的正是郑太傅。此时老人正含着无尽的怒意,就这样看着卫珩,柳穆清赶紧上前笑道:“老师怎么来了这里?”
“为师怎么来这里?”郑太傅十分恼怒,瞪着卫珩说,“那阿珩知不知道,为师为什么来这里?”
“是为了徒儿和温师哥的事。”卫珩淡淡说道,见他上道,郑太傅脸色稍霁:“你既是知道,就不用为师多费口舌了。你与一枫一般,都是为师的弟子,做师父的,着实不愿意你二人闹得如此难堪。一枫与你之间即便有龃龉,你也不该如此诬告于他,趁早向皇帝赔个不是,为师会为你斡旋。”
“若徒儿不是诬告呢?”卫珩咬紧了牙,他知道郑太傅定然会又怒又气,但他必须坚持下去,一旦放弃了,温一枫生性阴毒,定然不会放过他,更不会放过秦婉。自己也就罢了,倘若是让婉婉遭了温一枫的毒手……念及此,卫珩神色复杂:“徒儿……不是诬告的。”
郑太傅顿时大怒:“不是诬告是什么?一枫的性子,为师难道没有你清楚?他素来是玉一样温润的人,休说是你,就是皇帝和满朝文武也寻不出他半点不是来,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
卫珩只觉得浑身都绷紧了,望着老师盛怒的脸,一口气梗在了喉中:“春狩营地之中,除了温一枫之外,无人有如此心性手段,更无如此离间功力。此事若不是温一枫所为,那着实找不出第二人来了。”
这话说得这样绝对,连柳穆清都白了脸。郑太傅更是怒不可遏:“好好好,你如今翅子硬了,凭着是谁也劝不动你。一枫生性温和,遭此一劫,还要给你这全然不顾同门之谊的孽徒诬告,老夫最后问你一句,你改是不改?”
“徒儿没错,没错的事,不必更改!”郑太傅已然气红了眼睛,卫珩咬牙说道,“温一枫生性阴毒,行事滴水不漏。此次梁子已然结大,倘若徒儿不将他置于死地,死的必然是徒儿,甚至连和宁郡主也保不住……”
“住口!”郑太傅怒喝道,“你这心胸狭隘的竖子,竟如此臆测一枫……”说到这里,老人家浑身抖了抖,险些气倒,吓得柳穆清忙去扶住郑太傅,转头道:“卫师弟,别说了——”
“什么师弟!”郑太傅怒道,“老夫没有此等不顾同门之谊的徒弟!今日能为了一些小龃龉如此中伤一枫,来日你若位高权重,须知老夫会不会成为你的绊脚石,到那时,你必然会不顾昔日恩情将老夫赶尽杀绝。既是如此,老夫也不必硬来,卫会元如今翅子这样硬了,来日必将飞黄腾达。老夫只当从未收过你这徒儿,往后你也不必再以老夫门下弟子自居,老夫高攀不起!”
他说罢,扭身就走,柳穆清着实不料成了这样,赶紧去追郑太傅。方出了院门,就见秦婉快步而来:“太傅……”
“郡主金安。”郑太傅气得胸口不住起伏,秦婉知道他今日怪异,加上他从不会唤自己“郡主”,大抵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强笑道:“太傅不要动气才是,伤了身子可不好。”
郑太傅本就是个别扭人,现在给卫珩气得要死,哼了哼也不理秦婉,径直往外去,柳穆清忙道:“婉儿,老师正在气头上,并非是责怪与你,你不要放在心上。”
“知道了,表哥劝劝太傅吧。”秦婉自然知道郑太傅不是怪自己,是以她更担心卫珩如何了,嘱咐完柳穆清,忙不迭的往卫珩的院子里去。才进院子,就见卫珩失神的站在院中,还对她扯出一个笑容来:“婉婉……”
前后两辈子,秦婉都从来没有在卫珩脸上看到过这样的神色,他素来都是意气风发的,纵然有时候会阴郁,但现下仿佛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来的时候,可以说是从未有过的。秦婉想了一会子,扶他坐下,这才偎在他怀里:“跟太傅吵架了?”
“不……”卫珩低声道,“老师他……不要我了。”他声音很低,听得出十分难受,“婉婉,我很难过。”若非郑太傅的悉心教导,他是绝对走不到今日这一步的。他知道将温一枫的混账事捅开,郑太傅必然会有如此反应,但真的身临其境,他还是止不住的难受。
“太傅牛脾气罢了。”秦婉宽慰他,“只要能将温一枫定罪了,再与太傅服个软,太傅会明白的。”抬眼,见他眼圈发红,秦婉心疼极了,抚上他的脸:“卫珩……”
“我没事。”卫珩硬生生扯出一个笑容来,“婉婉乖,我真的没事,笑一个好不好?”
