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毓 (七兮儿)

喜儿看了她一眼，凑近了说：“姑娘，你猜我看见谁了？”
殷雅璇抬眼看了看喜儿，喜儿一笑说：“牛大力！就那个整天跟着萧公子，长得特别壮的那个！”
“牛大力。”殷雅璇重复了一遍名字。
这个人她记得，四年前，他一直跟在萧煜身边，称呼他为萧大哥，是萧煜的好朋友。
“我看见他就大声喊他的名字，他还朝我挥手了呢，还问我，我怎么在这？我就大喊，陪着姑娘过来的，他又说了什么这里那里的，还要等什么，我没听清，然后就走远了。”喜儿继续说。
殷雅璇的思绪从回忆中被拉回现实，忙问喜儿，“他后来说了什么？”
“当时人太多了，声音又很大，我就没听清楚。”喜儿见她问，以为自己漏掉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心中便有些慌张。
殷雅璇起身，一把拉住喜儿，“带我到你见到牛大力的地方去。”
喜儿忙点头，带着殷雅璇出了门。
两人走了一刻钟左右，来到了长安街的一处地方。
军队走过以后不久，街道又变回了往日的样子，街两边的小商小贩卖力吆喝着，一声高过一声，一边的生意有人光顾，另一边的叫卖声就更大。
“两位姑娘，买个灯笼吧。”小贩看了看旁边站着的殷雅璇和喜儿，招呼着说。
喜儿笑着对小贩摇了摇头，随即拉着殷雅璇到一条巷子里说：“姑娘，我们来这儿做什么啊？”
殷雅璇解释道：“牛大力和你说的话，可能是‘在这里等我’。”
牛大力见到喜儿在汴京，那么他就知道自己在汴京，他一定是有什么话要和喜儿或者自己说。
能有什么话呢，貌似他们之间并不熟悉，唯一的联系便是萧煜了。
喜儿回想了下，牛大力好像说的好像确实是让她等他。
“那姑娘，我们就在这里等？”喜儿看了看人来人往的街道问。
“就在这等吧。”殷雅璇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已经过了午时了，还好现在还不是热的时候。
两个人等了又等，日头都要落山了，也没见到牛大力的影子，连一个身穿铠甲的人都没看见。
“姑娘，等了这么久了都没见人，可能是我听错了，我们回去吧。”喜儿看了看殷雅璇说。
她本以为牛大力是说了让她等着他，可等了这么久不见人，又忽然就得牛大力说的不是这个。
站了一下午，殷雅璇确实有些累了，可她还是觉得，再等等，再等等说不定就见到了。
喜儿来回张望着，街上的人渐渐少了，连吆喝的小贩都挑起担子回家了。
千等万等，还是把牛大力等来了。
“你怎么才来啊！”喜儿因为站的太累，便坐在一边的台阶上，看见牛大力，站起身拍拍屁股，抱怨道。
牛大力一瞪眼，粗声粗气的，“俺都说了是申时，你不会一直在这儿等吧。”
喜儿语塞，想反驳几句，可确实是没听清，也不能怪牛大力。
“好了，我家姑娘都站了一下午了，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你家姑娘在哪儿呢？”牛大力看了一圈周围，没找到脑海中的女娃娃的影子，便问喜儿。
喜儿一努嘴儿，“这便是我家姑娘啊。”
“什么？”牛大力使劲眨了两下眼睛，有些难以置信。
这女娃娃的变化怎么这么大啊！
上次见她，还是不丁点儿大的娃子，长得倒是水灵，一双大眼睛毛嘟嘟，忽闪忽闪的，可现在，眼前这个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少女，怎么瞧都和小女娃娃对不上号，也就眼睛没怎么变。
“你看什么呢！”喜儿见牛大力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殷雅璇，呵斥一声，抬手用手帕在他眼前一挥。
牛大力连眨两下眼睛，瞪了喜儿一眼，说：“你这女娃，俺都快认不出来你了，变得也忒快了。”
“牛大哥，你此番找我是有什么事？”殷雅璇笑了笑，面上平静，可相握的手心却是渗出了汗。
牛大力确认了她是殷雅璇，又听了这声牛大哥，觉得十分舒坦，眯了眯眼说：“不是俺找你，是萧大哥找你。”
殷雅璇眸光一亮，急问：“那他人呢？”
牛大力说：“找你去了啊，仗一打完，萧大哥就去了洛城了。”
殷雅璇相握的手紧了紧，眉头微蹙。
萧煜居然去了洛城。
他为了找她，去了洛城。
“殷小姐，你这大老远的，怎么还来汴京了？不会是来找萧大哥的吧，你瞅瞅，这不是整差了吗。”牛大力一拍手，眉头也皱了起来。
“是，也不是。我来汴京，自是有自己的事要做，至于萧煜，不过是帮他保管了一件东西罢了。”殷雅璇隔着衣料摸了摸玉佩的轮廓，眉头舒展开。
他还活着，如此甚好。
他到了洛城，知道自己来了汴京，一定会往回赶的。
“沿着长安街往南，走过两条巷子左转，门口挂着灯笼的是我现在住的地方，若是萧煜来了，你替我告诉他，让他来找我。”殷雅璇说完，便带着喜儿回去了。