秦婉长长的叹了一声,还是露出了一个笑容来:“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
朝中正三品大员被参,可是非同小可,更何况温一枫如今惨遭横祸,左臂已然是废了,卫珩忽然要告他,一石激起千层浪。阖京上下皆是关注着这事,皇帝将此事授予太子秦桓料理,自己并不多管。纵然秦桓也是将信将疑,但他笃信秦婉不会诬告人,是以也是加紧了搜查。但一直没能找到毒/药,自然无从佐证卫珩所说温一枫下毒害他这一点了。
这一日,秦桓正向皇帝汇报调查进展,接连三日,一无所获,让秦桓都有些焦急了。倘若真的因此断送了卫珩的性命,想到婉儿可能深受打击,秦桓便是急躁起来。皇帝望了他一眼,淡淡问:“还是一无所获?”见秦桓默认了,皇帝又叹道,“那桓儿是如何作想?”
“儿臣十分矛盾,”秦桓直言不讳,“温一枫在朝中风评极好,不像是宵小之辈;而卫珩,他不过后起之秀,甚至连殿试都未曾参加,实在找不出诬告同门师兄的理由来。”
皇帝摇头:“朕也如此作想,仿佛是向着哪边都不妥。”说到这里,皇帝长叹了一声,“三天了,一点子线索也不曾有,看来卫珩这条命,确实是保不住了。”
“父皇——”秦桓一听这话,忙道,“求父皇……哪怕是为了婉儿,再宽限些时日吧。”
卫夫人的脸在眼前一闪而过,当年那个巧笑倩兮的女子,想到卫珩像极了其母的眼睛……念及此,皇帝喃喃道:“即便不为了婉儿,朕也要再给你宽限些日子才是。”
父子俩正说着,督太监从外面快步进来:“陛下,刑部尚书在外求见。”
“他来做什么?审问方炳华有些眉目了?”虽然如此问,但皇帝还是命人宣召。不多时,一个稍显矮胖的身影进来,这位刑部尚书虽司掌刑狱之事,但长相意外的憨态可掬:“陛下,臣有本奏。”
“讲。”皇帝淡淡说道,也不知是不是太过急切了,刑部尚书额上冷汗都快滑落下来:“是、是,方炳华说、说若真要说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那就只有在卫公子伤势加重的那一夜,最后来探望卫公子的是温大人,彼时方太医正为卫公子换药,才将药膏拿了出来。而温大人走后不久,卫公子便伤势加重了。若非严大夫出面,诸位太医甚至查不出卫公子是中了毒,只以为是冥冥天意,自然也不会想到是被人做了手脚。可是一旦查出是毒,温大人的嫌疑便大了……”
可是温一枫偏偏在此时也中了毒,恰是欲盖弥彰之举!皇帝紧紧蹙着眉头,忽的觉得卫珩只怕真的没有胡言。但转念一想,倘若温一枫当真是如此宵小之辈,朝野上下被他欺瞒如此之久,甚至无一人发现他的面目,这未免太过渗人。若是他存了逆天下的心思呢?
皇帝当即令刑部尚书下去,望向秦桓:“你可明白了?”
“儿臣知道了。”秦桓恭敬的施礼,“父皇放心,明日一早,温一枫在春狩之时的所有行踪,儿臣定然带到。”
作者有话要说:
醋缸:老师不要我了,宝宝心里苦QAQ
这是必经过程~毕竟温大人的假面太牛逼了你们懂得~
基友的文求包养→朕让你跪下(重生)
朕让你跪下
前世,姐姐是太妃,未婚夫疼爱,顾柔嘉觉得自己很幸福。
然而,摄政王沈澈废帝另立,姐姐被软禁,未婚夫翻脸退婚,顾柔嘉沦为京中笑柄,凄凉病死。
重生后,老皇帝还没死,姐姐还是宠冠六宫的贵妃,渣男还不是未婚夫,沈澈……还是个小可怜。
为了保住后半生的幸福,顾柔嘉决定要跟沈澈好好打好关系。
沈澈:你是不是想帮着他们变着法子的整我?
顾柔嘉:胡说!我是真心、真心想对你好的!
沈澈:正好!我也是真心、真心想娶你……唔,做我的皇后如何?
事败
郑太傅此番对卫珩失望已极, 竟然说出要与他决裂的话, 这事当日就传遍京城, 早先郑太傅将卫珩收入门下, 在京中造成了何等的轰动,现下看笑话的自然也不少。更要紧的是,五月就是殿试,若无郑太傅指导,可不知道这位文武双科都连中二元的卫公子此次还能不能高中了。
正因此事,卫珩怏怏不乐, 让秦婉十分担心, 次日一早便去了郑府,想要劝劝郑太傅。偏生郑太傅也是个牛脾气, 如何肯听?冷笑着反问秦婉:“婉丫头倒也是能耐了,和卫珩走近之后,连老夫也不肯信。一枫在朝中名声如何, 你不知道?卫珩直言他生性奸诈阴毒, 能瞒过一个人,能瞒过朝野上下,试问什么样的能耐才能做到这一点?他受伤之事, 老夫自然也是心痛, 但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不顾同门之谊, 将罪行尽数推到师兄的头上。如此迁怒他人的品行,老夫只当自己是瞎了眼, 才会收了这样的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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