第四十八章 相见

四年前，萧煜与殷雅璇分别之时，将她的问题听的清清楚楚。
“你认识李肖玉吗？”
这道稚嫩的女声每每在他午夜梦回之时响彻脑海。
她怎么知道李肖玉？
按理说，按照她的年纪推算，李大哥征战戎狄时，她才五六岁的年纪，就算见过李大哥，大抵也没印象了。
她还认识那块玉佩。
那是李大哥家传的玉佩，意义非常，除了李家人自己人，应该没别的人知道了。
她身上到底有怎样的秘密？
带着种种疑问，萧煜在战争结束后，便立即去了洛城，可是，却被告知她于四年前已离家出走。
四年前，她才一个九岁的孩子，能去哪儿？
收拾好行囊，萧煜放慢了行程，回汴京的一路上，他都在寻找殷雅璇。
他没找到。
原本他比大军提前出发，就算在洛城逗留，也应比大军提前到达汴京。
可他为了寻殷雅璇，却比大军晚了三天才到。
“萧大哥，你怎么晚了这么多天啊，惹了皇上生气，你这个参将一职可就要泡汤了！”
牛大力在汴京等萧煜，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皇上说了，若是三天之内他不回来，这官就不用封了。
萧煜到汴京后，洗去了一身风尘，轻笑一声对牛大力说：“现在烈云正值用人之际，皇上可舍不得不用我。”
“哼，你倒是不在乎，俺可担心死了。”牛大力气呼呼的，搞了半天，正主儿没什么所谓，他倒是白担心了三天。
萧煜见过牛大力，便第一时间面见了皇上。
正如他所说，如今烈云找不出能与萧老将军和李将军那样战无不胜的猛将了，皇上惜才，定不会因此责罚于他。
从宫中出来，萧煜便看见牛大力在宫门处等他。
“走吧。”萧煜走上前，想带着牛大力去吃饭，毕竟他刚回来，接风洗尘放松一下总不为过。
“萧大哥，有件事刚才俺忘了和你说了。”
“什么事？”
牛大力将殷雅璇一事原原本本地讲给了萧煜听，连对话都一字不落，也将殷雅璇住的地方一并说了。
萧煜听后，神色微变，头微低着，没有说话。
“萧大哥，那女娃说你有东西在她那儿，若是重要的东西，你便去吧，放在人家那儿这么多年也不是个事儿。”牛大力挠了挠头，说道。
“嗯。”萧煜鼻间嗯了声，随即向牛大力说的地方走去。
牛大力没有跟着，冲萧煜的背影喊：“萧大哥，明日俺在给你接风洗尘啊！”
萧煜并未回头，只是朝后摆了摆手，示意知道了。
他现在的心中，全是殷雅璇的那句“你认识李肖玉吗？”
没想到，她会在汴京。
路途如此遥远，她是如何走到的？
一路想着，萧煜便看见一户门前的一盏灯笼，上面糊纸上是海棠花。
应该就是这里了。
“笃笃笃。”
喜儿做好了饭菜，正准备叫姑娘出来吃饭，却听到有敲门声。
“姑娘，出来吃饭了，我去开门。”喜儿擦了擦手，三两步上前把门开了。
“萧……萧公子。”喜儿看见来人怔了怔。
“是我，你家小姐呢？”门一开，萧煜就四处张望着。
“姑娘！”喜儿回过神儿来，忙朝屋里大喊。
殷雅璇出了门，便看见喜儿满脸的激动。
“谁来了？”殷雅璇问着上前。
没等喜儿回到，答案便已经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
他终于来了。
四年的时光，她变了，他也变了。
他大概是整日里风吹日晒的，黝黑了些，也比以前壮实了，下巴上还多了一道疤。
萧煜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女子，心头的问题一下子全忘了。
她长高了，以前和她说话，总是要低着身子，如今，稍微低头便能看见她漾了水的眸子。
“吃饭了吗？”